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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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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深翻白眼:“没有月亮!”

顾承念两只眼睛眨了眨,便弯着眼角笑起来。

“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就算被阴云遮蔽,月亮也一定在云上,皇上也一定是在月下了。”

说着,也不等刘深点头同意,他便起身,捧了琴来,在刘深面前的桌上放好,然后站在一边看着。

刘深故作不高兴地瞥了顾承念一眼,却见他似乎很期待的样子,知道他也是为了让自己不无聊,于是也不再耍脾气,坐直身子,拨了拨弦听听音准,然后双手按在弦上,轻轻吸了一口气。

清澈的琴声从他指下流淌出来,比醇酒还要绵长,比雨丝还要细腻,似乎能渗入人心底去一般。七根弦,两只手,却揉捻出万千情意,奏者用心,听者也动情。刘深弹的,仍旧是当年他为顾承念作的那曲子,一曲终了,他抬起头来,便见顾承念看着他,眼中没有了当年的惊慌退缩,却多了许多恍惚,有一瞬间,刘深觉得他要落泪了。

“嘿?顾?”刘深伸手在顾承念眼前晃了晃,他才回过神来,“——皇上。”

“想什么呢?”刘深看着他,道:“这个调子你还记得么?”

顾承念慢慢点头:“我记得,皇上。”

刘深心中一喜,正要说话,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记得,他当然记得!他不仅记得,他还教会了那个林仪!

他被弦皇叔软禁之时,那个在偏殿外吹笛子的家伙……虽然有些细节不太一样,但那绝对是自己的曲子没错!一想顾承念居然将自己特意作给他的曲子弹给别人听,刘深就老大不高兴,脸立即沉了下来。

顾承念也看出来了:“怎么了,皇上?”

刘深看了他一眼,把琴往开一推,趴在桌子上生闷气。他不说话,顾承念也不多问,只在他身边坐下,伸手按到他已经好全的伤口上,轻轻揉着。

刘深的伤口是好全了,但是不知为何,总时不时觉得肉里头又痛又痒,平日里总是闹着让顾承念给他揉,可现在顾承念主动给他揉,他还不情愿了,一把抓住顾承念的手,转过来,瞪着他。

顾承念任由他抓,任由他瞪,不反抗,也不问个究竟。许久,还是刘深忍不住,闷闷开口,“为什么把这曲子教给那个林仪?”

顾承念睁大眼睛,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接着便无奈地摇摇头,道:“并不是我教的,林仪是聪明人,听了几遍就学会了。而且,事前我也并不知道他在听……”

刘深狐疑地看着他:“听了几遍?在哪里听?听谁弹?”

顾承念低下头,脸色微红。

“皇上不是说过,此曲只为我一人奏过么?”

刘深似懂非懂,仍然疑云重重。

“那你是弹给谁听了?”

顾承念的头垂得更低:“弹给……我自己听。”

刘深这才明白了,原来如此。一想到顾承念曾经在自己看不到的远方,一边弹着自己为他作的曲子,一边思念着自己,那股酸甜交加的幸福感又涌了上来,刘深将顾承念揽进怀里,回想起相识以来的种种,由衷地感谢上天,能让他与这个人相遇。

“既然如此,以后也要弹给我听啊。”

顾承念摇摇头:“皇上忘了,我虽然略懂琴理,但是并不会弹琴。往日也只是自己胡乱拨弄,入不了耳的。”

“那不行!”刘深勒着顾承念的腰不依不饶,“就算是胡乱弹,凭什么林仪能听,我就听不得了?弹!现在就弹!”

顾承念无奈,只能将琴又挪过来,看了看,犹豫着按下弦,拨出第一个音。

他倒没有说谎,他确实不会弹琴,指法是错的,音也时准时不准。刘深听着,忍不住从他身后伸出手来,捉住他的手指,指引他按在正确的徽记上,顾承念回头看他一眼,便了解了他的意思,右手拨下相应的弦。刘深便笑,接下来更用心地一点一点教他,一边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这曲子叫什么?”

