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武宗野史作者:celiacici
第10节
这边,江彬一伸手,解下今日宴上正德皇帝赐的玉带搁到地上,又摸上颈侧系带轻轻一抽,再解了腋下系带。新赐的红色莽服便这般蜕了下来。正德皇帝瞠目结舌地看着江彬一眨眼功夫便脱得只剩中衣中裤与一双皁皮靴。正德皇帝口干舌燥地动了动喉结,终于盼到江彬在月色下露出上身长短不一或浅或深的疤痕,结实匀称的线条,在腰腹部收得恰到好处,江彬除了靴子,将薄裤裤管卷到小腿处。
“皇上可会泅水?”
正德皇帝嘴角一抽:“等伤好了再比过不迟……”
江彬活动了一下筋骨,“噗通”一声跃入水中,片刻后浮上来,瞅着岸上的正德皇帝。方才的冲力令江彬的发被打散几许,贴在湿漉漉的脸上,眼一挑,便教人心猿意马。正德皇帝也顾不上别的,三俩下脱了团龙圆领袍,伸展了一下四肢也跟着跳,耳边炸开一片水声,夏虫的鸣叫霎时间被隔绝在了外头,耳边余咕噜噜的水泡声。
江彬抓住浮上来的正德皇帝,瞥了眼他胸前挂着的赤玉指环,面上微红地指了指西北处的钓鱼台。这距离算不得远,正德皇帝一咧嘴露两排齐整的牙:“赢了如何?”
江彬将湿发拢到脑后,鼻尖蹭上来,吐一口气。正德皇帝怔忡间,江彬却已一蹬腿甩了他一脸水花。正德皇帝也不示弱,深吸一口气便潜了下去。
月光下,不见两人踪影,只听了哗哗的水声,气都长得很,你追我赶的谁也不愿落后。须臾,一同钻出水面,正德皇帝一巴掌拍在钓鱼台的基底上,喘息着想对落后些许的江彬说些什么,却被他捂住了嘴。
江彬示意正德皇帝别出声,随后松开了手。此时,正德皇帝终于听到钓鱼台的八角亭内传来的低低的人语声。
“如今圣上为奸臣蒙蔽,不顾安危以身犯险,这先例一开,恐怕日后……”这是翰林院检讨徵仕郎臣萧与成的声音。
“竟是无人治得了那佞幸?”翰林院侍读承直郎臣徐缙愤愤然道。
翰林院编修舒芬叹了口气:“我等所进之言,皇上皆不纳,如今朝中言官如同虚设,经筵也已搁置许久,皇上又时常辍朝……”
“杨首辅丁忧后,又有谁能劝得了皇上?”礼部左侍郎兼翰林院学士臣吴一鹏道,“文渊阁唯命是从,捏造子虚乌有的功绩,长佞臣威风……”
“蒋首辅、梁阁老亦是无法,如今奸臣当道。”翰林院检讨徵仕郎臣张星道。
片刻沉默后,就听了一妇人道:“故而今日请诸位翰林来此一议,还请借一步说话。”
随后便听了脚步声,纷纷随着去了。
正德皇帝向后退去些,看着那些个打扮成宦官和午门卫的五位翰林大人,以及走在前头趾高气昂胜券在握的太后,渐渐扯出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让我来,就看这个?”
“督主刻意放进宫的,我还道皇上不知。”
“你与张锐倒是情投意合?”
