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时候怕过他啊!
不等他撸起袖子跟死胖子好好理论一番,就被带着转了个弯,按着头点头哈腰,鞠了个九十度的大躬。
“老师真是对不起,这家伙脑子不好使经常犯抽抽,刚才还发作了一回,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胖子按着张南晨的脑袋低声骂道,“还不快给老师道歉!”
“对不起!”嘴巴像是有自我意识一样,张南晨张口干净利落的道了歉,抬起头就看见那带着金边儿眼睛的女老师满脸惊恐的看着自己。
“没事,没事,赶紧考试去。”女老师吞了口口水,心有余悸的看着这个因为补考迟到一个半小时,不让进场就抹着眼泪跑去跳楼的男学生。
一计得逞,胖子对张南晨挤眉弄眼好不得意,又把人拉到最后一排坐下。
一个帮忙监考的师姐连忙拿了张考卷放到张南晨桌上,张南晨盯着那张空白试卷看了半天,茫然的抬头看了看胖子。
胖子嘴都要笑僵了,拖过试卷一通狂写,把姓名班级学号都填好了才在女老师和监考同学的注目下把卷子放回到张南晨面前:“吓傻了,连自个儿名字都忘了,我帮他写上。”
胖子写完,又故作忧愁的拍了拍张南晨肩膀,一个捆得结结实实,麻将大小的东西顺着袖管滚进他领口。
“时间不多了,你赶紧的啊。”胖子长吁短叹的出了教室,临走还不忘叮嘱张南晨。
张南晨呆呆的看着他走远,又呆呆的看着试卷上的名字,真跟傻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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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而复生(三)
姓名:南晨
班级:x学院2004级1班
学号:2004xxxxxxxxx
他名字里面是有“南晨”两个字没错,但是少了一个张啊,他学名是叫张南晨啊?他也不是2004级的,他明明是1994年入校,1998年毕业的啊。
“同学,能不能告诉我今天是几几年几月几号?”张南晨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噌一声站起身,拍了拍前面人的肩膀。
坐在他前面的是个圆脸女生,满脸悲悯的看了张南晨一眼,万分同情的回答:“今天是2008年5月14日,星期日,现在时间是上午十一点零一分,还有二十九分钟考试就将结束,祝你好运。”
514,我要死。
真他妈是个大凶之日!
张南晨一听见还有二十九分钟就要散场,抓起笔开始奋笔疾书,只写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好在,他数学小王子的称号也不是浪得虚名,填满整张空白试卷才抬头得意洋洋的露齿一笑,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还有三分钟交卷,又是一张完美的答卷。
他拿着试卷走到讲台边上交卷,无视满教室人看外星人一样的惊恐眼神,只差没哼着小曲儿叼根烟卷儿迈开八字步了。
胖子就站在教室门口等着他,一见张南晨把人拽了就走,一直走到教学楼门口才放慢速度,满脸奸笑的问道:“哥们儿这回为了你可是出了大血,那答案怎么样,好使吧?”
答案?张南晨想了一下终于想起这厮的确给自己塞了东西到衣领里,于是埋下头拉开t恤伸手一阵乱摸。好不容易摸到,方一抬头,就看见季英冷淡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立即被口水呛到,忙咳嗽几声,想把手心里那东西藏起来,却被胖子一把抓住,笑得满脸流油。
季英是这所大学2003级的毕业生,怎么会不知道他们玩的什么把戏,当下并不计较,领着两人走到第十一教学楼旁边山道下的小片松树林,开了中控锁,示意他们上车。
张南晨一见那车就走不动道了。
这可是自己最喜欢的那辆,本市极为少见的红色敞篷猎豹,当初为了弄来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怎么就落到了这臭小子手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明明跟那株红花石蒜同归于尽了,怎么会借尸还魂,还还魂在三年后这个叫南晨的男学生身上?
尽管满腹疑问,张南晨却绝不敢表露出来,只能默默地一言不发,盯着身边的胖子猛看。胖子极不自觉的不坐前座,非跟他一起挤在后座,坐定之后面色一变,完全没了之前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沉着声音对季英说:“季师兄,这几年真是麻烦你了,年年带我们给黎辛扫墓,我替他谢谢你!”
