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映阳冷笑道:你还有脸说人家,刚才是谁被鬼吓得面无人色?我瞧你跟他半斤八两。
叶鹰确实挺怕鬼的,闻言身上一哆嗦,左顾右盼,显然是怕哪儿再钻出一只鬼来。
白映阳心道:明知有鬼,刚才还折腾得那么起劲,真是个色胚。
叶鹰发憷道:我还是回家吧,这宅子真的不干净。
白映阳道:你要闯夜禁?给巡城的遇上就麻烦了。
叶鹰道:不怕,我轻功好,就算给撞上他们也捉不到我。
白映阳点头道:那你走吧。
二人出了房间,叶鹰道:我先送你回家。
白映阳摇头道:老虎还在这儿,我等他一起走。
叶鹰皱眉道:你又要陪他到天亮?
白映阳道:是的。
叶鹰道:你身子不好,应当早些休息才是,大少爷喜欢喝酒到天亮,你陪他作甚?
白映阳叹道:小桥儿不在,他心情不佳,我得陪着他
叶鹰道:说不定就是他总喝酒,把孟少姨娘气走了。
白映阳笑道:还叫孟少姨娘呢,人家早已扶正,现今可是大少夫人。
二人刚走到月洞门,迎面走进三人,均是武馆弟子,三人提着灯笼,看到叶鹰大喜,笑道:叶师傅,原来你在房里,可算找着了!
叶鹰笑道:怎么了?
其中一名弟子笑道:大小姐在东边果园里。
皇甫锯为了省钱,在大殿前的大院子左右两旁种满瓜果蔬菜,还养鸡养鸭养鹅,要不是皇甫仁嫌臭,他连猪羊都要养。
叶鹰闻言奇道:那又怎地?
弟子笑道:你去陪陪她啊。说完也不等答应,和另一名弟子架起他就往果园去。
还有一名弟子笑道:白师爷,失陪了!
白映阳见他们走远,立刻返回叶鹰房间,推门进房打开窗,也不点灯,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前前后后到处查看,他想找的自是适才突然冒出来的鬼脑袋!然找了大半日,却什么也没见到。
白映阳很是气馁,独自坐在凳子上,暗叹怎么才出来一下子就走了!转念一想,会盟武馆的鬼若真是自己的爹娘和家人,自己和叶鹰适才的所作所为,岂不叫家人都看了去?他羞涩难当,脸上登时滚烫得犹如火烧!
正无地自容,瞥眼见窗台上伏着一只狐狸,全身白毛,十分漂亮!
白映阳一怔,想起胡氏,当即走到窗前。
白狐似乎不怕他,见他靠近,仍伏在窗台一动不动。
白映阳道:你是胡姐姐吗?
白狐不应。
白映阳又道:白夫人在哪儿?
白狐依旧不理会。
白映阳见它没精打采,忽而想起一件事,仔细看,见白狐后腿雪白的毛皮上有一大片殷红的血迹,它受了伤,果然是中元节那晚,张恶虎在柳林里追赶胡氏,用柳枝击中她小腿。
白映阳抱起白狐检查,见它小腿上的血迹早已干透,伤口没再流血,只是肿得厉害,当下取出芙蓉露凝膏,边替它敷药边道:对不起,上回老虎打伤了你,我代他跟你道歉。
白狐仍旧没精打采,伏在他腿上呜呜低叫几声。
白映阳将手帕撕成条状,给白狐包扎好,又道:胡姐姐,白夫人在哪儿?
白狐抬头瞅了瞅他,一双黑眼珠子忽而转朝后院望去。
白映阳想它必是给自己指路了,大喜,当即顺着它眼光而行。
会盟武馆后院很大,一大片种的都是柳树,适才白映阳已来过一回,但这回白狐并未让他走林中小径,而是引他往游廊。
游廊弯弯曲曲,周围虽有不少景致,但仍是柳树居多。
走了良久,出得游廊,来到下人居住的后罩房,现今所有家丁都在前殿跟皇甫锯喝酒,后罩房内静悄悄,整条巷子空无一人。
白狐的眼神望向东首尽头一个小门,白映阳走去一看,那是个马厩,夜深马静。
马厩外是个小小的院落,院中有长形花带,里面泥地寸草不生,却立有三株十分高壮的巨柳,比前面院中柳林里的任何一株长得都要旺盛!厚密的柳叶,直把院子遮得不见日月。
白映阳在马厩里转了转,没见到白夫人,大失所望,忽看三株柳树,明明已是秋季,柳叶依旧如二月青翠,他情不自禁吟道: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白狐呜呜叫了两声,突然跳离他怀抱,奔至柳树底,回首看着白映阳。
白映阳忙道:你腿受伤了,可小心些
此时,身后有人道:是白师爷么?
白映阳回头见是武馆一名青年家丁。
青年家丁笑道:白师爷怎么来这儿?
白映阳道:喝多了想散散酒,在游廊走,不知不觉就来到这儿。再看柳树底,白狐已不在,它多半不想让其他人瞧见,看到来人就躲起来了。
青年家丁道:白师爷,张大人找你呢。
白映阳没见到白夫人,又失了白狐影踪,只得返回大殿,怏怏不乐地坐着发呆。
张恶虎悄声问道:见到白夫人了吗?
白映阳摇摇头道:我见到胡氏,就是你上次打伤的白衣女郎。
张恶虎道:那只小白狐?
白映阳道:正是。
张恶虎道:她没带你去见白夫人?
白映阳不喜道:她引我去马厩,我本以为能见到白夫人,可院中什么都没有。愤愤道:定是那姓宋的牛鼻子,念那该死的杀鬼咒,把爹娘都赶走了!说罢,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张恶虎道:皇甫少馆主不是说还见到有鬼吗?
白映阳急道:那怎么我见不到?
张恶虎正要安慰他,一旁的皇甫锯哈哈笑道:你们还在想这宅子有鬼?
白映阳嘟嘴道:本来就有鬼!
皇甫锯笑道:人老了自然会死,谁家没死过人?死了就变成鬼,你怕他怎地?
白映阳嗔道:是你儿子怕鬼,我才不怕呢!
皇甫锯叹道:可不是,就在刚才,他还找人把义儿叫去,说是要下棋,我是不信的,他定是又不敢自己睡觉,叫弟弟去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