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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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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鬼迷心窍作者:龙宿一

第21节

季严领着季英在红棉镇上满大街晃悠,旅游旺季游客太多,两人很快无法保持并肩行走的队形,于是前后拉开了两三个人的身位。

季英不时被游人撞到,此时的他却并没有表现出焦躁,至少从面部表情来看是很冷静的,他正在第无数次回想在右宣那个农家小院看到了的场景。

满院子的优昙花,带有线索的茶盘,混在茶水中的红棉镇失传特产沙头陀,这些东西之间到底有怎样的关联?

小师叔,现在的处境如何?

想着想着,难免又走了神,焦虑的情绪再次主导了季英的思维。

“季前辈。”

季英猛然停住脚步,抬头去喊季严,前者也跟着停住,转头之后发现季英脸上竟然出现了极为少见的焦虑不安的表情。

季严知道这种时候一切的劝慰都是徒劳无用的,于是只能走到季英身边悄声说:“张南晨肯定没有生命危险,右宣将他带走就是在打心理战。”

季严毕竟是一个老警察,按照他的思路,右宣如果想对张南晨不利,他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出手,没有必要如此大费周折,因此他的目标应该不是张南晨,或者不仅仅是张南晨。

如果右宣的目标不是张南晨,那又会是谁?还有谁?

一思及此,一向自诩冷静自持的季严也感到一阵头疼。

季英似乎明白季严的顾虑:“我知道他应该暂时安全,我只是担心。”

语毕,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微微甩了甩头,用力闭上眼睛,再睁开时便恢复成一贯的面无表情。

季严也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案件特殊,我们不能直接请兄弟单位协助,先从已经知道的线索开始查起,优昙花,沙头陀,肯定可以找出点东西。”

季英点头不语,眼风一扫,却只看见满目的游人。

“我已经找人把这个镇上所有的药店、私人诊所,江湖游医的名单弄来了。”季严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摸出一张a4纸,“还有花店跟花卉种植基地,先让本地派出所的民警去排查了,没发现种优昙花的。镇上私人种花的需要一家一家入户调查,还没弄完,今晚应该能出消息。”

好在红棉镇只是一个旅游小镇,全镇只有药店和私人诊所各五六家,大的社区医院基本可以排除,剩下的那部分当地人口口相传行踪不定的江湖游医最难找,季严不放心季英一个人行动,于是决定放弃效率先注重安全,两人一起行动。

花了整整一天才把药店跟诊所走完,季严带着警官证,亮明身份后才能顺利的得到想要的信息,还要抽空打听周边有没有不在名单上的中医跟苗医。

警察排查摸底是个工作量大而繁琐细致的活儿,好在季严基本功没丢,效率还算高;季英身手灵活,专门趁季严在那儿问话时偷摸进外人没办法直接进入的地方,寻找蛛丝马迹,然而两人一天走下来并没有收获什么可疑的信息。

毫无收获的一天结束,红棉镇兄弟单位给了季严反馈,经摸查全镇没有发现种植优昙花的情况。

平松、李然、宋钦三人在红棉客栈盯了那老板娘一天,李然跑去问东问西套了半天近乎,被老板娘一张名片就给打发了:要找旅游攻略,请联系红棉青旅,把李然郁闷的不轻,晚上吃饭时整个人无精打采的趴在饭桌上跟季严诉苦:“第一次碰见这么酷的老板娘,再年轻个三十岁直接可以说她是女王!”

宋钦也附和着点头,顺便汇报了他在客栈明察暗访大半天的结果:除了蜘蛛网,没有什么其他发现。

季严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因此只是表示继续努力,然后把自己和季英的摸排结果也说了一下,同样一无所获。

吃饭期间红棉兄弟单位又来了电话,说是看了昨天到今天的监控,没有发现疑似张南晨的年轻男子进入红棉镇。

这也是季严预料之中的事,侦查陷入僵局,也许只需要一个被大家忽视的细节就能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平松一直在认真听特别案件调查处的各位警察同志交流情况,发现小同志们忙活一天什么收获也没有时便捻了捻两撇山羊胡子对季严道:“老朽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季严忙道:“平松前辈请说。”

平松就道:“老朽行走江湖也有几十年了,你们警察这套玩意儿虽然不大懂,但是拿来应对现下的局面,怕是有所不妥吧?”

“此话怎讲?”

“简单地说,依那右宣的本事,想要神不知鬼不觉进入红棉镇想必并不难,按照你们的办法想找到他则是难上加难。”平松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那依前辈的意思?”

