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大方点让让他。
苏玄机抬着下巴。
只要他不做什么过分的事。
容庭芳当然不知道他被人宽容大度地原谅了。当然了,就算他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上。最多就不止是当着苏玄机的面去牵他师兄的手好故意逗他。牵个手算什么,再过份的事他都做了不止一两遍。还怕苏玄机生气?
最好生气,这样才更能证明余秋远连根头发丝都是他的。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金丹磕磕巴巴背着道德经,苦苦道:芳芳,不背了吧?
背。
哎,它下回要长点记性。余秋远好歹喜欢自己念,只叫它听。没想到容庭芳竟然更狠,他自己不喜欢背,不喜欢念,却要叫它来念,而容庭芳有没有听进去半分都是问题。可背错没关系,一停下来,夹着它的两根手指便开始用力。
为什么不继续?
金丹只能继续。
风清云朗,容庭芳坐在崖边,脚下是惊涛拍岸,远方是渭水茫茫。魔界就在那儿,隐在渭水背后。故土不容,故人不认,那里曾经是他一度认为的家乡。但是直到今天,容庭芳才忽然之间知道。原来在更早以前,他的同族,情愿受天罚之苦,顶着全族都被镇压在深渊之中不见天日的可能性,也不肯放弃害它们被牵连的同伴的。
除却幽潭的阴暗之外,那些五彩斑斓的珊瑚,白纱一般朦胧的砂石,璀璨的明珠,都在容庭芳的记忆之中逐渐亮了起来。他想起了树祖的好,也记起来,虽然有许多龙不理他,甚至绕道而行,一起捕鱼的时候,偶尔却还是会把大的鱼留给容庭芳。
有些不露声色的好意被掩藏在愤恨的情绪中,经年不见天日,就连用意也要再三琢磨。如今翻出一星半点,方觉弥足珍贵。
背过八遍道德经后,金丹闭上嘴。它这回没有在容庭芳的心里下雨,但是他心里阴云密布,比它要下雨时还要厉害。金丹很识相,知道容庭芳心情不好,安静地呆在灵识里,屁也不敢放一个。过得一会,它蹭蹭容庭芳的手心,小小声道:芳芳你不高兴啊?
不高兴,你去找秋秋嘛。
作者有话要说:丹丹:芳芳长,芳芳短
容庭芳:不对。跟我念(清咳)芳芳长,芳芳长,芳芳还要长
余秋远:哎我剑呢?
第77章陪我回家
余秋远
就像是幽深的记忆中出现的那一抹亮光,容庭芳回过神,他想起来,在问逍遥子如何解开天雷劫之前,他还急着想要回蓬莱。问一问余秋远要不要成亲的事
你说得对。容庭芳一把攥起金丹,把它的小脑瓜攥得一个懵逼。他一时之间心绪过于消沉,倒是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容庭芳自崖上站起来,往后走了两步,便停在了那里。
本要找的人正踱步而来,海风太大了,把他们两个人的头发都吹得糊了一脸。余秋远一边拨拉着自己吃到嘴里的头发,一边想着容庭芳怎么找了这么个地方。见容庭芳站在那不动,抱怨道:你在这里干什么?要不是借着金丹指引,我还找不到这里。
说罢,走到容庭芳身边,将头往外探了探。好大的浪。他收回视线,古怪道:你该不会要跳下去游两圈吧?想到一条龙在水底游,倒还觉得有趣,笑了起来,怎么,若是被我说中,也不用害臊。天性嘛,能理解的。
余秋远调笑了半天,都不见容庭芳有所回应,不禁慢慢收了笑。
到底怎么了?
眼神有些温和。
没怎么。只是每次都以为自己孑然一身的时候,恍惚之间发现原来身后总是站着一个人。方才转身瞧见余秋远的时候,容庭芳就想起来,他回回坐在海上不知道哪个角落发着呆,大约是对头之间天生好战之气的吸引,余秋远总是能精准地找到他。两人打一架,该郁闷也不郁闷了,所有烦心事付之一炬。
容庭芳认真地打量着余秋远的眉眼。眉如鸦羽,长睫如蝶,是极好看的相貌。如果笑起来,一定更好看。他伸手摸上余秋远的脸,摩挲过他眼尾那一颗小小的痣。听说这里如果有痣,前生一定有一个不能忘记的人。容庭芳问,你有吗?
余秋远眼神微动:什么荒谬
金丹这回学聪明了,它知道在容庭芳和余秋远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是不好随便说话的。上次它随便说话的后果,就是被容庭芳扔了出去,到现在还在背道德经。金丹不作声地闷在容庭芳的手心里,只觉得对方手那么烫,比余秋远的血还要烫。
但我一定没有,我可没有痣。还没等余秋远回答,容庭芳就说,所以你不觉得我很吃亏吗?说着他自己还叹了口气,哎,我竟然这么大度,连你上辈子有个小情人都不管。你真应该对我好一些。
有的人,一张嘴最好永远闭上,别人才不至于气死。
余秋远嘴动了动,他扯出一个笑来,出乎意料地发现自己脾气竟然十分好,甚至还能把躁动的千机剑按下去,十分冷静道:那你想如何呢?
这样吧。容庭芳凑上前,趁其不备突然亲了亲他的眼角。
作为补偿,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幽潭这个地方自容庭芳离开,到如今算是两世为龙,并不曾再回来过。容庭芳自己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会重新回到这里,还带了一个人。
幽潭,地如其名,瞧上去一点也不起眼,很小,一眼能望到头的那种,三面环山,这一汪小泉眼,被困在三座大山之中。谁能想到在这破小的地方,里面困着昔日海中之主呢。
曾经它外面还有过村庄。但因为很多年前,这里突然开始乌云密布,时不时电闪雷鸣,加之村民总是说晚上会听到凄厉的叫喊声,就有传闻说这里是万龙冢,困了无数妖龙冤魂,没人再敢住,一家一户渐渐搬走,到如今大约已走了个光。
容庭芳一路过去,连块残砖破瓦也见不到。
待要进这地方前,容庭芳还遇到了一个大约是进山打猎的人。他头上戴着草毡帽,身上披了蓑衣,裤腿高高挽了起来,哼着村里小调从山中出来。大概这破地方几百年也没个人的影踪,而容庭芳和余秋远又衣饰整洁,瞧着干干净净,像极了文弱的斯文人。猎户不禁将他二人看了又看,终于忍不住追上去道:前头没路,你们别走啦。
容庭芳根本没想到猎户会叫住他,再踏进这个地方,景不同,人不同,不是说近乡情怯,可心头涌起一股难言的情绪,那是必然的。身后有脚步声追上来时,他想也没想便一拂袖。别人拂袖那叫风雅,容庭芳拂袖是风暴啊。这一袖打在猎户身上,可是要人命的。
余秋远一把抓过那个踏在死亡边缘的猎户,将他带到一旁。
猎户只觉得眼前一晕,衣裳就被人揪着,人也到了另一个地方。他眨眨眼,没太能摸清状况。倒是揪他衣裳的那个人松开了手,问他:没事吧?
猎户呆呆看了半天,直到把余秋远看得面露疑惑,这才恍然回神。哦哦,没事。辛苦这位小哥,呃公子。我大概是昏了头,竟然路也会走歪。说罢连连拍着额头,一脸懊恼的模样。原来他当自己是别到了脚,叫人扶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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