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苏越被他们逗得不行,丁骁炜把猪排裹上厚厚一层花生酱后放进他碗里,正准备把培根卷往上放,忽然感觉袖子被人拽了一下。
他回过头,怎么了?
秦苏越看着黄斌艰难的撑起他那颗不堪负重的脑袋,挂着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三两口就把碗里那块猪排咽了下去,之后又重新丧的不行趴回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咱们班这群人真是一帮奇才。
那可不是,不提还好,一提这茬,丁骁炜顿时从鼻腔里凉凉哼出一声,一个两个嚷嚷着什么让在座各位知道什么叫酒量,是,这酒量是真的好,我都忍不住要鼓掌。
一个疯的八头牛都拽不住,一个丧的还以为下一秒就世界末日了。
秦苏越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一群神经病。
然而却从来不叫人觉得讨厌。
相反的,甚至让人从这满耳喧嚣嘈杂中,摸索到一丝坦亮的温暖。
这感觉其实很奇妙,明明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个体,不同的性格不同的长相,可是碰撞在一块后,就像五花八门的化学试剂彼此间产生了各种奇妙反应,谁也不知道下一刻究竟还会发生什么。
所有人都知道,此刻的欢笑热闹过后仍然是漫长的艰苦拼搏,未来依旧裹在一团朦胧不清的浓雾里,终点还远,苍穹尚未放晴,但在场的没有一个人会因此而害怕、恐惧又或者畏缩。
路都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更何况这一路,没有一个人在孤独前行。
一顿饭吃到最后,每个人都不可避免地喝了些酒。
特别是到了后面,肖宇不知道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终于从那个密封程度堪比铜墙铁壁的家里跑了出来,有了这么个搞事情从来不手软的二混子在,就连一开始幸免遇难的秦苏越也躲不过。
别人不清楚秦苏越和丁骁炜的关系,但是肖宇这孙子清楚的不行,这家伙心里明镜似的,噼啪开了两罐青啤,逮着人就去灌,来来来,骁哥咱俩喝一瓶,新年新气象
丁骁炜不爱喝酒,但也不是不能喝,眼见着肖宇就差没把啤酒直接怼到他脸上了,话也说得满当,迫不得已还是伸手去接。
而下一秒。
秦苏越挡开丁骁炜欲待伸出的手,二话不说,直接接过了肖宇手里的啤酒,别招他,我和你喝。
肖宇顿时哟嚯一声,挺护犊子啊。
丁骁炜,你
然而没等丁骁炜阻拦的话出口,肖宇已经从隔壁桌又捞来几罐没开封的啤酒,乒呤乓啷的往桌上一堆,你喝也行,一换二,来不来?
秦苏越眉也不皱地,你开。
三班这群人一开始本来没想着灌他们班这俩大佬的,两位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着实是高,很多人觉得这二位肯来参加聚会都已经非常给面子了。
没想到肖宇一来,盹也不打的直接朝那俩下手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丫一上去不找和他关系最好的秦苏越,而是逮着旁边的丁骁炜一通劝。
而不知为何,肖宇那的酒还没递过去,一旁始终默不作声的秦苏越忽然伸手一拦。
三班这群人一通观察,心底齐齐无声的哦了一句。
然后这伙人纷纷有一学一,抄着啤酒就上路了。
骁哥,你看咱们都共患难这么久了,这罐酒你不喝就说不过去了吧?
什么都不说了,就光今晚跨年这一条,我就必须和骁哥你喝一口!
肖宇这厮心里算盘打的噼啪作响,自觉只起了个头,之后就坐在一旁的空位上,拿了一套新餐具,美滋滋的吃着热气腾腾的烤培根卷,察觉到丁骁炜扫射过来的视线,顿时朝他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
丁骁炜,
夏欣苑从前台结账回来,刚从楼梯口拐过来,一眼就看见一层楼东歪西倒的人。
李倩,高姐你不是说疯不到哪里去的吗?!
