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庭芳答得很快,有点出乎白子鹤的意料。他仿佛听到了一个令人诧异的答案,不禁将容庭芳从上到下看了个遍。容庭芳和白子鹤什么关系,需要他亲自动身找人?但目光触及容庭芳此刻如同白家人一样的打扮,心中了然。你骗了人出来的。
容庭芳一乐,这虽然是个很好猜的事,但不知为什么,听白子鹤这样说出来,他莫名就觉得心头挺愉快的,似乎很久没有人这样与他说话了。我若不骗人,又怎么会知道白家三少爷,偷偷摸摸要拿魔头的武器呢?他将白子鹤打量一遍,这么急着做家主?
白子鹤暗中白了他一眼。他转过身,将背后的包袱给容庭芳看。
我是为了替你的鸟治病。
治病?
这里荒郊野外,你找个狐狸给它治病呢。
见容庭芳不信,白子鹤无奈道:你以为,为什么白家要比别人更擅长驭灵术。
除了祖上传授功法之外,更因为这里地处灵窍。灵窍分很多种,像妖界之所以多妖,因为那里的灵气不但充裕,更适合生灵,而非人。他刚到这里时就发觉,此地窍口凶猛,所以才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白家驭灵术名不虚传。白子鹤暗暗想,幸好他是羽禽中最尊贵的生灵,才不至于在白子鹤试图与他进行心灵互通时,被对方得逞。白子鹤看了眼容庭芳,这人一定不知道,自他一踏进白家,便有人盯上他,想要借机取胖鸡而代之。好当一个暗报呢。
傅怀仁身边的晏不晓剑术高超,难有敌手,没有人敢打他的主意。那只能把目标放在傅老板带着的这位弱不禁风的朋友身上,天赐良机的是,这位朋友竟然还带了一只羽禽。这是多好的机会。然而机会是好,可惜撞上了羽禽他祖宗。
容庭芳本来越看白子鹤越不顺眼,但和他说起话来,又觉得很动听。一个禽的老祖宗和一个兽的老祖宗蹲在树上窃窃私语。
白子鹤道:本来要将它放在这里,可是这里有人捷足先登,不安全。
容庭芳眉一挑:蓬莱的人也不安全?不是仙风道骨天下为善?
这个人就非得在这种事情上挑他的刺,一定要驳他一句才高兴。白子鹤有时也挺无奈的,他觉得容庭芳这么大年纪是活到了狗身上,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凉凉道:你要是愿意让它葬身兽腹,我是无所谓,反正不是我的鸟。
兽腹什么的,他心里哼了一声,对某个兽腹耿耿于怀。
作者有话要说:芳芳:盯
某人:咳。
第27章歪打正着
那现在怎么办?
胖鸡不能留下来,难道就要白子鹤一直背着。总觉得两个人背一只鸡很奇怪。
容庭芳刚想叫白子鹤带着胖鸡先回白家,就听山里轰隆一声震天响,树干摇动,他二人一时不察,被震下树来。容庭芳还好,下落之时借了力,轻轻松松避了开来。这一落地,便正好瞧见白子鹤一脸紧张地护着怀里那只鸡,生怕它被砸掉半根毛。
容庭芳陷入了沉默。
这个人,该不会有恋鸡癖吧。
远处的树一棵接一棵地倒了下来。这个动静如此之大,不消半刻钟,白家那里的人不论多少也会前来一观究竟了。容庭芳干脆趁着人还没来,先要往那动静中心去看一看。可他现在还不能飞,郝连凤的紫金葫芦又被他收了回去,如今就只能靠脚走。他尚未动脚,手却被人拉住了,温温凉凉,是人的体温。
从来没有人敢碰容庭芳,包括是余秋远。当日余秋远飞身而至一把抱住他,那个身体相撞的触感都令容庭芳浑身一震,何况是如今被人拉着手?
可是白子鹤一点也没有冒犯了别人的神情,反而是极其自然地把他一把揽过:你用走的太慢了。说罢飞身而起。白家人身姿轻,如果他不是真的有血有肉是个人,容庭芳一瞬间都要以为他是只鹤。可若说鹤又不像,鹤轻盈却不庄重。艳红的云彩为白子鹤镀了金红,像是那个抱着千机剑站在天地的罅隙朝他回头看来的人。
容庭芳觉得自己哪里出了毛病,他竟然觉得一只鸟都像余秋远。
白子鹤没管许多,他向来公事公办,走起来慢的路,飞起来到底是快。不过多时他们就来到了最开始发出爆响的那个地方。底下金光大盛,自高处往下望,两个人倒在地上神魂不知,容庭芳与白子鹤落到地上,靠近一看,果然是郝连凤和萧胜。
中间有个金色的东西明明暗暗地发着光,容庭芳没有管地上那两个人,他靠近那个金光罩。这是一个繁复的阵法,上面的鬼画符,他一个也看不懂。但他能看懂上面的东西。那是一截骨头,支离破碎,但依稀能辨认是龙骨。
光影照在容庭芳的脸上,明明灭灭。白子鹤走上前来,也看到了这截骨鞭。
是假的?白子鹤只看了一眼,他记得容庭芳的骨鞭不长这样。
容庭芳的半张脸都隐在了黑暗之中,不,他在心里说,这是真的。
只是,这不是龙骨鞭。
有人去了炼狱谷。容庭芳淡淡道,这确实是块龙骨。
白子鹤大吃一惊,那这是真的龙骨?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会是谁的。炼狱谷是地狱,那里寸草不生,为什么会有龙骨。有就算了,到底是谁大费周章,特地跑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就为了做个假相?
他不禁喃喃道:那他们果真去了瓦行吗?
容庭芳耳尖:你说什么?
白子鹤闭紧嘴:没什么。他看向地上躺着的两个人,这个阵法反噬之力十分强大,怪不得他们会被击倒在地。远处已有风声传来,估计是听到动静的人赶来了。
我们得快走,不然难以交待。
他这样说着,一回头却见容庭芳伸手朝金光罩伸去。白子鹤大吃一惊:你干什么?
容庭芳被制住了手,冷着脸将白子鹤推开:让开。
不行。白子鹤抱着容庭芳的手不放,郝连凤的修为和白绛雨相差无几,连他都反抗不能的阵法封印,你以为凭现在的你能突破吗?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但若退一步,说不定还有机会,要是就此被反击在地上,他们将你绑起来,你可就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白子鹤说的一点也不错。
容庭芳伸出的半截手在空中停留了很久,而剑鸣破空声愈发近,天幕虽降,天边却泛起了白光。那不是白光,是剑光,夹杂着鹤唳之声。
别说容庭芳,连此刻的白子鹤都不能打破这层壁障。他倒没想过趁此机会揭露容庭芳的真身,脑子里想的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功亏一溃,在这里就败了。
就在此要紧关头,白子鹤已经想着要不要把容庭芳打晕抗走,容庭芳忽然收回手,一把揽过白子鹤,两人就地一滚隐到了草丛深处。就在他们离开没多久,白家人已经赶了过来。
同行的还有苏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