“换个办法。”平松捻须一笑,“朔本清源方才是正道”

季严茅塞顿开,快餐店店员失踪案这个案子从一开始就突破了常规范围,不然市局也不会成立特备案件调查处进行专案调查。

既然是特殊案件,要自然不能走寻常路,季严立即有了主意,当下饭也不吃了,吩咐宋钦去找红棉镇的地方志和其他可能记载有沙头陀的资料,李然则远程查找沙头陀最先是什么人发现并流传出去的,季严、季英和平松三人则通过本地兄弟单位帮助连夜拜访当地民俗史专家。

张南晨感觉自己做了一场大梦,而且是不怎么吉利的梦,汗水淋漓惊醒之后却又瞬间忘记了梦的内容,只是头痛欲裂。

捶着脑袋瓜子躺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自己昏倒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顿时心里猛地一沉,第一反应竟然是这回算是闯了大祸,必然要被季严和季英骂个半死,半天没认真体会自己的处境。

右宣走进卧室就看见张南晨盘腿坐在床榻上,一手按着额头狂揉,嘴巴里面不停碎碎念,因为速度太快,也听不清到底在说些什么。

“醒了?喝水。”右宣把盛满了温水粗瓷大碗递给他。

“谁?!”张南晨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顿时从榻上往上蹦了三尺高,一头撞到厚实的木板上,瞬间飚出两行热泪,抱着脑袋蹲回原地。

右宣嘴角抽搐,最终忍无可忍道:“世上怎么会有你这般蠢的人?”

张南晨就差抱头痛哭了,眼里含着两泡眼泪哆哆嗦嗦的扭头见是右宣,带着哭腔道:“还不是因为你!”

右宣见他疼得脸白嘴青,心中暗想必是撞得狠了,便把瓷碗放到一边,侧身坐在床沿,伸手想要帮他揉揉伤处。

后知后觉的张南晨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身边这家伙是把自己弄晕的罪魁祸首,警惕的避过右宣的手,自己抱着脑袋往后缩了一大截,忍住剧痛转动眼珠看了看周遭环境才问道:“这是哪儿?你为什么要迷晕我?”

他身处一个古香古色的卧室,全套的仿古木制家具,镜子都是铜的,像是古装电视剧的拍摄现场。

“看来没那么疼。”右宣当然不会回答他的问题,淡定缩回了手,又把瓷碗举到张南晨面前,“喝水。”

这回张南晨也没有再废话,心道谁知道你又在水里加了什么东西,就是打死我也不喝!于是紧紧闭上嘴巴表示绝不屈服。

右宣瞟了他一眼,一手持碗不动,另一手化掌为握直冲着张南晨喉咙就抓了过去。

张南晨再怂也是有点童子功在身的,眼疾脚快一个弹膝踢向右宣肘部,他认为自己的动作比右宣快,出脚的瞬间身体已经做了个侧翻的动作,然而右宣看似缓慢的动作不知怎么就避开了他的弹膝,如入无人之境般把他死死扣在了榻上。张南晨自然是不会坐以待毙,马上发动双手双脚乃至全身的力量试图挣脱,谁知右宣的力量大得惊人,张南晨挣扎得出了一身汗也没让他钢铁铸成般的手臂移动半分,反而是自己的喉咙被越扣越紧,很快就因为缺氧而没了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粗瓷大碗离自己的嘴巴越来越紧,最后那碗水几乎是被倒进他被迫大张的嘴巴里,一多半儿根本就来不及吞咽的水从鼻孔和嘴巴里倒灌出来,差点被呛得憋过气去。

“你……”张南晨拍开右宣终于放松了的手,一边剧烈的咳嗽一边悲愤的控诉,“你不是人!”

“你才知道?”右宣一笑,忽然俯身在他耳边道,“其实你也不是人。”

☆、第75章所谓真相(二)

一个“滚”字憋在喉咙里半天没吐出来,张南晨气得恨不得扑上去狠狠咬右宣几口,但是后者没有给他机会,施施然的弹了弹之间的水珠就出去了。

恶狠狠的运了几次气,张南晨好不容易安抚住自己即将暴走的脾气,觉得右宣不仅不是人,而且不要脸。

好不容易恢复了“理智的头脑”,他这才发现自己的上衣、身下的卧具都被刚才的暴力喂水行为毁的差不多了,喝的时候没察觉到什么异味,这时候再看才发现被右宣强制灌下去的是一种浅红色的液体,凑近闻了闻,的确没什么刺激性味道,只是颜色看起来有点奇怪。