顾承念垂眼认真看着刘深按在他手背上的手,答:“没有。”

刘深附在他耳边:“叫——深念。”

他感觉到顾承念的手顿了顿,然后低下了头。刘深头偏过去看了看,他的脸果然已经红了,于是便更高兴了,一边继续捉着他的手指往下一个徽记移动,一边叹道:“哎,要是以后天天这样,那就是一辈子不能饮酒,我也没有怨言了。”

顾承念微微点头,道:“皇上高兴了最好。”

刘深贴着他的身体,道:“若是那些人不再这样对你,就更好了。”

“我没关系,亦无所谓。”

“你无所谓,可是我有所谓!我不喜欢他们那样说你!”

“皇上……”

“虽然你从来不说,但我是知道的,这些人平日见了你如何为难你,我都一清二楚。顾,你放心,这种事儿不会长久了,等——”

刘深说到这儿,忽然惊觉,连忙煞住,连捉着顾承念手指的手也停了下来。

糟糕!刚才自己心思飘荡,话说得动情,一不小心将真心话都说了出来,险些将禅位的事也说出来!还好及时打住,只愿顾承念没有察觉……

顾承念转过脸来,一脸疑惑地看着刘深。

“等什么,皇上?”

“没什么呀,”刘深故作轻松地重新抓住顾承念的手,“我们弹到哪儿了?要不要从头开始来一遍?”

顾承念又看了他一眼,回过头去。

“那就,从头开始吧。”

刘深连应好好好,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有惊无险。

魏朝的习惯,向来是五日一朝。皇上受伤后,曾经辍朝了有两个月的时间,伤好后,便再没有误过早朝。第二日,正好是五日一朝的日子,早晨起来,顾承念看着宫女给皇上穿衣裳——后来不知为何,皇上不许他伺候穿衣了,于是他只能站在一边看着。等穿好衣裳,皇上便把人都赶了出去,然后过来搂住顾承念,亲了他一下。

“我一会儿就回来,等着我啊。要是闲得无聊,书房那边你随便翻着看看吧。”

“皇上……”顾承念看着皇上转身要出去,连忙道:“一会儿我要出宫去。我在内城的那处住所,已经许久没回去过了,总不能荒废了,我想去看看。”

“哦。那你早点回来啊。”

“是。”

皇上乘轿辇离开后,顾承念又在殿里坐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准备出宫。下了一夜的雨,乌云已经散尽,天空蓝得耀眼,正是晴好的天气,可是顾承念的心中,却是疑云重重。

觉得疑惑,不是这一日的事了。最近,他不只一次看见皇上在他离开后与陈习说话,不知在说什么。虽然每次自己进去,二人还是继续说话,但顾承念总是觉得,他们语气神色都与之前不同了。前些日子,武威王也忽然被召回京城,皇上与他一起说了很久的话,说了什么,也没告诉自己。昨夜,又对自己说出“这种事儿不会长久了”这样的话来。皇上想要做什么?顾承念有一些预感,总觉得皇上在背着他筹划些什么事。于是,他预备去一趟神武军大营,等庚寅上朝回来后,问一问他,看他是否知道什么。

朝会期间,各个宫门都甚是安静,顾承念决定从百官上朝的正东门出宫,这个时候,正东门应该是人最少的门,然而他走到正东门,却发现门口吵吵嚷嚷。

顾承念以为是哪位大人居然早朝迟到,被守卫拦住了,不准备凑热闹,正想着要不要回头,再绕去北门,却听见那人急惶道:“几位军爷,为何传话的人还没回来?我实在等不及了,你们就让我进去吧!”

“擅闯宫门可是死罪!你可是不要命了?”

“如今王爷失踪,我已经是死罪了,还怕死上加死吗?只是皇上早一时知道,王爷就早一时有救,军爷,我求你们了,放我进去,放我进去啊!”

顾承念停下了脚步。

失踪?

他转身过去,守卫们仍然拦着那人,乱糟糟道:“就算天大的事,可我们没有权力放人进去,你就不要为难我们了!”

有守卫见顾承念走过来,道:“顾大人来了!”

守卫们见状,纷纷向顾承念行礼。

“何事如此喧闹?”顾承念一边问,一边看向那个要闯宫门的人,一看之下,顿时心里一沉。

“李校尉,”他立即对正东门守卫的头领道:“这个人我带他进去。”

这人叫石均明,顾承念并未与他说过话,只是一次偶然碰见,知道他是越王府的管家。石均明却并不知顾承念是谁,见顾承念似乎位高权重的样子,又说要带自己进去,连忙磕了个头:“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然后爬起来随着顾承念往里走。顾承念一边走,一边对他道:“你方才说王爷失踪,是真是假?”

