吴邪叹道:“家里哪来这许多闲钱?”
张起灵道:“月底出海,夏末便回。”
回到乡里,吴邪虽然郁闷,但是感念兄长一片苦心,不免更加勤奋。张起灵深知吴邪苦闷,又觉年岁已长,就想给他张罗一房媳妇。这次又是无数媒婆踏破了陈家的门槛,只是此番是为了陈家老二。张起灵这次出海归来带回五十几两纹银,陈家又见起色,而吴邪虽然屡试不中,毕竟三十几岁犹未中秀才的童生也不再少数,再加上这陈家老二也算相貌堂堂,更兼上无父母、兄弟和睦,不少不想让自家姑娘吃苦的人家都打发媒婆过来说亲。而张起灵对吴邪媳妇的要求也简单,总结起来不过三条:知书达理、温柔娴淑、相貌端庄。如此一来,除了吴邪座师的女儿,其余的统统被淘汰了。
自回家中之后,张起灵有十余日不曾出门,吴邪担心兄长不似平常操劳,莫非有事,便往张起灵房中前去问安,正巧撞上张起灵与媒婆交换化的时候,这些风雅之物更容易出手。至于铜铁之物,日本极为稀缺,金银较之中原则价贱。若不是走私大量铜钱触犯官法的话,吴邪恨不得将所有家产都兑换成铜钱带去日本。最后又买了些冬枣柿饼,以备船上食用,防止败血症。柿饼本是极便宜的东西,晒过之后外面有一层厚厚的糖霜,是乡间最常见又招人喜欢的零嘴,而冬枣则是当地特产,两文钱就能买上一小筐。
兄弟二人在对出海的期盼中前往通州与东家会合,经运河到杭州再出海。吴邪本想游览一下500年前的杭州,只是东家有不少从北边来的皮货要在这里换成丝绸贩到日本,一进一出之间大费周章,张起灵这个会计更是忙得不亦乐乎,吴邪怎忍心丢下他一人去玩耍,只得陪着他足足忙了三日。这个面相腼腆、手巧勤快且能说会算的秀才也颇得船主的好感,给他们两兄弟在船主卧室左近安排了一个单独的房间,由此定下了两兄弟在这商船中半客半幕僚的身份。
由于避开了季风期,海上行船颇为平静,每日只见无边海水,并无半点陆地,一日三餐虽算不得精美,毕竟有荤有素,毕竟是主人一片盛情。
如此将近一月时间,当吴邪快要失去耐性的时候,一天早晨起来忽然听到一阵欢呼。走上甲板看来,极目远眺,已能隐隐约约看到陆地的影子。
同行的通译对他说:“前边正是此行目的地所在——日本的界汀。这是日本豪商聚集的两大商镇之一,左近便是名城大阪,又地处近畿,离日本天皇所在的二条御所不足一日行程,虽然现在的德川幕府将政权中心搬至靠近关东的江户城,然而这里依旧是日本最大的文化和商业中心。”
在海上看来极近,而等到港中之时已近薄暮,吴邪心中的兴奋之情早已所剩无几,此时心中所想只是踏上陆地好好休息一番。然而人生不如意十有化的大名,两位朝廷公卿,据说都出自藤原氏。另两位一个是著名的天台宗僧人,源自大唐鉴真法式一脉,曾三度前往天竺;另一位则是不知什么“茶人利休七哲”之后。
酒不沾饭不饱之后,那个什么“茶人”便献上所谓的“茶艺”,给在座每人沏了一小杯茶。那茶味道到是与中原相差不大,只是喝茶的规矩大了点儿,每个人都正襟危坐,整个心神都放在这一小杯茶中,似乎是老色狼见了大美女,王胖子见了“毛主席”。吴邪本想学着身边那个号称风雅太守的大名,不曾想他居然咕咚一声整杯倒入口中,还被烫得直翻白眼,好像嘴里轻轻骂了一句什么,凭吴邪上辈子多年浸淫日本动画片的经验,他骂大概不是“混蛋”就是“可恶”。
吃过了茶,其中一名公卿提议道:“佳客远来,逢此盛会,岂可有茶无诗?”
在座众人纷纷附和,那船主指着吴邪道:“这位陈小公子乃是我中原首屈一指的才子,四岁能文六岁能诗,十二岁时便考中秀才名重桑梓,定能不负诸位雅兴。”
另一名公卿击掌道:“妙哉,既有雅事岂能独缺风流,吾人自出云神社请来阿宁姑娘,此女系阿国嫡传,待她舞上一曲,以助诗兴。”
不多时便有一位身着女巫服饰的妙龄女子来到阶下,盈盈向众人一礼,便自顾自跳起了舞蹈。
吴邪只觉此女容貌美艳,一双翦水妙目扫视全场,最后竟落在自己身上,并对他微微一笑。又觉那大名靠了过来,用口音古怪的官话说道:“这女人跳的是出云社的悦神舞,能有什么看头。你身旁那人是谁?能否引荐一下?”说完还往他手中塞入数枚金属物件,低头一看,竟是几枚金小判(注:金小判是日本通用的金币单位,标准重量为是一两黄金一枚,和他相对应的金大判是十两黄金一枚)。
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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