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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虎娶相公——梁长亭(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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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见他堂堂一个馆主,为喝酒跟儿子讨价还价,都暗暗好笑。

皇甫仁盛了碗汤端在他面前道:你喝汤就行了。

皇甫锯把汤碗一推,碗磕在菜盘上,发出叮一声响,汤水菜汁洒了一桌。

皇甫仁只作不见,招呼大伙继续吃菜。

皇甫夫人就坐在丈夫身边,见状劝道:你少喝两杯吧

众人见馆主生气,都停下筷子,眼睁睁瞧着。

皇甫义看场面尴尬,连忙劝道:大哥,今晚给娘娘洗尘,让爹爹再喝一点儿也不打紧。说完取一壶新酒,给父亲满上。

皇甫仁既不说话,也不制止。

皇甫锯脸色稍微缓和些,拿起酒杯喝了。

众人松了口气,这才慢慢再次动筷,但仍不敢大声说话。

皇甫锯心中对儿子有气,喝了两杯酒,忽对张恶虎道:张大人,你有儿子没有?

武馆那名姓孔的弟子,全名叫孔靓(jng)檀,他听闻师父所言,笑道:师父,张大人年初才成婚,便是有儿子,现下应该还没出世。

皇甫锯点点头道:嗯,那很好。

孔靓檀道:怎地很好?

皇甫锯笑道:那还来得及好好教育。

众人大奇,问道:怎么?

皇甫锯道:生儿子不能放任不管,要耐心教,最好教得乖巧懂事,好比我义儿这般说着摸摸皇甫义脑袋,又道:倘若长成凶巴巴的,整日只会骂人,那实在糟糕透顶!

众人知他是在讽刺皇甫仁,当爹的因为不能喝酒去讽刺儿子,这叫什么事?大伙肚里好笑,碍于皇甫仁在场,都不敢笑出声。

皇甫夫人皱眉道:仁儿骂你是为你好。

皇甫锯不屑道:义儿难道不为我好么,他可从不骂我。

众人见皇甫仁脸色极差,连忙道:少馆主,馆主只是开玩笑罢了

皇甫锯依然道:我才是他老子,他把我骂得像他孙子

皇甫仁大怒,起身拂袖而去。

皇甫锯见长子走了,大喜,兴高采烈道:啰嗦的小子总算走了!

武馆众人齐拍手笑道:馆主英明!

皇甫夫人斥道:你们这些人,定是要把他气走才高兴!

皇甫锯笑道:走了才好呢,他坐在这儿,大伙浑身不自在,我喝酒也喝得不尽兴!嘱咐众人道:你们千万别把他找回来。

武馆众人笑道:怎么可能找回来,不是自讨没趣吗!

白映阳见武馆众人刚才还好好地坐着吃饭,皇甫仁一走,酒席立刻炸开了锅,又是唱,又是跳,又是划拳,又是猜枚,又是行令,又是掷骰就差没爬上桌比武摔跤了,一时间热闹非凡,如同菜市场,看来整个武馆上下都怕皇甫仁,在他面前背后两副模样。

皇甫锯边喝酒边道:还是我义儿好,会心疼爹爹。

皇甫锯的四女儿皇甫智和小儿子皇甫信闻言,一起跑到父亲身前,一人拿起酒壶,一人拿起酒杯,说道:爹爹,我们也心疼你,我们给你倒酒!

皇甫锯笑道:你们乖,义儿、礼儿、智儿、信儿,你们四个都是乖孩子,就仁儿不乖!

皇甫义道:爹爹,大哥是怕你喝太多酒伤身子,你怎么这样说他。

皇甫锯摆手道:别提他,一提他我酒都喝不痛快。双手抱起双生姐弟,一边一口亲他们小脸蛋儿,叹道:你们大哥小时候也很讨人喜欢,越长大脾气越古怪家里有几只鬼也好,吓吓那小子,省得他整日凶巴巴。

白映阳想起初次见到皇甫仁,他被鬼吓得面无人色,说话颠三倒四,那样子十分可笑。

武馆众人却没笑,他们知道少馆主怕鬼,已然习惯了。

白映阳见众人都在吆五喝六,悄声对老虎道:我去散散步。

张恶虎知他目的,说道:我陪你去。

白映阳摇头道:咱们过门是客,都离席不太好,再说你阳气重,去了爹娘都不出来了。

张恶虎一想不错,脱下外套给他披上道:夜晚凉了,当心感染风寒。

会盟武馆宅院之大,与张府不相上下!大殿西首有个月洞门,里面是武师、弟子住宿的院落,院旁有一条游廊,通往武馆后的大片柳林。

白映阳走到柳林前,见游廊往左延伸,但廊外另有一条迤逦小径独自通入林间,小径左右柳树茂盛,虽已经过修剪,仍如深山老林般,他心道:柳树可招魂,如果爹娘还在武馆,多半在柳林之中。当下拐出游廊,往林中行去。

可走得良久,非但没看见白夫人,连个白影也没有。

白映阳微觉失望,坐在一株柳树底坐下,长长的柳枝垂在他头顶,他随手一拨,见柳叶上生满虫瘿,十分恶心!他最是爱洁,挪到无树的草丛,从荷包中取出白夫人那支凤凰金钗,拿在手中细细把玩。

他在席上也喝了不少酒,本已微醺,秋风一吹,醉意更浓,眼中直感困顿,躺在草中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听得有人声道:少馆主不得馆主欢心,二公子又会讨好馆主,说不定将来武馆是二公子的。

另有一人笑道:馆主嘴上说少馆主不好,其实心里最疼他,二公子不好习武,怎能当馆主。

先前那人道:当馆主不用武功高,能招到弟子就行了。

后一人笑道:那倒未必。

白映阳觉得这两个声音第一个很是熟悉,但他困倦得紧,脑中迷迷糊糊,就没去细想是谁,片刻便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很舒服,可总觉得有谁在推拉拽扯,像是要叫醒他,白映阳睡意正浓,随手挥了几下,又过了片刻,他感觉身上痒痒的极不自在,且有些发冷,梦中伸手去找被褥,摸了半日没摸着,皱眉道:老虎,我好冷

以前他常跟张恶虎一床睡,他梦中叫冷,张恶虎就会来给他盖被子,如今这一叫,果不其然,身上立刻暖洋洋,再不觉冷了。

正待翻个身继续睡,骤听一声惊叫,白映阳唬了一跳,立时醒转,睁开眼却看见一顶藕色的纱帐,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赤身裸体,身上伏着一个同样赤身裸体的人,这人不是张恶虎,他脑袋埋在自己右肩窝,却是叶鹰。

白映阳记起自己方才在草丛中打盹时,听见说话声,那个熟悉的声音就是叶鹰,想来他必定发现自己在草丛睡觉,趁机抱回房间胡作非为,又气又怒,推他道:你又趁我睡着了,胡作妄为!

叶鹰抬起头道:二少爷

白映阳见他脸色苍白,全身发抖,奇道:你怎么了?

叶鹰颤声:鬼有鬼

白映阳闻言大喜,忙道:在哪儿一句话未说完,脸一侧,骤见叶鹰身后有三个脑袋冒出,瞳孔大瞪,面容惨白,绝无人色!

白映阳大吃了一惊,身子往后一退,自然而然就倒在枕头上,眼睛朝上,陡见床头的窗台上也有三个面无人色的脑袋倒挂着,面朝里,正盯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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