独自坐在前座的季英没有作答,手里的动作停顿了一秒钟才发动车子,一路风驰电掣而去。
胖子知道他向来话少,便也不再说话,看着窗外默不做声。
张南晨一听到黎辛这个名字心脏像是被谁猛戳了一下,身体一僵慌忙抬头,却只看见季英半个精致的侧脸,于是悻悻然的又把头给低下。
黎辛这两个字实在是太熟悉,就是这个比季英小一届的男孩子让一向清心寡欲的养子也动了凡心,好好的大好前程不要,偏要跟他搞三捻七,气得张南晨那段时间天天跟季英吵架。没成想,季英平时闷不吭声,到了关键时刻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带了几件衣服就玩儿了一手金蝉脱壳,不知躲到哪里去逍遥快活。
黎辛,南晨和这个胖子都是黎辛的朋友……
张南晨猛然抬头,抓过胖子的脸凑到眼前,看了好一会儿果然发现有些眼熟。
“南晨,你怎么了,哥们儿虽然很帅,但你千万不要爱上我!”胖子十分自恋的淫笑。
张南晨被他说得差点吐出来,忙把那张油乎乎的肥脸推到一边。
这家伙,好像在哪里见过,而且是最近。张南晨抱着头冥思苦想,把最近几个月的记忆挖了个遍,想到自己一个多月前曾经闯进黎辛寝室“抓奸”时恍然大悟,这个胖子,不就是上次在黎辛寝室见过的吗?上次黎辛寝室不止三个人,自己还魂到他身上的南晨,应该也是其中之一。难道说,他还魂到了黎辛的同寝的同学身上?
正想得出神,坐在身边的死胖子忽然伸手推了他一把,粗着声音问:“南晨,你怎么了,该不是又要流马尿了吧?”
“呸。”张南晨被吓得一激灵,扭头唾了一口,“人吓人吓死人,你知不知道,没事别吵我。”
“哎呦喂,还害臊了,来,哥们儿安慰你。”胖子咧嘴而笑,装模作样的张开了手臂就势要搂。
张南晨怕被他压死,猫着腰一躲,双腿向上一曲,又向后一弯,就这在狭窄的车座上做了个一百八十度后翻,骇的胖子连连怪叫,抓着他左看右看,连问有没有扭断脖子。
他的基本功还是很扎实的,这点玩意儿算得了什么。张南晨尾巴都要翘上天去,想起现在这处境却又得意不起来了,拍开胖子的手,缩到一边继续冥想。张南晨约红花石蒜决斗之日,是2005年5月14日,今天正应该是他的忌日。可是古怪的地方在于,他明明记得自己是死在2005年5月14日,应该才刚刚死去,怎么时间已经过了三年?
胖子见没人理他,只好也把头搁到车窗上,一边吹着郊区的凉风,一边做思想者状。
张南晨越想越觉得古怪,不由轻咳一声,拉过身边胖子一条手臂,低声问:“这位小兄弟,你贵姓?”
胖子的反应显示出与他身材极不相称的灵敏,二话不说在他头上使劲敲了一下:“你这家伙别再装了,试都考完了,这回肯定能毕业。”
张南晨眨了眨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
胖子被他看得面色微红,眼珠子转了几下,忽然一拍大腿,“擦”了一声大叫道:“不是吧哥们儿,真吓傻了啊?我是钱斯尔啊,我们a大出了名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威武不凡的四爷,说的就是兄弟我呀!”
“钱四儿?”张南晨狐疑的往胖子身上上下看了一遍,“死胖子?”