高昀薇看着倒在桌上的秦苏越,舌头打了个结,我的错。
现在这样,想要直接回家肯定是不可能的了,特别是醉的一滩烂泥似的那几个,更是当中的高危人员。
杨启浩异常有自知之明,心知自己酒量不咋地,因此前前后后就没沾几口酒,这会儿就有幸成为了珍贵的可再生资源,附近好像有一家KTV,要不先把体委他们扔去里面醒醒酒,过会儿等他们清醒点了再研究对策?
夏欣苑,也只能这样了。
秦苏越撑着脑袋从桌上爬起来时,丁骁炜刚从李倩她们那桌要来一杯温茶水,喝两口水,不烫。
桌面上乱七八糟的码了一堆空啤酒罐,还有几个咕噜噜的滚到了地上,秦苏越原本那杯红豆芋圆早不知道被埋没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他有些头晕,一瞬间甚至没听清丁骁炜的话,直到玻璃杯递到了眼前,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走了吗?
丁骁炜在他身旁坐下,待会,夏欣苑她们商量要把醉的厉害的几个扔去KTV醒酒,问咱们能不能搭把手。
嗯,那就去吧。
丁骁炜又靠近了一些,仔细打量着秦苏越依旧白净的侧脸,还好吗?头很晕?
秦苏越一口口慢慢喝完了杯子里的茶水,小幅度摇了摇头,没醉,不碍事。
KTV的位置确实近,从烤肉店出来,过一条马路再走不到五十米就到了。
一伙人连拖带拽的,总算把其中几个喝的不知昏天黑地的醉鬼带了过去,夏欣苑用自己的身份证开了一间包厢,让男生们把人往沙发上放,待会点几首吵一些的歌,非得把这群醉鬼闹清醒不可。
刘宇亮回头看往门口走去的秦苏越,越哥,你不留下来吗?
秦苏越摆了摆手,不了,头晕,我先回家。
刘宇亮这才想起这位也是被他们争先恐后的灌了一批的,只不过这会儿不上脸罢了,当即也不留人了,那越哥你路上小心。
走廊里有些包厢的门没有关紧,门缝里断断续续的漏出些斑驳光影与歌声,一间包厢里可能是组队前来的老年K歌团,秦苏越从旁边走过去,硬是被灌了一耳朵的山丹丹花开那个红艳艳。
他从遍地声色凌乱里走出来,丁骁炜正站在大门前等他。
男生身形颀长,裹在亚麻色的长风衣里,愈发衬得人笔直而挺拔,像是一株立在冬风里的竹。
他快步走过去,自然而然的朝那人伸出手。
结果
居然错了过去。
丁骁炜一把拉过他,免得撞上从正门进来的其他客人,还说没醉?
眼花。秦苏越辩解。
丁骁炜瞟了他一眼,光看脸上神情显然是不信,行了,回家。
第五十九章
夜色渐深,浮云团聚在月色一角,沁凉的风从街道那头穿梭而来,拂过无数声色各异的面庞,卷走人们吐息时呼出的白雾。
像是即将逝去的旧年与这城市最后的道别。
秦苏越嘴上说着没醉,但实际上脚步已经隐约发飘了,走着走着总不受控制的往一旁歪倒。
丁骁炜在第三次被他撞上肩膀时,终于忍不住站定脚步,转过头问道,还说不要我牵着?
秦苏越没料到他突然停下步伐,险些一头栽进他怀里,好不容易在一阵直涌上头的眩晕感中稳住身形,丁骁炜说的话愣是没怎么听清,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他属于喝酒不上脸的类型,曾经有段时间网上传言,喝酒不上脸的人要分外小心,这类人不是身体底子有问题,就是发起酒疯来特别狠,总之就是不能逮着就一通瞎灌的类型。
后者丁骁炜还不大清楚,但前者倒是能打个八九不离十的包票,秦苏越身体底子好不好,最有发言权的人就是他。
也就说,这家伙得轮到后者?
丁骁炜仔细打量着秦苏越的状态,后者之前在店里还说没什么关系,不过十来分钟就被啪啪打脸,头晕的找不着北,这会儿看着自己的视线都有些无法聚焦的涣散,以至于他不得不微微眯眼,削薄的眼睑敛下来,遮住了小半的瞳孔,使得他此刻的眼神看起来前所未有的柔软,看着我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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