石钧明神色慌乱凄惶,听见顾承念问,道:“是真的!今天一早,王爷迟迟没有唤人进去伺候,下人们觉得奇怪,就进去看了下,才发现王爷根本不在,被子叠得好好的,像是头一天夜里就已经不在了!”

“头一天夜里就不在,你们王爷夜里都不叫人进去伺候他安寝的么?”

“大人不晓得,我们王爷喜好清净,大多时候都是不留人在身边的,所以我们才没发觉。”石钧明说到这里,更是落下泪来,“明明后日,旨意就要到府里了,王爷却失踪了,储君失踪,小的这次,是必死无疑了……”

顾承念脚步顿了顿:“……储君?”

“是啊,”管家万分惊慌,哪里看出顾承念神色变化,一边摸泪,一边道:“再过两天就是储君,那可不就是储君啊!小的现在,不求自己能有活路,只求我们王爷能平平安安回来,也好让小的死也瞑目……”

顾承念已经收敛了方才那一瞬间震惊的表情,沉声道:“先别说了。此事非同小可,千万不可再外传。我先带你去勤政殿,等皇上下朝再细谈。”

第109章一百零九鸿迹难寻

勤政殿内,刘深坐在上首,听着石均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禀报,面上始终没有任何表情,眼神似是看着空气,方向却是殿外,仿佛在这里也能看得见,站在殿外台阶下的那个人。等石均明说完,殿内安静了许久,他才开口问:“你可记仔细了,王府里这几日,就没有一点怪事发生?”

石均明想了想,含泪磕头道:“回皇上,奴才实在是想不出来……”

刘深低头按了按额角,道:“陈习。”

一直站在一边,面色凝重的陈习上前一步,刘深道:“你带着他去找冯长辰,叫他派些人去守住越王府,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不许任何人随意出入。”

“是。”

“让叶希夷来见我。”

“是。”

“去吧。”

陈习走后,刘深以为顾承念会进来,可是直到叶希夷来,也不见他进来。因此叶希夷进来行过礼后,他的脸便更臭了,语气也很不好:“你的神天军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也没发现?难不成自从江淮王一案结束,你们就成天喝酒吃肉,养成一群饭桶了?”

叶希夷也不怕,也不恼,笑一笑道:“别这样啊,皇上,就算他们都成了酒囊饭袋,不还有我的吗?既然我都没发觉,那只能说明,这次是个棘手的点子。”

刘深瞟了叶希夷一眼,仍然黑着脸不说话。叶希夷又道:“京城里竟然出了这样的事,神天军上下也觉得自己是被人瞧不起了,很是不痛快,个个都攒足了劲儿要报仇呢。皇上放心,我已经派人追出城去了,只是我大魏疆域辽阔,神天军人力毕竟有限,要是三日内寻不到踪迹,再没有新的线索,只怕就难找了。”

叶希夷办事如此利落,倒让刘深无话可说,见他不说话了,叶希夷脸上倒露出使坏的笑来,道:“更何况越王失踪的事虽然难办,但是应对之法不外乎那几种,我想皇上现在该担心的,是那一位,”他头朝外面摆了一摆,“现在已经知道了皇上立储的打算,皇上准备怎么向他解释,为什么一直瞒着他呢?”

刘深被他说中了心事,立即炸毛:“你少给朕废话!还不快去查清楚,究竟是谁掳走了越王,究竟有什么打算!”

“是。”看见刘深恼羞成怒,叶希夷很是怡然,居然还一反常态,十分有礼地屈膝行礼,道:“末将告退。”

叶希夷走后,刘深起身,走到殿门前朝外张望,便见顾承念站在台阶下,看着刚刚离去的叶希夷,一动不动。

似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顾承念忽然回过头来。刘深也躲不及了,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他。见刘深望着自己,顾承念略顿一顿,便迈步走上台阶,走到近前。

两人面对面站着,刘深张口欲说,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从何说起。倒是顾承念垂着眼,先开口道:“皇上忙了这半日,还未吃一点东西,现在可要用膳?”