张南晨从床上爬起来,找了个脸盆,弯腰抠了抠自己喉咙,却没吐出来什么东西,便只得作罢。

他抓了一条毛巾一边擦身上的水渍一边在屋子里巡视了一番,就是一个普通的卧室,除了被褥和生活日用品,连换洗衣物都没有,更别提什么能够当作武器的东西。

卧室的门并没有关上,他也就壮着胆子往外走,发现这是一栋两层的木楼,自己身在二楼,并排的三个房间在走廊一侧,另一侧视野极好,可以看到楼前的假山亭阁,走廊的尽头则各有一段楼梯,仿古的屋檐从走廊上方直接延伸出去,屋檐角上挂着年代过于久远已经看不出具体材质的金属风铃。

顺着楼梯下到一楼,穿过次间就到了正厅,厅内摆设齐整,看来是用于正式会客的场所,主人位上摆着一张罗汉床,床后墙上挂着张斩蛇图。

张南晨觉得那图十分眼熟,不由站住了脚看了半天。图上没有人物,只画这条巨蛇作盘踞状,身体紧紧缠绕着一柄宝剑,蛇吻中叼着朵盛开的曼殊沙华,整体构图非常诡异。

他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就把眼睛转开,又在正厅里看了一圈,却没有再看见什么不正常的东西,便又往楼外走去。

一脚刚迈出门槛,张南晨就听见有人语带讥诮的道:“胆子怎么变大了,竟然敢一个人到处乱走?”

这个说话的当然就是右宣,张南晨伸着脑袋往外看了半天,却愣是没找到他人在哪里,于是只能不满的回道:“生活就像强奸,既然不能反抗只好躺平。”

大概是这话说得太粗俗,右宣并没有继续讽刺他,没了声息。

张南晨试探性的走了几步,没发现什么陷阱,也就壮着胆子在这片包围着木楼的草地上走动起来。

之所以说这是片草地,是因为这里的草都长得比他膝盖还要高了,也不知道多久没有人打理过,刚才从二楼走廊看还近在咫尺的假山亭阁原来隔得还有一大段距离。张南晨走出了十几米又回头去看古楼,发现这座二层小楼的年代也跟屋檐上挂的风铃一样年代久远,楼体上本来刷了红色油漆,却已经掉的七七八八斑驳不堪,搭配着楼前的大片荒草,看起来十分荒凉。

他心里不知怎么有点不是滋味,摇了摇头,继续往草地深处前进。

走了一会儿,耳边忽然响起松沉旷远的琴音,也不知道弹得什么曲子,但是听声音应该离得不远,张南晨便疾走了几步,分开厚密的杂草来到一座两米多高的假山前,假山中间有个可供一人穿过的石洞,张南晨弯腰钻进去才发现脚下潮湿,有水流过的痕迹。顺着琴音在假山堆里穿行,走了不到一分钟眼前就豁然开朗,到了个袖珍的人工池塘边,池塘中间就是之前看到过的木亭,由两段青石板连通着岸边。

那种让人情绪低沉的琴音就来自于木亭里,一个穿着白衣的人长发飘飘背对着张南晨正在弹琴。

单看背影、坐姿和弹琴的手势,张南晨就断定,这是个接受过良好古典教育的佳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莫名其妙的地方会出现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但是张南晨还是决定过去打探一番,于是蹑手蹑脚走上前,用最温柔的声音道:“这位小姐……”

张南晨喊了一声,古典佳人没反应,于是他锲而不舍的又喊了几声,佳人还是没反应。

难道佳人是个聋子?但是按照常理判断,一个聋子精通音律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张南晨小心翼翼的伸出一根手指,打算戳戳佳人,就在那根颤颤巍巍的手指即将碰到佳人的衣袖时,一直背对着他的白衣佳人猛地回过了头:“你叫谁小姐呢?”

“我擦!”张南晨被这张白得跟死人似的脸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地上,等看清眼前这人的长相时顿时恼羞成怒,指着他大吼:“你没事为什么装女人?!”

右宣望着张南晨幽幽的叹了口气,无比幽怨的道:“我的打扮哪里像女人?”

张南晨这才看清楚右宣虽然身穿白衫,但也是男子款式,只不过从背后看区分的没那么清楚。

“你没事戴假发干嘛?”张南晨脸上一红,无比迅猛抓住右宣披散在肩头的乌黑长发用力一揪,企图把他的假发给扯下来。

一扯,不动。

二扯,不动。

三扯,还是不动。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戴假发了?”右宣捏住他的手腕把手拿开,幽幽的转回去,又开始弹琴。

张南晨的脸色可谓十分精彩,又青又绿的,费解的围着右宣看了又看:“你刚才还是短头发,怎么几分钟就长得这么长了?”

