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观洋拿起茶壶，把元衡面前的杯子续满了。

“那么婚期就定在下个月二十号了。”李屿山笑眯眯地望着元衡，“我倒想不到，你这小子对我们家小绯还是一见钟情。”

“伯父说笑了。”元衡朝李观洋点头道谢，举起茶杯，“那我就以茶代酒，敬未来的岳父、大舅哥一杯了。”

李观洋微笑，举起杯子致意，心想：大舅哥？好难听的称呼。

“观洋，这几天可以多带小衡在老宅，还有附近转转。”李屿山说，“三垚跟坪苍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

他站起来，摆手制止两个晚辈起身迎送：“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李观洋把元衡安排到了小姐住所旁边的一幢复式楼里。两人路过时，小姐的房门紧闭着，只有齐六守在门前。元衡注意到李观洋的眼神时不时扫过那扇门，但是没有要停下看看的意思，于是主动提出来：“今天天气好，要不要叫小绯出来玩？我会做风筝，教她做一个，开春就能放着玩了。”

“…好呀。”李观洋问齐六，“小姐今天出过门吗？”

齐六摇摇头。李观洋张张嘴，又合上，有点瑟缩似的，朝元衡露出个苦笑：“我这个meimei，那天受了惊吓，现在还心有余悸的，要么让她再缓几天——”

他还没说完话，小姐就推门出来了。她裹着件黑长毛外套，衬得脸庞好无血色，像完全不知道他们站在门外议论自己，径直走向常喂鱼的地方，跪下来，开始掰鱼食。

李观洋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元衡走上前，也跪到她旁边，看见她面色平静，用指甲把鱼饵掐成小粒小粒的放到手里攒着。

“李小姐，”元衡轻声叫她，“李小姐，认得我吗？”

小姐抬起眼看他，瞳孔黑沉沉的：“你？哦，你是那个，我认错的人。”

“是的。你突然说到这个，我也很好奇，怎么会把我认成李先生呢？”元衡问。

“李先生…？”小姐笑了一下，“好好笑。怎么会把你认成他呀。”她把鱼食撒到湖里，突然转身扶住元衡的肩膀，凑近仔细打量他，“你看，你——你有的时候看起来，像……”

元衡很平静，就连气息都是轻缓的。小姐没有吓到他，自觉没趣，收回了手，继续掰鱼食。

“像谁？”

“谁也不像。”小姐看着红鲤聚集起来，“我不喜欢你。”

“人的喜恶是一直在变的。一直变化又找不到规律的东西，不重要。”元衡说，“不过我很喜欢小姐。小姐总让我想起白山茶。你见过白山茶吗？不知道为什么，白山茶总让我觉得很圣洁。”

“白山茶…喜欢？你喜欢我什么？”小姐问，“我不信。我知道我要跟你结婚了。我也知道，你跟我结婚是为了钱权名利。我没有背错吧，就是这么几个字。”

“也不全是。”元衡的神情非常坦诚的样子，“我还对你很好奇。我想知道你那天把我错认成谁了，你和你的那个保镖又是什么关系。”

“就因为这些吗？”小姐问。

“还想知道小姐经历过什么。”

“还有吗？”

元衡摇摇头。

“如果我告诉你，你就可以不跟我结婚吗？”小姐问。

他顿了顿。就在思考的当儿，一把匕首猛地扎过来，直直冲向他的心脏处。元衡迅速出手把匕首打偏，刀锋划破他的手臂，刺进他的左肩。这一动静惊动了齐六，齐六立马过来按住小姐。

不过小姐没有刺第二刀的打算。她盯着元衡：“结婚就结婚，问东问西的，废话忒多。下一次再问这些，我绝对不会扎偏。”

元衡捂着肩膀。他异常平静，笑着应道：“小姐说的是，以后过起日子，我绝对不在夫人不想听的问题上多嘴。刺了一刀，一直憋着的气消了吗？”

“夫人？我不想当什么夫人。”小姐挣脱齐六站起来，“按着我不如去找医生看看他，省的活不到结婚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