江彬不语,就见正德皇帝靠在那石基上,抹了把脸上的水道:“恐要令你失望了……她毕竟是太后,而那些翰林,也有将入内阁之人,牵一发而动全身……”
江彬自然知道,可他并不希望正德皇帝被蒙在鼓里。
“原先我总觉得我爹窝囊,六科官跟前,总谨言慎行,不敢有半点差池,直到如今,我才明白,百官日日跪拜的,不过是个摈斥七情六欲端坐于御座之上的人偶。”正德皇帝说罢,怆然一笑。
江彬一皱眉,一口咬上他颈项。
正德皇帝措不及防,就这么被江彬压在那石基上一路吻到他左肩结痂的伤口。那伤这几日正长新肉,被江彬舌尖一舔,又痒又痛,勾出无数欲念来。此时的正德皇帝,再按捺不住,一把扯住江彬散落的发迫他仰起脖子,腰一挺,反客为主地压在他身上,急急地摸索到水下去解他的裤头。
☆、第五十一章棋子
正德皇帝扯开江彬裤头,将他的握在掌心。自战场上压抑到此刻的难以名状的情愫顷刻间击退了理智。江彬攀着正德的肩头,任欲念在一波一波水光摇曳节节攀高。被含住胸口的那一处时,一股酥麻感流窜全身,江彬半眯着眼看正捉弄他的正德皇帝,忍不住将胯往前送。
正德皇帝故意加快了动作,江彬咬着牙不出声,一口咬在正德皇帝脖子上,正德皇帝手上一用力,江彬便泻了。正德皇帝抱着瘫软在怀里的江彬轻轻吻着,随即摸上他苍白的脸。
江彬想起彼此间的试探与猜忌、暧昧与游离。谁都没料到,两颗棋子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在江彬心里,跟前这男子早已不是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他的孤独与坚持,矛盾得令人弥足深陷。
“想什么?”正德皇帝的手顺着江彬的背往下滑,借着水的润滑推进两根手指。
江彬身子一绷,紧紧环着正德皇帝颈项,调整着呼吸来适应这疼痛。正德皇帝担心伤了江彬,进进出出许久,方又增了一根手指。江彬却觉着这般宛如木匠在身上拉锯着,磨得人苦不堪言。捏了把正德皇帝的腰眼道:“快些……”
正德皇帝早已是忍耐不住,抽出手指,借着浮力将江彬的腿抬起来环在自己腰际,解了裤头用那迫不及待的一处反复蹭着:“说,我是何人?”
江彬对上正德皇帝的眼,咬牙切齿道:“昏君。”
正德皇帝猛一送腰,将前端推进半寸:“那你又是是何人?”
江彬忍着痛大口喘息着,半合着眼道:“佞臣……”
正德皇帝一笑,抬高了江彬便开始动作。那疼痛在一次又一次的攻城略地中让神智渐渐涣散,已分不清此时身在何处,缠绵的究竟何人。疼痛中渐渐钻出些异样的感觉,情不自禁地配合着他的节奏,却在恍惚间,闻了一股花香,回首便见梅花深处,那人拂去衣上的雪子,折断一截枝桠。“咔嚓”一声脆响,那人绽开一个笑容。
江彬朦朦胧胧间感觉被翻了个身,撑着那石基任凭身后人再次搂上来。水面随着两人的动作一起一伏地晃动着,正德皇帝伸手到江彬跟前,替他抚弄着不得纾解的那一处。前端随着撞击,时不时蹭到粗糙的石基上,又痛又麻。
正德皇帝箍住江彬的腰加快了速度,喘息声交叠在一处,终于在正德皇帝咬着江彬耳垂时,脚尖一绷,再次攀上了高峰。正德皇帝又顶弄几下,也抽出来泄了。
两人叠在一处喘着,正德皇帝轻轻吻着江彬的肩,江彬疲惫地闭上了眼。
稍作清理后,正德皇帝从水里捞起浮尸般的衣裤,皱了皱眉,将两条裤子打了个结围在脖子上,驮起江彬往回游去。游到豹房外头,正德皇帝隐在假山后头探出头观察了会儿,确定没有人后,才将江彬小心翼翼拱到岸上。结果自己刚爬上岸,一扭头就看到睁大了眼呆若木鸡地立在一旁的着宦官服的翰林院编修舒芬。舒芬是出了名的没方向感,估摸着这是出宫时迷了路,不幸与一番云雨后的正德皇帝撞见。
正德皇帝与仿佛被雷劈了的舒芬对视片刻,忽地扔下仍趴在地上装死的江彬,摇摇晃晃地起身道:“哎这个侍卫真经不起折腾,还是阉人好!”说着便色迷迷地朝舒芬扑去。
舒芬一介读书人哪见过这种阵势,啥时吓得连退几步,扑通一声坐在花坛里。正德皇帝猛一个饿狼扑食没抓着人,重新站稳后又转过身来,沾了一身尘土的舒芬再顾不上别的,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正德皇帝看舒芬歪歪扭扭地隐没在月色中,哈哈一笑,扭头去看江彬。江彬早坐了起来,对上正德皇帝的眼神,也破功笑出了声。
正德皇帝背着江彬回去的时候,江彬眼角瞥见树丛中露出的一角衤曳衤散,不禁叹了口气。
沐浴后,两人卷着薄被睡在一处,正德皇帝露一条毛腿在外头,搂着江彬打个喷嚏道:“明日不早朝了,南巡去!”
江彬有心劝几句,却又想起那些个文官趾高气昂的嘴脸,闭上眼“嗯”了声。
正德皇帝撑着头看他睡颜,想了想道:“带个言官可好?”