右宣不理他,默默地弹琴。

“喂,你是什么妖怪变的?”张南晨继续追问,歪头看了看右宣映在地上的影子,“看起来不是鬼啊……难道是那个,优昙花?”

他摸着下巴,思考了几分钟,又抓了抓头,还是想不出来一朵花为什么要抓自己。

大概是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右宣忽然道:“我不是花。”

“那是什么?”张南晨的好奇心完全战胜了不安,主动凑近问。

“你猜?”右宣板着脸。

“难道是狐狸精?”张南晨竖起一根手指,“这么阴阳怪气的,很像狐狸啊。”

“……”

“我是神。”右宣面无表情的看着张南晨,说。

“……”张南晨无语,“你电影看多了?”

“我是神。”右宣又重复一遍。

“好吧。”张南晨说,“你是神、经病。”

说完张南晨恶趣味的盯着右宣的脸看,想要看到他被气得跳脚的样子,然后预想中的场景并没有发生,右宣只是按住还在轻颤的琴弦,扭过头静静地看着他。

也许是他的眼神太奇怪了,包含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张南晨恶作剧的兴趣忽然没了,不自然转过眼睛不再与他对视。

“坐。”右宣也把头转了回去,双手在琴面上抚弄了一下,却没有继续弹奏的意思。

“哦。”张南晨老老实实的找了个地方坐下,有意无意的离右宣很远。

没有人再说话,尴尬的气氛持续了很久,张南晨默默地坐在一边,无聊的想要抠脚趾头。

是的,他只是觉得尴尬,无聊,但并没有觉得恐惧,似乎内心深处早已笃定右宣不会伤害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张南晨都快睡着了,右宣才站了起来,甩了甩袖子,一言不发的往外走。

张南晨连忙站起来跟着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原路返回荒草地,右宣才指了指头顶对张南晨说:“你看。”

张南晨闻言抬头,这才发现自己头顶竟然是一副奇异而瑰丽的景象,巨大的蓝色天幕像是被人用法术框定了一般,无数艳红色的柔软事物在空中飘扬,轻渺如烟却逃不出无形边界,天空中没有一朵云彩,也看不到太阳,但是仍旧有光,没有来源的光线穿过艳红的不知名棉絮一般的事物,给整个世界笼罩上了淡红色。

他看得呆了,使劲仰着头在原地打转。

“双眼所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右宣也看着天空,叹了口气。

“什么意思?”张南晨还没从震惊中回神,“难道你是说这个是假的?”他指了指头顶。

“你的记忆也不一定是真实的。”右宣又叹了口气,“看起来亲密的人也有可能说谎。”

“你什么意思?”张南晨几乎被他激怒了,因为这句话暗示的太明显了。

“你太好骗的意思。”右宣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你给我回来,把话说清楚!”张南晨出离愤怒,纵身一跃,然而右宣身形一晃就已在数米之外,只留下张南晨跌了个狗吃屎。

“别想挑拨离间,我才不相信你!”

张南晨对着他的背影大喊,冷汗却开始不停的往外冒,一种尖锐的疼痛忽然袭击了大脑,令他难以继续思考。

☆、第76章所谓真相(三)

张南晨觉得自己简直就要疼晕过去,刚开始只是针扎一样有点尖锐的头痛瞬间开始密集起来,他似乎听到了脑袋开始嘎吱嘎吱作响,然后锐痛变成了钝痛,伴随着一声轰鸣,他的整个精神世界都被劈成了两半,仿佛有把生锈了成百上千年的枷锁在他的脑壳里被打开了,释放出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意识,一个陌生而强大的意识。

右宣听见身后异动而回头,看见张南晨像刺猬一样抱着自己的头蜷成一团,身体抽搐着蹲在地上。右宣静静地看着张南晨不停抽搐,持续了一两分钟就渐渐安静下来,然后他才走过去把已经昏厥的年轻人扛到了肩膀上。

没有那么快,还需要一点时间。

右宣在心中默念。

换了一个工作思路之后,以季严为首的寻找张南晨小分队瞬时开始顺风顺水起来,因为是小有名气的少数民族旅游风景区,红棉镇在传统民俗的保护和继承这一块做得非常到位,不仅有专门的民俗文化博物馆,红棉镇地方志也几乎是每年必修,内容十分翔实,对于镇上的民间民俗专家镇政府的一干人那是耳熟能详如数家珍,季严一给市局领导打了报告,一个电话镇上文艺宣传口的干部就把季严几人装上了小轿车,挨个上门拜访。

