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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年？”我迟疑着叫道。</p>
“嗯。”沈年若无其事地应了一声，侧首看了眼随后走出的顾箫，他步伐平稳地走过来坐到沙发上，然后把乘乘从我腿上抱到他腿上。</p>
他表现得平静如常，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p>
可他嘴角的那一点点腥红却让我移不开眼，我轻声说：“你嘴角的血迹没有擦干净。”</p>
沈年全身都是一顿，接着他淡定地抬手蹭了蹭嘴角，看了眼指尖说道：“没躲过他这一拳。”</p>
我看着他，又说：“你衣服上沾了灰。”</p>
沈年眉心微动，看了看我。我抿着唇帮他把浅色衣服上的灰尘掸掉，隐约能辨认出是半个脚印。</p>
“顾箫你踹人有瘾？”我扭头看大咧咧坐着的顾箫。</p>
顾箫面无表情地说：“有瘾。”</p>
我咬了下牙，顺手抄了身后的靠枕就朝他砸了过去，他两手轻轻巧巧地接住，也很顺手地放在了自己身后。</p>
“你说要跟他单独聊聊。单独聊聊动嘴就行了，你动什么手！不光动手你还动脚！这叫聊吗？”我瞪着他。</p>
顾箫冷着脸：“我跟你说我是没枪了，要有我手脚都不用动！”</p>
枪？</p>
“你还敢跟我提枪！”我陡然拔高了音量。</p>
顾箫张了张嘴，大约是见我真生气了，他又闭上，没再跟我顶嘴。</p>
我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接着就问沈年还被他打到了什么地方，沈年没吭声呢。顾箫说：“我他妈总共就打了他几拳顺带踹了一脚，他躲得那么快，我还能打到什么地方！”说完他也许是气不过，又说：“顾笙！就算你喜欢这个人渣！但我可是你亲弟弟！我跟他一块儿从里边出来，你光管他受没受伤，问都没问我一句。我可是你亲弟弟！”重点提醒。</p>
我斜睨着他：“你嘴角没血迹身上没灰尘，生龙活虎地还有心思跟我抬杠。你要我问你什么？”</p>
顾箫被我说的哑然，只不屑地嗤了一声。</p>
我很快又说：“还有，当着乘乘的面，别再骂脏话。”</p>
“我……”</p>
“你可是他亲舅舅。”我在他反驳前说道。</p>
顾箫怔了一怔，看了眼乘乘，闷闷地回我一句“知道了”。</p>
答应的还算干脆，看来也是接受现实了。我稍微地松了口气。想问问他现在怎么看我和沈年的事情，他却已经开口问起别的。</p>
“你把乘乘从顾家带出来了，以后你怎么办？妈是什么态度？”</p>
“顾箫，事已至此，她什么态度都不重要了，我也不关心她的态度。重要的是乘乘是我的，以后他都要在我身边。”我掀起眼帘看他，沉静地说道：“顾家那边应该下午开始就鸡飞狗跳了，当然我也没办法确定。给你打完电话没多久我就关了手机。你的手机呢？”打不通我的电话，叶婉蓉一定会问顾箫。</p>
顾箫说：“揍梁遇西的时候从口袋里掉出来摔黑了。”他摸出手机按了按，一点反应也没有。</p>
我点点头：“他们如果给你我打电话都打不通，可能马上就要派人找了。不过梁遇西既然被你绑起来了，他们要找你也没有途径，可能会耗上一段时间。但你还是要多注意。叶婉蓉的心性你和我都了解。经过乘乘的事后再落回到她手里，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p>
沈年闻言看了我一眼。</p>
顾箫沉默了一会儿才应着我，随即又眉头紧蹙地问道：“梁遇西是他们那边的人？”</p>
“你不知道？”我奇怪地说道。我说我让你提防他的时候你那么冷静，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p>
“我一直只是觉得他不对劲。”</p>
我问顾箫：“哪儿不对劲？”</p>
“跟块狗皮膏药似的贴着我，怎么赶都赶不走。”顾箫板着脸说道。</p>
当然赶不走。</p>
我说：“梁遇西应该是顾景初的人。”</p>
“顾景初的人？”顾箫眉头皱的更紧，“他想干什么？”</p>
我笑了笑：“把他叫醒问问不就清楚了？”</p>
顾箫点头起身，却又一顿，他问：“乘乘怎么办？让他这么看着？”</p>
对，又把乘乘忘了。</p>
我后知后觉地扭头一看，却见乘乘不知什么时候窝在沈年的怀里睡着了。</p>
见我和顾箫都看着，沈年问道：“一楼的哪间房间里有床？”</p>
“不知道。”我说我去看看。</p>