江彬一挑眉睁开眼,见正德皇帝摸着下巴傻乐便知道,某个扮成宦官的文臣,定是要遭殃了。
☆、第五十二章铁头功
翌日,六部本联名上书打算借应州之战给江彬一个下马威,却听说正德皇帝天还没亮便绑着翰林院编修舒芬南巡去了。整个南巡队伍浩浩荡荡,打头的是仪仗,中间是骑着马的锦衣卫,后头跟了东厂太监,最后那头骡子上驮着可怜的翰林院编修舒芬。
被太阳烤得一身汗的舒芬最厌恶的莫过于阉党,但此刻他全然神游天外,似乎还未从昨日的打击中清醒过来。被锦衣卫护着的六驾马车里,床榻案几一应俱全,江彬抱着望微睡得迷糊,正德皇帝抱着江彬也睡得迷糊。江彬被压得胸口喘不过气来,梦见长得壮实的小豹子扑在胸口打呼噜,想也不想就一巴掌拍过去。正德皇帝本做着美梦,被一掌拍醒了,睁开眼就见江彬抱着望微翻了个身继续睡。
得……正德皇帝将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的望微从江彬怀抱中解脱出来,递出去让陆青带着去解决内急后再塞回江彬怀里。江彬再睁开眼时,南京城门两排官员已恭恭敬敬地在城门口候驾了。
正德皇帝替江彬揉着依旧酸痛的腰道:“还成吗?”
江彬面上一红,哪里好意思说腰背没什么,那一处着实难受得紧?
强撑着不要正德皇帝的扶持,跟着下了车。一众官员中一眼就见了个子颇高的乔宇。乔宇也正望过来,两人眼神一对上,便都默契地转开了。乔宇比之前见到时要更憔悴些,也不知南京哪有那么多事需要他操劳。
正德皇帝与官员们打了招呼,便开始所谓的巡查,将南京逛了大半圈,天也黑了,浩浩荡荡的队伍终于来到了下榻之处。江彬半路便体力不支先回来歇着了,正德皇帝一见他在床上直挺挺躺着,便兴奋地一挥手让人都退下了。
“旁的那间住的谁?”江彬一胳膊支住撅嘴要亲的正德皇帝。
“哪有人……”正德皇帝一脸无辜。
“那这是什么动静?”江彬指了指墙板。
说罢就听了“咚”的一声,望微惊得吠叫起来,模模糊糊听到有人喊“翰林大人”,这时候,张永来报,隔壁的舒芬又撞柱子晕了。
正德皇帝这才知道露了馅儿,摸摸胡子道:“他年年撞,天天撞,也没见落什么病根,让太医来瞧瞧便是。”
张永称是,乖乖退下了。
“他那铁头功,做编修可惜了,该去法海寺撞钟。”正德皇帝看江彬瞅着他,尴尬地别开眼道。
江彬猜测正德皇帝就是为了折腾舒芬才将他安排在隔壁听春宫的,可单单为了报复便带着这么个大活人游街也似乎说不过去。左右正德皇帝的心思是猜不着的,尚未痊愈的江彬把企图爬上来的正德皇帝踢下了床,把望微抱在怀里睡了。
翌日,江彬睁开眼,正德皇帝已端坐在案前批奏章。江彬翻了个身继续睡,再醒来时,正德皇帝已命东厂快马加鞭地将批改完的奏章送回京去。
吃过饭,两人便去慰问寻死腻活了一晚的舒芬。
舒芬头上缠了好几层,双眼红肿,蓬头垢面。张永通报的时候,舒芬正坐在桌前对着小米粥和芝麻饼发呆。他的耳边,始终响彻着隆隆的雷声,前一日信誓旦旦清君侧的意志,早飘到了蓬莱之外。
“爱——卿——”正德皇帝拖长了尾音的一声,让舒芬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见了正德皇帝就像见了鬼,霎时脸色惨。
正德皇帝俯下身,替他解开头上一层又一层的遮掩,温柔地凝视着他眉间那一处瘀伤:“翰林可知上官婉儿?”