平松拒绝跟着季严串门,他表示这种活儿一个人去就够了,要求把季英带着一起认真钻研地方志。季严拗不过他,把宋钦留下,李然则继续打探红棉客栈的神秘老板娘。

对方煞费苦心把这么些人引到这个荒僻的客栈里来,肯定另有所图。

众人分工协作,不出两天就有了收获,平松找到了沙头陀的出处。

唐末乾符五年初,起义军领袖王仙芝攻破荆南罗城,途经红棉镇,奸淫掳掠不提。红棉镇上有一荒寺,因着战乱庙中和尚早已跑光,许多无家可归的流民便在寺中暂时安身。后有唐朝所借沙陀兵援军到达,王仙芝率部焚掠江陵而去,沙陀兵里有一个汉人军医留在了荒寺中,这味沙头陀便是军医收治流民时流传出来的,后来被周边苗人叫了沙头陀这名字才长久的传了下来。

根据地方志记载,当时那座荒寺便是遍植优昙钵若,那军医见当地流民可怜,又喜荒寺僻静景美才留了下来。可惜王仙芝部走时在红棉镇放了一场大火,荒寺也付之一炬,后经那军医重建,叫了红棉寺。

军医在寺中行医收徒,又在寺中重新种起优昙钵若,还种了许多用以制取沙头陀的花木,可惜好景不长,唐末战乱不断,没出几年时间军医就离了红棉镇,无人知道去了何方,只留下满寺繁花。

时光荏苒,历史变迁,当时繁盛一时的红棉寺不知何时又荒僻起来,渐渐倒塌成了一片废墟,在地方志里也再没了记载。

没有红棉寺的记载,平松却是找到了关于红棉客栈的一段记述。原来改革开放初期红棉宾馆的公变私改制也是当地的一件大事,被完整详实的记录进了地方志,当时承包红棉宾馆的并不是本地人,而是从a市来一对夫妻,都是专攻古民俗方向的大学生,两个都姓李。

听平松说到这里,李然和宋钦不由抬起头对视了一眼。

宋钦白天趁老板娘去镇上买东西偷偷溜进了她的房间,翻出了身份证和户口本等证件,确定老板娘的确姓李,户口本上有个已注销的档案信息也姓李,性别男,是原来的户主,关系一栏上写的配偶。

红棉宾馆被承包后并没有像镇政府和居民所期待的那样生意火爆,只不过改了个名字叫做红棉客栈,生意平平,勉强可以维持而已。

后来红棉镇成了小有名气的旅游区,红棉客栈地处偏僻,虽然周边风景好但是实在偏远,随着镇上建设的越来越方便,就渐渐的被人们所遗忘。

二十几年过去,政府上的对口干部都不知道换了几茬,季英去调查的时候没人说得清楚红棉客栈的情况,要去工商税务翻档案人家才不接招,就被吊在了那里。想不到竟在地方志里面找到了信息,实在是意外之喜。

宋钦见季严脸色不错,就把自己潜入老板娘房间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季严倒没骂他,只是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这夫妻俩堂堂大学生,不留在a市跑到这地方干嘛?也没赚到什么钱。”

倒是李然说:“地方志上写着,两个都是学古民俗的,估计家里不差钱,过来追寻学术理想来了。”

这话说的倒是有点儿道理,季严不由点了点头:“当时红棉镇刚开发,不像现在这么现代化、商业化,又是少数民族聚居区,可供考察研究的东西不少。”

这几天跟着当地公安的同志一个一个走访也是把他给累得够呛,说起那些民间的民俗专家,其实大多数是民间手艺人,学了点家传的手艺,根本不是系统钻研本地民俗的学者。其中有一个苗医传人倒是说自己会制沙头陀,问到最后拿了张方子出来,上面尽是早已失传的药材,毫无实用价值。

季严眼珠子一转,把宋钦盯着看了好几眼,看得他心里发毛。

“老大,有什么吩咐您直说,这么看着我害怕。”宋钦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立正站好了。

“老板娘什么时候走的?”季严问。

“上午七点多就出门了。”宋钦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现在都下午了可能要晚上才回来吧。”

“那你再去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点其他东西。”

“我给你放风。”既然刚说完,李然马上接了一句。

一般情况而言,张南晨是个神经非常大条的人,好像脑子里天生就少了一根筋,遇事不会多想,别人说什么都信,因此很容易上当受骗,他故去的师父就说他就是因为这样才没有修行的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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