“诶,南晨,我可提醒过你,再叫我死胖子我跟你死磕啊。”钱斯尔面儿上挂不住了,上来对张南晨一通揉搓,揉完头发又捶肚子。
张南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逃出生天,对着锃亮的车门一边整理头发一边道:“赶紧告诉我今天都发生什么事情了,我真不记得了。”
“擦了。”钱斯尔这回没敢再开玩笑,十分关切的看着张南晨说,“不然我们扫完墓去医院看看吧,你一向胆子小,这回该不会给吓破了吧。”
张南晨闻言赏了这死胖子一记白眼,然后听他絮絮叨叨了好一通,时不时插句嘴套点话,终于弄清楚这个“南晨”为什么莫名奇妙的跑去跳楼。
这南晨跟钱斯尔、黎辛等四个男生大一入校就同住一间四人寝室,三年前黎辛意外死亡之后,另外一个哥们儿心里害怕就搬到校外租房住,校方也没安排别人住进来,因此这两人就成了这间寝室的唯二房客。
南晨是个文学爱好者,通俗点说是个文青,偏偏学了理科,且是数学苦手,四年大学就没正经上过几节课。这门高数挂过一次,临近毕业学院安排所有挂科的学生统一补考,这厮却在考试前夜熬夜看,今天早上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钱斯尔包了夜又打了两个小时游戏,吃了早饭,一回寝室就看见这厮抱着被子睡得正欢,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把南晨拖起来,两人一边往考场狂奔一边商量对策,死胖子就出了个“跳楼秀”的馊主意。结果南晨果然被监考老师拦在考场外头不让进,这厮立即接着往下演,一边抹眼泪一边往天台冲,就等院领导出来劝降然后顺势进场考试。只要进了考场,有了胖子的小抄,怎么着也能低空飞过。
谁知这个南晨不知道是没吃早饭还是怎么的,好好的站着也能摔一跤,一摔就摔到天台外头去了。也许是命不该绝,他没完全掉下去,两条细麻杆样的手把天台玻璃墙的边缘给抓住了。可是即便如此,就凭南晨这点力气,也坚持不了多久。
季英是跟钱斯尔约好了,三人要一同去给黎辛扫墓,这时候正好走到教学楼下面,于是青天白日大庭广众之下,两个男的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必能传为a大美谈。
张南晨把事情理顺了,一边腹诽这南晨怎么这么不着调,一便不由自主的又偷看季英一眼。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他根本来不及反应,甚至季英曾与他一起做过的事情都还深深印刻在脑海中,怎么只是一闭眼的时间,他就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跟季英可能根本连熟悉都谈不上的人?
一种难以言语的滋味在心中蔓延开来,张南晨咬了咬牙,盯着季英的后背,心中说不清是死而复生的喜悦,还是相逢却不相识的惆怅。
他们明明……他临死前回想起的那句话,真的是季英对他说过的?亦或是自己的幻觉?
干脆,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他可以慢慢接近他,若能如同龄人一般的相处,也许会比当名不副实的小师叔更好。如果这只是一个意外,南晨的魂魄还有机会归位,他张南晨也做不出夺人肉身这种伤天害理之事。两人如果相认,他以后若是要离开,岂不是徒增烦忧?
修道之人对生死之事看得极开,张南晨又是个死过一次的人,打定主意,心里便像是落下一块石头,大大出了一口气。
季英依旧目不斜视,一打方向盘,拐了个九十度大弯,差点把一味盯着他看的张南晨甩出车去。
张南晨整个人像个肉饼似的贴在车门上,在心里咬牙切齿的把季英骂了一百遍,坐稳之后才惊觉现在自己是南晨,那季英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老天爷,你怎么这么不开眼,张南晨让季英救了无数次,死了一次刚活转过来,还没睁眼就又欠了他一条命!
他郁闷,憋屈,就差没捶胸跺脚,把旁边的钱斯尔看得一愣一愣的,活像在看猴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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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而复生(四)
黎辛被葬在八宝山陵园,距a大大约一个半小时车程,今天的交通好得出奇,整条街上分外冷清,很多时候只有三人乘坐的这一辆车行驶在马路上。
季英似乎有些心浮气躁,车开的快了点,市区内都飙到了120码,若是原来的张南晨,必然要摆起长辈的架子,说服教育一番才肯罢休的。但是凭他现在的身份,只能徒劳的看着那几个黑色的数字不断跳动,却什么也不能做。
没等张南晨感伤完,他们已经抵达到了目的地,季英看来跟守墓的大爷十分相熟,打了声招呼就带着后面两个人往墓区里走。
张南晨故意走在最后,偷偷看着季英的背影。
这小子,跟他的父亲,自己的师兄越长越像了,连背影都这么像。
今天季英穿着一件薄薄的黑色套头衫,松垮垮的洗白牛仔裤和运动球鞋,帽子拉起来,遮住了大半脸,双手插在套头衫前面的大口袋里,那把从不离身的炎华剑也藏在其中。
其实,他是有一点庆幸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死而复生,还是复生到三年之后的陌生人身上,但是能够看到师兄唯一的儿子仍旧活着,季家仅剩的血脉仍在延续,已经让他感到万分喜悦。
墓区的碎石路不太好走,除了季英,钱斯尔和张南晨都走得磕磕绊绊。原来的张南晨基本功倒是扎实,可是现在他是从不锻炼只会啃书的南晨,没走几步路就开始大喘气,体能实在太差。
张南晨跟得勉强,还要分神去留意季英的一举一动,一时没注意脚下,被一块碎石拌得往前一扑。钱斯尔虽然胖,行动却是灵敏非常,听到背后有劲风扑来,条件反射的往边上一闪一让。张南晨眼见到手的肉垫飞了,心里大叫不妙,伸出双臂护住头脸只求不要摔得太重。
谁知预期中的疼痛没有到来,肩上和腰间各多出一只手,稳稳的把自己扶住,熟悉的冷淡声音响起:“当心。”
张南晨双腿都扭成了麻花,好不容易站稳,季英却已经转过了身,留下两个模糊的字音,像是“南晨”。
他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虽然知道这小子只是在叫这男生的名字,但还是有一种被季英欺上犯忌叫了小名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他那一晚的混乱记忆里似乎曾经有过,有些熟悉,十分奇妙。
大概是季英突然转身扶人的动作有些大,张南晨心绪恢复平静之后立即察觉到刚才分明听了一点清脆的铃声,跟季家的家传之宝招魂铃音色十分相近。招魂铃跟炎华剑一样,一向都由季家的唯一传人季英保管,这次他把招魂铃带出来,却不知道是为了做什么?