顾箫抬脚蹬了下茶几拦住我，没什么表情地伸手指着一间房说：“家庭影院，里面有沙发床。”</p>
沈年微微颔首，抱着熟睡的乘乘便朝那间房走去。</p>
我说顾箫：“你来了后把这里都看了个遍？”</p>
“我等你等了三四个小时我不给自己找点事儿做？”顾箫冷漠地睨着我：“我还没问你呢，这房子你买的？”</p>
“不然是你买的？”我虚伪地假笑着。</p>
顾箫一下坐正了身体：“不是……你什么时候买的？多少钱？你哪来的钱？这你也没跟我透过一句！我到底是不是你亲弟弟？”</p>
我不耐地拧眉：“你烦死了！快点儿去把梁遇西弄过来。”</p>
“你先跟我说这房子你什么时候买的！”顾箫盯着我，好像我不把房子的事情也交代清楚他就不罢休似的。</p>
我叹了口气，说道：“两年前买的。”</p>
“两年前？”顾箫迟疑着，又问：“花了多少钱？”</p>
我睇着他：“你问花了多少钱干嘛？”</p>
顾箫说：“我给你参考一下看看你有没有被人坑。毕竟你那脑子……”</p>
“你给我滚！”我气的又抄起一个抱枕砸过去，他闪身利落地躲过，我叫着：“我被坑多少钱那也是我乐意！你少废话！快点儿把人弄过来！”</p>
沈年再次从房间里出来，看到的刚好就是我气急败坏冲顾箫发火的一幕。</p>
我就像被猫按住了尾巴的老鼠似的，嚣张的气焰瞬间就灭了，我放下怒指着顾箫的手，恢复以往平静说道：“顾箫，快点去！”</p>
“呵。装的也不嫌累。”顾箫讥讽地说我，接着他冷冷地看了眼沈年便走开了。</p>
我看着沈年走近，努力把心头的尴尬压下后说：“我以为你会陪着乘乘。”</p>
“他睡得很香。应该一时半会儿地都不会醒了。”沈年一边坐下一边说：“沙发床很软，上面有干净的毯子给他盖上了。门我没关紧。这样他醒了喊叫的话，我们能听到。”</p>
听沈年这么说，我便看了看，果真门留着一条缝。</p>
“你真细心。”我由衷地说道。“如果换了我，我可能做不到你这样。”</p>
沈年轻笑着，“如果换了你，你会做的比我更好。”</p>
安慰的话由沈年的口中说出。效果似乎出奇的好。</p>
我抿唇笑了笑，正要说还是你做的最好，耳边却听到重物摩擦地面的声音。</p>
我回头去看，见顾箫正推着绑在椅子上的梁遇西过来。梁遇西似乎早就醒了，一双眼睛清明，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沈年。也并不怎么慌张。</p>
我无语地说顾箫：“幸亏椅子下面都有塑料包角。不然你这样弄，地面都要被你磨花了。”</p>
“不这样弄你要我怎么弄？扛着？”顾箫翻了个白眼给我。</p>
“你！”想大声地骂他一顿解解气，但一想到沈年就坐在我身边，我硬生生地把到嘴边的脏话给吞回了肚子里。</p>
顾箫把梁遇西弄到沙发前，我偏头打量了两眼，让顾箫把他嘴里塞得布拿掉。</p>
顾箫照做后就一屁股坐回到沙发上。</p>
嘴里的布拿掉后，梁遇西活动了下下巴关节。我笑着：“嗨，梁遇西同学。真没想到再见到你会是以这种方式。”</p>
“我也没想到。”梁遇西苦笑了下，有些无奈地说：“为什么要把我绑起来？”他的嗓音听着有些干涩。</p>
我问：“那你为什么要跟踪顾箫呢？”</p>
“我没有跟踪顾箫。”梁遇西说：“我是担心他。篮球打得好好的，他接了个电话后就说有事儿要退场，急急忙忙的样子看着就不正常。我以为出了什么事儿了，就想跟着去看看，说不定也能帮上个忙。谁知道……”</p>
“谁知道半路上就让我给发现了，还让我揪下车揍了一顿。”顾箫冷淡地接过他的话，似笑非笑，“但是梁遇西，我记得我警告你了，让你少管我的事儿。你怎么就是不听呢？”</p>
梁遇西有些好笑地看着他说：“顾箫，我们是同学，又是一个篮球队的。我把你当朋友。你有事儿我怎么可能不管你？”</p>
顾箫嗤笑道：“朋友。”</p>
“我有些好奇。”我看着梁遇西，问道：“是顾景初给你的定位，让你跟顾箫成为朋友的吗？”</p>
梁遇西疑惑地看我，“不好意思，谁是顾景初？”像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p>
“哦。你不认识一个叫顾景初的人？”</p>
梁遇西一脸茫然地摇头。</p>
我低低笑了一声，“那你认识一个，叫阿东的人吗？”</p>
梁遇西瞳孔闪烁。静静地凝视，我说：“他是顾景初的司机。”</p>
“……不认识。”梁遇西说道。声音比刚才低了不少。</p>
我挑了挑眉：“不认识吗？他的名字和你的有点儿像，他叫梁遇东。不过顾景初一直都叫他阿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