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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庭秀骨[修真]——落月无痕(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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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姜说的不错。余秋远道,白家本该无子嗣,所以白绛雨一出生,本也是要死的。是他的母亲,母爱滔天,拿命化了这与生俱来的天命。叫她儿子活了下来。

白家祖上折辱囚禁凤鸟,为天地所不容,命中犯煞,自然得不到庇佑。等到了白式微这一代,声名渐盛,却开始人脉凋零。白式微年纪轻轻,就没了后代。万鹤山庄那么多人姓白,却没一个和他的血缘有关。

白敏敏生来普通,同寻常大家闺秀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成日就是看书绣花。她一个弱女子,既不会修道,更没有十八般武艺,性子却刚强。原本她就看不惯父亲拘束鹤灵的行径,又无意中获知了山庄的秘密,更觉难以忍受。任谁都没办法接受,自家所获声名,尽数由踩踏它族鲜血而来。在痛苦之中,她正好爱上了白绛雨的父亲。

白式微不同意他们在一起,白敏敏干脆便随人而去。

一路奔逃,周折流转,到了蓬莱。

眼下,容庭芳朝那冲天霞光的玉玑峰漫步而去,听余秋远将往事一一叙来:白绛雨的父亲,其实是玉玑峰的原峰主,名玉玑。玉玑峰的名字,最早便是因他而来。

玉玑在外游历,遇到了年轻的姑娘,竟然动了凡心,不但放弃了修道,两人还养育了一个孩子。自白敏敏替儿子担了天命,年纪轻轻便撒手人寰后,玉玑就将毕生修为,包括一枚金丹,全数哺给了幼子。然后叩别余秋远,带着夫人隐到了蓬莱深处。

余秋远还记得,玉玑抱着妻子的尸首,背上负着嗷嗷啼哭的婴儿,跪在他面前,朝他磕了一个头。敏敏虽然随我负气来了蓬莱,但我知道她心中一直念着万鹤山庄。我没照顾好她,愧对她的父母。这个孩子,便姓白吧,就当是敏敏唯一的心意。

想到往事,余秋远也有些唏嘘。

他还记得自己问玉玑:修行不易,你与大道已相差毫厘,就这样放弃了,不可惜?何况幼子无父无母,何其无辜。若你的妻子地下有知,一定也不愿你就这样离去。

没有认识敏敏之前,大道无垠,岁月千年如一日,生死无悲亦无喜。认识她之后,一日如有三秋,春花秋叶,夏虫冬雪,皆是人间欢喜。玉玑将孩子解下,交到余秋远手里,珍而重之地抱起妻子,走向雨幕之中。她是我余生所有欢喜,大道怎可比。

我但愿真人永远也不要明白

人如果修道,为什么放不下情爱。如果放不下情爱,又为什么要修道。不知道那些已经修成大道的人,有没有办法解答这个问题。余秋远喟叹道: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大约是死了的。

别人的事,又是与容庭芳无关的别人。他心向来不软,就算听到的故事再动人,也没有什么动容。只说:他将孩子托付给了你?

不错。幼儿没有根基,如何承受他父亲的毕生修为,没有当场筋脉俱断而死,已是侥幸。想到当日危急的情状,余秋远便要感慨,这是个坚强的孩子。

容庭芳掐指一算,忽然明了。

怪不得有段时间你总是不见人影,原来是为了他?

余秋远一时有些迷茫。但他很快想了起来。

玉玑将白绛雨交给他后,余秋远整整守了这孩子三个月,为白绛雨固本培元,硬是拿自己的修为替白绛雨淬练筋骨外加筑基,如此才好接受他父亲的修为。所以那段时间余秋远并没有往海上去。直到后来白绛雨情况稳定了,余秋远才叫苏玄机来替他的班。

他还记得,自己一收手,身心俱疲,连调息都未曾,先往海上去了一趟。那个时候他二人有时会有偶遇,余秋远心底一直记挂着这事,怕容庭芳偶然来南海,却找不见他。他在那里从天黑等到又一次的天明,等了整整三日。并不见容庭芳身影。这才心中又有遗憾,又松了口气的回了蓬莱。一回去就又是闭关调息了半个多月。

余秋远只以为,容庭芳确实只是偶然出海碰见,并非时时在的。

如今说来

他心头不禁涌上一股窃喜。

你你那个时候,等过我吗?

容庭芳面色一僵,不自然道:当然没有。

他是一时口误这才落人口舌,承认是不可能的。虽然那三个月内,他从两三天往海上跑一次,到十天半个月跑一次,回回不见该见的人踪影,心中其实有些失望。

就算容庭芳不说,余秋远大概也能猜到了。他心中带了些微微的甜意,低声说:事出突然,绛雨的性命危在旦夕,只能先救他。我也不知道你

不用解释。容庭芳负着手,只作毫不在意,如此看来,他是继承了他父亲的位子。蓬莱靠实力说话,其他人竟然也不在意?

在意是在意的。蓬莱也确实靠实力说话。

余秋远笑道:恐怕你不知,白绛雨的实力,仅在玄机之下。

因为他既承袭了原峰主的毕生修为,又年纪轻轻便有了金丹。更别提由余秋远亲自替他筑基,苏玄机又为他固本培元这么久了。白绛雨其人,命又苦又好,叫人又怜又羡。

什么天命,竟是连个后代子嗣也没有的。容庭芳自言自语道,看来是足够惹天怒人怨,祖上所行必是祸端了。

祸端那是自然的。

白式微可是用自己全部的家当,开设了祭坛,祈求得到婆娑罗的力量。他自然付出了足够多的代价。欲望影响祖上先人,代价累及后代子孙。万鹤山庄一夜之间赴之一炬,声名地位全部一场空,连着他自己,也是生生世世,都不会再有这个人。

但是这些容庭芳又怎么会知道呢。

容庭芳只是道:如此说来,白子鹤的事,你也知道了?

余秋远心里一惊。他琢磨道:你是说哪件?

容庭芳道:还有几件?

余秋远:

厉姜在白家祖上记载中找到的,说是他祖上养育的灵鹤违背主令,私吞了凤凰血泪所成的凤珠,引颈而亡。白家后人找这只灵鹤找了许久,偏偏在这个时候,抱回一个白子鹤,还要用他来引出上古凤灵。厉姜虽然只说了两三句话,容庭芳走的步子又快,但这不妨碍容庭芳不过区区两三句,就能将全部的事情梳理起来。

你觉得,这还不够我猜白子鹤的身份?

容庭芳冲余秋远挑挑眉,一脸这难不倒我的得意。

余秋远:猜到难道很值得骄傲吗?

不值得。但是我能猜到,是因为厉姜告诉我。容庭芳话头一转,你又是如何得知的呢?在离开炼狱谷之前,我们一直在一处,掌山真人恐怕没有单独出去过罢?

他祖宗的,原来在这下了套等着他呢!

余秋远僵着脸。

他知道,是因为上古凤灵的记忆已经融入了他的骨血。

可是容庭芳是一个很麻烦的人,你告诉他,他会追问你,为什么早不说?但你不告诉他,就是在间接承认你有问题。偏偏他除了麻烦,还很聪明。三两句便能将你的话给套出来。所以有时候余秋远不得不学聪明一点。

他半真半假地回答:我知道,自然是因为在与凤灵博斗时看到了它的记忆。只是我当时怎么知道你是人是鬼,又怎知你是否别有用心。难道还非要告诉你吗?

凤灵呢?

它败于我,自然消失了。

这个答案倒是无可厚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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