心中怀着这个疑问,张南晨一路默默无语的盯着季英和他身前的口袋猛看。
钱斯尔进了墓区就没有说过话,他本来走在第二位,越接近墓群就走得越慢,最后干脆缩到张南晨身边哆哆嗦嗦的说:“南晨,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点阴森?”
张南晨一心都放在季英身上,根本没有分心注意周遭环境。听钱斯尔这么一说,当下屏息凝神,凝聚全部心神,微微闭眼,然后猛然张开,仔细分辨墓区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石,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反倒是前面季英身上的气息愈加浓厚鲜明,以勉强开启的天目去看,竟然周身隐有紫光,给人以极大的安全感。
“什么都没有,你是不是鬼片看多了?”收了天目之后张南晨顿觉气力不支,忙停住脚站在原地休息几秒钟才继续前行。
这位南晨同学,身体素质委实太差,以后一定要加强锻炼。
“可是,我老觉得脖子后面有股冷风在吹啊……吹啊……吹啊的。”钱斯尔摸着脖子一脸惊惶。
“那是因为你穿少了,现在还是五月份,没到穿背心的时候。”张南晨鄙视的看着他身上的老头儿白背心和红色大裤衩。
“你也不想想哥们儿这是为了谁,你这没良心的家伙!”钱斯尔悲愤的大叫,作势就要上前暴打张南晨。
张南晨却对着他勾了勾手指头:“你要是真觉得冷,跟着他,越近越好。”
他说着,指向已经走远的季英。
本来张南晨并没有特别留心陵园的格局,这时候才注意观察起来。
八宝山是a市规模最大的公墓,坐落在市郊,依山旁水,风水极佳。每年的清明节,通往八宝山各条交通主干道都会被前来上坟扫墓的车辆堵塞的水泄不通,从陵园大门步行入内,人群摩肩擦踵,常常要花费数个小时才能到达自己亲人所在的区域。
虽然从小到大都生长在a市,张南晨却从来没有来过八宝山。他是一个流浪儿,在大街上被师父捡回季家抚养长大,孑然一身无亲无故,自然无墓可扫。
此时正是五月,阳光虽然灿烂,天气却仍微凉,走在上山青石小道上,抬头望向山间密林,已经可以隐隐看见不同颜色的墓碑若隐若现。
黎辛的墓位于陵墓数量最少的f区,离园门也最远,张南晨在季英的带领下拐过一弯,就发现脚下山路的坡度猛然升高许多,道旁种满翠绿笔直的青竹,竹叶上还隐带露水,微风拂过,便又几颗露珠落下,滴在他们身上。
穿过这条青竹小道,又爬了一百多级石梯,一行三人这才来到f区。
张南晨生前只知道黎辛是季英的师弟,入校之后两人不知怎么就开始交往。正读大学二年级的季英原本一直走读,认识黎辛之后便坚持住校,连家都不大回。那时候张南晨正值事业上升期,创办的软件公司接了几笔大单,因此并没将这事放在心上。等到他发觉不对劲,季英和黎辛的绯闻已经闹得全校皆知。因为季英平时杂事颇多,为了不影响学业,张南晨以公司名义在他所在的学院设立了奖学金,这件事还是辅导员婉转透露给他的。作为一个生意人,张南晨还是很有几分狡诈,收到线报才单枪匹马杀到黎辛寝室,敲开门之后果然看到两个人紧紧靠在一起不晓得做些什么勾当,当下勃然大怒,对着季英就是一通大骂,耍足了长辈威风。
可惜,那也是张南晨上辈子唯一一次在季英面前占了上风,人家压根没给他第二次机会。
挑明了自己无可挽回的反对态度之后,季英与他僵持了几天就离家出走,一走就是一个月,音信全无。
张南晨那段时间简直心力交瘁,一边忙着公司和季英留下的几件案子,一边全城找人,急得头发都白了一片,就怕季家唯一的传人兼活祖宗遭遇不测,对不起早已离世的师兄。
回想起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张南晨难免有些唏嘘,本来对待死者应有的敬畏之心不由也淡了几分。
若是没有黎辛出现,季英应当还是那个事事做到最好,不让他操一点心的完美继承人。
张南晨正暗自感叹着,身体忽然被走在旁边的钱斯尔一撞,一回身就看到他扭动着肥硕的身躯直接贴到了季英身后,活像个背后灵。
“胖子你干嘛呢?”张南晨问。
“我冷。”钱斯尔伸手抹了一把后颈,然后搓着手指说,“你刚才不是说了吗,还实在觉得冷,就跟着季师兄。”
他又不是火炉,你要真见了鬼跟着他才有奇效。
张南晨无语的按了按额角,快走了两步,正想把钱斯尔拉到自己身边,忽然看到他手指上的水渍,不由奇道:“出了这么多汗?”