“啊?”刘深愣住了,不想他这个时候居然说起吃东西,可他习惯了顾承念问什么应什么,想也没想就应了一声:“嗯。”

反应过来时想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他看着顾承念转身吩咐人送饮食来,对自己的没用十分气恼,这不就显得好像在岔开话题一样么?这个时候,顾承念已经抬脚往殿内走去,刘深只能随他进来,看着他在桌上摆好碗筷,再亲自将内侍们送来的菜色一样一样摆好,然后抬头看着他。

在那样的目光注视下,他只得坐下来。顾承念上前为他盛汤,盛好后双手捧着递给他,问:“皇上要吃哪个?我夹给皇上。”

刘深接过汤碗,没有回答,道:“你也坐下吃吧。”

“我不饿,皇上。”

听见这话,刘深抬头看顾承念,只见他仍如往日一般看着自己,仪容谦和,举止温恭,看不出一丝异样来,更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不对,回想起来,他竟是从未见过顾承念生气,就算是陆太傅饮鸩自杀的那次,他更多的也是伤心,而不是愤怒。因为没有前例,所以刘深一时竟无法判断,顾承念现在是不是生气了。

既然如此,那只能直接开口问了。他放下汤碗,对左右道:“都出去。”

宫女内侍们退了出去,殿内就剩下刘深与顾承念二人。他站起来,走到顾承念身边,看了看他的脸色,轻声道:“对不起。”

顾承念垂着眼,半天,道:“皇上没做错任何事,不用向我道歉。”

“不是,”刘深摇了摇头,试着解释:“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啊,不,我是故意瞒着你,可是,我就是,就是怕你不同意……”

顾承念仍然不看刘深,淡然道:“皇上是皇上,皇上的意见不会为任何人所左右,如果皇上下定决心禅位,那我又怎能阻止皇上?”

他说的是“禅位“,而不是“立储”。刘深愣了愣:“……你知道了?”

顾承念轻轻叹了口气。“四殿下才比皇上小两岁,若不是为了禅位,皇上又何必立他为储?更何况皇上昨夜又对我说了那样的话,略一猜想,便也八九不离十了。”

“你不同意?”

“此等大事,又岂是我一介小小散官可以谈论的。”

“顾……”刘深凑过去搂住他的腰,带着点祈求的意思,小声道:“你别生气啊……瞒着你是我不对,可是你从来不肯为你自己着想一点点,我,我总不能就这么看着他们成日里用话糟践你,欺凌你啊!祖宗定下的规矩,不可以言罪人,我不能因此处罚他们,但我大可带着你离开他们!我想远离这些事,到只有你我的地方去,然后就像昨晚那样,听雨,抚琴,又或者什么都不做,就这么守着你,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

他说得动容,顾承念也不由得抬起了头,看着他的眼睛:“皇上……”

刘深便用额头贴着他的,道:“别生我的气了。”

顾承念微微摇头:“我没有生气。”

“真的?”

“真的,我只是……”顾承念欲言又止,又垂下眼去,轻轻叹了一口气。刘深便搂紧他,道:“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

刘深当然明白他的想法,如今他只是一介散官,无权议论朝政,自然什么都不该说。刘深看着他的眼睛,道:“你想说什么,告诉我,好不好?”

顾承念仍旧垂着眼,问:“皇上真的想听?”

“当然是真的啊。”

顾承念闻言,仍旧与刘深额头相抵,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刘深的背,然后道:“我不赞成皇上禅位。”

这是意料之内的事,可刘深还是有些失望:“为什么?怕后世议论你我吗?”

顾承念又叹了一口气:“不是……”他搂着刘深的肩膀,道:“现在皇上身体这般虚弱,稍微不小心些就要犯嗽疾,上次还咳了血出来,伤口也一直莫名痛痒,以后到了时节转换之际,还不定要如何发作。如此情形,一定要好生调养才能恢复。现在皇上是九五之尊,天下间有什么好药,好方子,好补品,都是尽着给皇上用,一旦禅位,四殿下成了天子,皇上想过如何吗?太医院还能倾全部之力,为皇上寻求恢复之法吗?尚药局得了好东西,还能全都留给皇上吗?皇上或许觉得,四殿下与皇上乃是手足至亲,必定会想着皇上,可是有些事情,局限于礼制,太医院必定要一切以国君为重,尚药局的东西也是一定要给国君最好的,就算四殿下想给,也给不了的。”

原来他竟是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这刘深竟是没有想到。顾承念又道:“也许皇上觉得我的想法私心太重,可是于我而言……”

他忽然停了下来,没有再说下去,刘深感觉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紧了紧,顾承念将脸贴在刘深身上,刘深觉得肩窝那一处被他的呼吸烘得暖暖的,一时竟有些想落泪。

“可是,就这样,让你牺牲了自己的一切,成天围着我团团转,我实在是觉得很难过……”

顾承念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刘深,然后,弯了弯嘴角。

“皇上可是觉得我烦了?”