舒芬呆呆看着正德皇帝凑近的脸。
正德皇帝让张永拿来朱笔,挑起舒芬下巴,细细勾画着。那温热的鼻息拂过舒芬脸颊,让他不自禁地又一阵战栗。片刻后,正德皇帝收了笔,退后欣赏了一番。
当年,上官婉儿为掩额间伤口曾于眉间画梅,而此时面容俊俏的舒芬眉间画的却是朵盛放的菊花。
☆、第五十三章南昌宁王府
朱笔钦赐,洗不得。于是编修大人舒芬在南京城里顶着一朵菊花被正德皇帝拖着游街,这下是人都知道他得罪皇帝了,好几个爱溜须拍马的陪都官,还当着正德皇帝的面取笑舒芬。舒芬自幼便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七岁能诗,十二岁作《驯雁赋》,被南昌知府荐为博学弟子,正德十二年便中了状元,任翰林院编修,可谓是一帆风顺,何曾受过这种气?奈何江彬找了陆青看着他,无法自寻短见。
一行人午时到了“天下第一酒楼南京分店”坐下,正德皇帝与乔宇说完话,便招呼随行官员一同坐下来吃饭。席间分为两派,一派埋头苦吃,一派阿谀奉承。一顿饭吃完,正德皇帝遣那些官员回衙门各司其职,自己则带着江彬和舒芬回到下榻处。
江彬将挠着他的望微抱在怀里:“皇上何时走?”
正德皇帝接过张永递来的参茶掀起盖子吹了吹:“明日一早。吴杰那厮总讨人嫌,可真见不着了又怪想念的。”
江彬愣了愣,这是要去江西?可朱宸濠谋反一事刚被压下去不久,这般贸然前往,是否有些不妥?
正德皇帝拍了拍江彬的腿,示意他放宽心,江彬也便没再说什么。
翌日,上了马车,江彬挑开帷子回望,乔宇依旧拢着袖,一脸恭敬地站在一堆官员之中,不曾抬头看上一眼。回来这三日,竟是与乔宇一句话也未说上,那心结便就这么搁着,不知可有解开那一日。
去江西的一路还算顺畅,半路上下了场雨,正德皇帝一直拉着江彬打牌,末了嘀咕道道:“你定是让望微看牌了!”
望微“旺”地一声,舔了正德皇帝满脸口水,江彬摇摇头,把牌收了。
舒芬这回不骑驴了,坐另一辆马车里写他的遗书,额间那菊花每日都被正德皇帝不厌其烦地描摹得栩栩如生。
到了南昌,早被下令接待的都指挥使司、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的官员们皆穿戴整齐迎在湿滑的道旁。
江彬随正德皇帝下了马车,意外地见到了新上任的江西巡抚孙燧。孙燧,郑州递运所大使孙新之子,弘治六年进士,正德十年升河南布政使,应州之战归来后,孙燧被擢为右副都御史,巡抚江西。听闻孙燧家人得知后哭天抢地,毕竟宁王朱宸濠曾一度谋反,若哪天他一时兴起,那第一个倒霉的必定是孙燧。这种提醒吊胆的官职,任谁都不会心甘情愿地就任,但听闻孙燧却耿直得很,恪尽职守至今,并未有半点差池。
正德皇帝象征性地慰问了一下迎接的官员,吃了顿饭,换了身衣裳,便乘轿去了宁王府。
雨断断续续,轿子走走停停。偶然间,听了茶馆外头百姓议论江西匪盗猖獗,想是与宁王攀了亲。江彬瞥正德皇帝一眼,正德皇帝只管闭目养神。
吴杰早得了通报,带着王府所有供职人牵着他家王爷抱着他家儿子板着脸在门外迎接。
正德皇帝上前就捏小兔子圆嘟嘟的脸:“来!叫大伯!”
小兔子还没喊疼,大兔子和吴太医同时一个眼刀杀过去,正德皇帝讪讪收回手,咧嘴一笑道:“饿了。”
朱宸濠本就是吴杰好说歹说才勉强出来迎接的,见正德皇帝这痞相,当即抱过自家儿子走了,吴杰尴尬,只好道:“他去张罗。”
正德皇帝倒不介怀,笑嘻嘻地一勾吴杰肩道:“我懂,你摸我耳根,和你一般软。”
吴杰扭头看了看后头抱着望微面无表情的的江彬,意味深长地“哦——”了声。
等菜上齐了,正德皇帝也不讲什么礼节,坐下后就与吴杰开始互相灌酒。江彬被拉着坐在正德皇帝边上,和吴杰身旁冷着脸的朱宸濠打了个照面,朱宸濠始终板着张脸,直到小兔子坐到他怀里求喂饭,脸上的表情才松动些。江彬假装低头吃菜,却忍不住去瞧那父子俩。小时候,江梓卿也曾这般细心喂过他,偶尔唇角沾了饭粒,便用手指轻轻抹去……
“江大人……”软软糯糯的声音将江彬的思绪拉了回来,江彬抬头望去,竟是小兔子在叫他。
“这里。”小兔子指了指自己的唇角。
江彬笑了,擦了擦嘴角,忽的身旁探过个脑袋,指着自己的脸问:“瞧大伯面善否?”