“不是我的汗,是刚在滴在我身上的露水。”钱斯尔忽然打了个冷颤,缩了一下身体才答道,“刚才只有一小滴,现在越变越多了。”
他说着,歪过头给张南晨看自己的后颈。
张南晨忙低头去看,果然看见钱斯尔后颈上一片濡湿,几股水痕蜿蜒而下直流下被白背心挡住的后背,简直像刚做过剧烈运动才会有的出汗量,连背心都被打湿了一大片,显出一滩水迹。
“季英,停一停。”张南晨拉着胖子猛然止步,扬声喊走在前面的季英。
季英闻声回头,张南晨便掰过胖子的后颈给他看,一边问道:“你记不记得刚才路过的竹林种的是哪种竹子?”
若是自己没有记错,刚才经过的那条小道两旁种植的应当是湘竹,此竹又名斑竹,因竹竿布满褐色云纹紫斑而得名,是常见的观赏竹。
这种传说为娥皇女英眼泪而成的竹本就是阴生植物,潮湿避光,又隐含幽怨悲哀之意,大片种植极易招阴气。
时值正午而仍带露水已经十分不合常理,露水沾上人体又会聚气为水,煞是古怪。
看来,这里可能真有不干净的东西。
“湘妃竹。”季英稍一迟疑,也已经有了定论。
只见他双手仍插在衣前口袋里,神色如往常一般平淡,只是眼皮低垂,目光在虚空中凝成一点,过了几秒钟便又道:“我们快走。”
他说完,目光落到张南晨身上凝视几秒,然后似无异常的移开。
张南晨知道他刚才一定捻了探字诀感知周围可有异常,既然说出“快走”这两个字,想必果然有些不妥,于是也不再废话,拉着兀自喋喋不休钱斯尔加速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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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而复生(五)
f区既远又深,三人又走了三四分钟才顺着林间小道达到墓区。
十几座墓碑错综有序的立在林间,季英稍顿了一顿,忽然伸手在钱斯尔额上弹了一下,刚要给张南晨也如法炮制,后者却反射性的偏头躲过。等他察觉到不妥,季英突然凌厉起来的目光已经落到了他脸上。
“轻点儿,我怕疼。”张南晨只好苦着脸主动把头凑上去,找了个及其不靠谱的烂理由,拉住季英的手抵在自己额间。
真是要命,这臭小子的疑心病还是这么重,为了避免被当成冤魂厉鬼上身给收了,还是主动一点为妙。
季英伸出右手食指中指,在张南晨额心上重重一划。
张南晨闭着眼睛,只觉额上有些刺痛,然后就听见晴天霹雳般的一声叱喝:“南晨!”
“嗯?”他忙张眼,茫然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季英,却只看见一张别无二样的冷淡俊脸,立即反应过来这小子刚才是以密语传音,若自己真被鬼怪冲身,这一下子就能把道行不高的怨孽给震出去。
见张南晨并无特殊反应,季英这才若有所思的又看他一眼,变转过身戏法一样从腰间的大口袋里拿出元宝纸钱,甚至还有三支棒香。
于是张南晨死盯着他的大口袋不放松,怀疑那里面是不是藏了个黑洞,怎么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都装得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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