后来顾承念总是对着他笑,可是不论多少次,只要他一笑,刘深就觉得心跳加速,接下来脑子就像是不会动弹了一般,无法思考。听见顾承念的问话,他连忙摇头:“不,不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我不是这个意思……”

看他结巴,顾承念嘴角笑意更甚,他拍拍刘深的肩,道:“我明白皇上的意思。等皇上大好之后,我自会寻些事做,不会让皇上难过的。”

“那现在……”

“皇上既然已然与三殿下四殿下都说妥了,自然君无戏言。如果皇上执意禅位……那就禅位吧。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四殿下。”

“嗯。”

顾承念任由刘深将自己搂入怀中,没有再说话。他一边默默理着刘深垂在背后的头发,一边在心中暗暗思忖。

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定,他总觉得,四殿下此时失踪,必定与立储之事有关联。只不知究竟是为了什么……

距京城百余里地,有座县城,名叫乐汾,虽然并不大,但是由于地处京畿,所以也是风物井然,街巷齐整。这日下午,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从乐汾县城东门缓缓驶进了县城。驾车的是个年轻人,身长足有九尺,虽然一身粗短衣裳,还戴着一顶破旧的竹笠,却仍难掩他凌然气势。这年轻人驾车进了城,不紧不慢地沿着街巷驶过,最后从西门出了城,又走了些路程,才将车驶进了一家客栈院内。

“客官,这是要打尖儿还是住店?”

这人下了车,也不看伙计,先将客栈外面打量了一圈,才道:“住店。帮我将这车上的东西卸到屋里,然后弄几碟子好菜来,送到屋里。”

“哎,是,是。”伙计应承着,接过他丢过来的一块碎银,便帮忙将车上那只大箱子抬下来,送进屋里,然后出来吩咐厨房做了菜。送上去时,只见那人已经摘了斗笠,正端坐在那只箱子边。

伙计将那人的脸打量了一番,一边将菜摆到那人身边的炕桌上,一边道:“瞧客官似乎不是汉人,客官是要去高车?”

那人看了伙计一眼,道:“不错。”

“如今高车与咱们大魏成了一家,客官来这里,可是来做生意的?”

那人却不搭理他,只垂着眼,将手放在箱子上,轻轻摩挲。伙计见话不投机,便退出来,关上门,心道,那箱子里究竟是什么要紧东西,要看得那样紧,一刻都不肯离开?

伙计离开后,石崇起身,将门仔细栓好,这才回到箱子边,打开锁,将里面昏睡着的人抱出来,平放在炕上,头枕在他的腿上,然后拿过茶杯,往人嘴唇上滴水。

刘濯的睫毛颤动起来,头轻微晃了晃,猛然睁开了眼。他看清眼前的人,立即扭头,石崇反应极快,及时地捂住了他的嘴。

“唔!……嗯嗯!……”刘濯挣扎着,却无法睁开石崇的手,双手双脚也被他制住。石崇低声道:“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怎么还有这么多力气?”

刘濯瞪着石崇,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将他点燃。石崇叹了一口气,继续哄道:“别叫了,我就放开你,给你吃点东西,怎么样?”

刘濯仍旧瞪着石崇。

“王爷,不吃东西是不行的。”

刘濯始终没有出声。看他的表情,只要他的嘴能重获发声的自由,他是一定会大声呼救的。石崇看着他,沉默了片刻,忽然伸手,开始解刘濯的腰带。刘濯吃了一惊,却抵抗不过,眼见着石崇取下他的腰带,把他双手往身后一捆,然后扯开他的衣襟,埋头在他胸口亲吻。

刘濯无法出声,石崇也不说话,两人就在沉默中一边撕扯,一边进行着这看似亲昵的动作,片刻后,石崇喘息着直起身,扯掉刘濯的裤子,强行分开他的腿,闯了进去。

刘濯发出无声的哀鸣,拼命挣扎,而这个时候,石崇却放开了一直捂在他嘴上的手,刘濯惊讶地看着他,嘴明明不再被堵着了,却只是大口地喘着气,没有出声呼喊。

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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