小兔子想了想,认真点了点头。正德皇帝大喜,刚想说小兔子满月还抱过他就听小兔子挨近吴杰小小声道:“大伯方才伸长脖子,就像池子里那只长颈龟。”
☆、第五十四章啾啾啾和喵喵喵
江彬噗嗤一声,扭头作咳嗽状。正德皇帝怒而抢过哈哈大笑的吴杰跟前的酒杯,灌满了,逼着他喝。
都敬完酒,又吃了会儿便散了。吴杰让人领着正德皇帝等去各自院里歇着。正德皇帝意犹未尽,待吴杰哄完小兔子,又拉着他继续去院里喝。
两人在月色下边喂蚊子边斟酒。
“吴瓶儿呢?”正德皇帝想起那个古灵精怪的王妃。
“回家省亲,明日回来。”
正德皇帝“哦——”了声,一指不远处一盘着根漆木柱对月发呆的人高马大的侍卫:“这是……?”
“吴瓶儿拿来练钢管舞的。”吴杰抿了口酒道。
正德皇帝放下酒杯抓了抓蚊子块:“我说的不是柱子。”
“我说的也不是。”吴杰倒了些驱蚊药给正德皇帝抹脖子。
正德皇帝沉默片刻,忽地明白过来,看着那两眼失神的侍卫,无限同情地啧了几声。
“我曾答应过吴瓶儿,若她能让他回心转意,我便替她另谋夫婿。”吴杰燃了脚边缸里的艾草,“张锦心思单纯,吴瓶儿也是个情深意重的,这般相处,倒也圆满。”
正德皇帝正端着酒杯晃荡,听了那“圆满”二字,抬头看一轮明月,咧嘴一笑道:“怎也不见你贺我?”
吴杰看正德皇帝那得瑟的样,泼冷水道:“打江山易,守江山难。”
正德皇帝不乐意了,看着吴杰喉结一动一动地喝酒,忍不住戳他腰眼,见吴杰不为所动,唯有感叹道:“真未料到,你会假戏真做。”
“彼此彼此。”吴杰捻了石桌上枯萎的花瓣,“他腰间那玉司南,可是当年……?”
“我六岁那年,父皇偷溜出宫给买的,说是将来给我媳妇。”正德皇帝想起父皇朱祐樘,便一阵心酸。堂堂一国之君,要制身衣服买些玉石给妻、儿,都要经过户部层层审批,被言官轮番指责。当年自己随朱祐樘偷溜出宫逛街时一眼便相中这玉司南佩,没带够钱的朱祐樘无法,三天后又偷溜出宫,用自己的玉带换来。
“既有这份心,有些话,还是趁早说了罢!”吴杰意有所指。
正德皇帝苦笑着不答话,两人静了片刻,正德皇帝眯了眼道:“说来,你二人床笫之间,可还融洽?”
“自然。”
正德皇帝暧昧一笑道:“他可叫唤?”
“鸟鸣似的。”
“学一个?”
“啾~啾~啾~”
“……”
“你那位呢?”
“叫起来像春天的猫儿。”
“如何叫的。”
“喵喵喵~”
二人相视而笑碰了碰杯,方仰头喝尽,便同时感觉一股阴风刮在脸上。扭头,就见湖畔灌木丛中隐着的两双泛着杀气的眼……
“啾啾啾”捏碎了玉杯,“喵喵喵”踩烂了瓜果,一人一只,揪回去收拾。
说来江彬和宁王大人的相遇也很巧合。
江彬睡不着,出来吹吹夜风,朱宸濠睡不着,出来看看儿子,两人在回廊里便遇上了。
江彬先朝朱宸濠行了礼,朱宸濠回礼后道:“伤可好些了?”
江彬有些意外于朱宸濠对他的关心:“托吴太医的福。”
提到吴杰时,朱宸濠脸上的戒备霎时松懈下来。
“听闻王爷这儿好些花是夜半开的。”
朱宸濠点点头,带着江彬往庭院里走。
二人一前一后,朱宸濠穿一件浅色圆领袍,衬得肤色如玉,江彬还记得大礼时,那个一身华贵却不露悲喜的新郎官,挺直了腰板,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让人感觉不到半点喜气。今日,见他与吴杰站在一处,虽仍旧一副冷淡模样,却多少染了些烟火气,两颊也有了血色。
“江大人。”朱宸濠忽地止了步子,江彬忙跟着停下,就见朱宸濠身侧的灌木丛中开满重瓣的小花,那宛如月晕的白,散着若有若无的香。
“这花好看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