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
冯南愣了一下,低头思虑了片刻,道:水。
这是他的真实感受,看完剧本,印象最深的便是水了。
剧本里有大段的篇幅描述山怎么高怎么青,水怎么深怎么清,加上冯南打从出生起就是在水里生活的,对水的敏锐度要高于其他事物,又本性使然,性冷对于情爱啊之类的感受不深,所以才会脱口而出这个答案。
不过这也误打误撞,比起先前那些开口就是你爱我我不爱你我爱他他爱你的回答,更加清新脱俗。
副导演兴致冲冲问道,拖着下巴问:以前演过戏吗?是星宇公司的嘛?瞧着真不错
行了,你先回去吧。李全把帽子戴正,压了压,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旁边的副导不开心了,诶,你什么意思啊,我的问题还没问完呢。
室内的温度骤降,冯南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在李导和副导双双对视了半晌后,副导先开了口,那行吧,你先回去吧。
冯南呆呆地问:不用演一段么?
听他们说,都要演的。
你是目前为止最适合的,但不是所有人当中最合适的,回去等通知吧。副导说。
好的。冯南淡然地离开。
门后隐约听得见,副导:那孩子不正是你要的人嘛,纯天然,往那地儿一站妥妥地融为一体!还通透!你在闹什么别扭,你就说我眼睛什么时候看错过!?
李导沉默了一下,闷闷道:你对他太有兴趣了。
第8章
没有得到确切的回复,冯南又回到两点一线的生活,然而自上次那一顿大餐后,冯南肚子里的馋虫不消反增,每天紧靠着工地发的小菜完全不够吃。
他开始用他微薄的工资买面包,压缩饼干那些极易膨胀饱腹的食物。
刚开始的确还有些效果,可是越到后面,效果甚微。
穿心的饿感几乎要夺走他的理智,眼睛变得犀利而赤丨裸。
当他看见有人在他面前经过不自控地生出想要冲上去的冲动时,他离开了工地。
空气变得稀薄,每一条神经都被放大,人说话时,走路时,心脏的跳动声在他耳里尤为清晰,还有随着说话不断搏动的颈动脉,他能听见血液流淌在其中的滚动声
他不断地把自己干燥的唇舔|湿,可不过片刻又干得起皮。
凌晨两点,练习室一片漆黑。
他颤抖着拿起手机,做了这两天一直在纠结的事情。
手机里的那个号码存的时间也才不过几天。
他知道自己等会要说的话肯定很奇怪,但真的快到了自己控制不住的地步了。
嘟嘟耳畔的回音声很大,像颗不□□安在了冯南脑子里。
响亮两声,终于接了,说话的正是几天都没见的单隽,您好,哪位?
冯南现在无比庆幸这个人会接一个陌生人的电话,还是在这种时候。
冯,冯南。一出口,冯南都能感受到自己声的颤抖。
你怎么了?
冯南语气的虚弱,有气无力顿时察觉到不对劲。
他倒不会去纠结冯南为什么在这种时候突然找上自己,毕竟当初说有什么事可以找他。
他为什么能在这个点还能醒着,也是恰好在工作之余,百无聊赖之际就想起了冯南这人,想着这人没想到是真的硬气,或者说是单纯。
现代社会为数不多的单纯,当然也是倔强。
换成其他人,给了名片,没准几天就能联系上自己,然后和对方约一约也没什么不好,他原意是这么想的。
能没事时想一想,一边观望一边等待,但如果结果是NO,对自己也没什么损失。
电话的事一搁又搁了两天,原以为没多在意。
然而在某个夜黑风高的夜晚,突如其来的陌生电话又让他来了兴致,却没想到开口便是颤音。
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难道又被人给灌酒了?,不过这个想法很快被安静的环境给否定了。
我饿,很饿,想吃肉冯南吞咽口水的声音通过质量超好的诺基亚成功传入单隽的耳朵里。
单隽:
与此同时,他想起了上一次冯南说要吃肉的场面。
你
冯南生怕他会拒绝,这时间,说吃肉难免会让人想歪,急忙喘着气道:是真的,我,我有了所以身体可能才会有这些不正常的反应,包括上次也是
单隽听着听着,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为什么这话听着有点别扭还这么有歧义?
不过冯南的低沉无力的语气又给了他不确定性。
单隽问:你有什么了?
蛋轻轻的一个蛋的音节已经半脱出口了,冯南脑光闪现,想起人类社会好像不能说蛋,就连忙改了口。
孩,孩子饥饿感已经让他少了很多门面上的姿态与情绪,然而说这话时,脸颊上还是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绯霞。
无人且暗的练习室里,没人发现,这个平时冷到眼皮抬一下都觉得累的面瘫竟然还会害羞。
再次承受风雨来雾里去的单隽:
一向讲究效率的他此刻也不得不承认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听对面不吱声,冯南又急道,又急又喘:真的是你的我只和你做|过,上一次就在酒店
单隽发现,他对冯南这人的态度真的可称得上是跌宕起伏,接电话前,还能百无聊赖地拿来想一想,甚至说欣赏,可是接了电话后,他又在怀疑,这是不是冯南想要引起自己注意的而耍的小伎俩。
单隽还在沉默,片刻,冯南竟然抑制不住哭了,他忍受着巨大的饥饿感和疲惫,在手机的这端终是崩溃地哽咽了。
是真的这是你的孩子,你应该要负责!
间隙的抽气与哽咽将他这几天的委屈压抑发泄了出来。
想咬人的欲|望,想喝血的冲动,不安分的因子,冯南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去抵抗,然而喂不饱的肚子进一步逼迫撕咬着他
莫名其妙就有了的身体,他也不安,自己明明是条雄蛇为什么会有蛋,明明原因不全在自己为什么连吃都吃不饱
本就不大的沙哑哭声渐渐地小了下去,单隽一直垂眸听着,倏地,他把手机夹在耳朵与肩头之间,迅速拿起衣架上的外套套上,问道:你在哪?
练习室说完,肚子又敲起了大鼓,在挂断之前,单隽将这段咕咕咕交响曲听得明明白白。
第9章
走到窗户,也就走到了门口。
单隽骨节析明的手打在微凉的门把上,没有停顿犹豫,行云流水的动作却像被放慢了一般,时间过得慢之又慢。空荡的走廊,有力且有节奏地的步伐声回响,距离练习室愈来愈近。
隔着窗户,走廊里的灯光透了点点进去,晦暗的练习室悄然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