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你之前说,半妖能活到二百岁?夜谰低声道。
程雪疾点点头:差不多吧。如果悉心修炼的话应该可以活久些。
二百年吗看来得努力多活一阵子了。夜谰没转身,抬手摸索了一下,揪住他的耳朵揉了揉:变回猫,让我搂会儿。
哎。程雪疾变回小猫,很自然地爬上榻钻进了他的臂弯。
夜谰顺着他的背脊,轻轻在他鼻尖上亲了一口,然后眯眼小憩。程雪疾僵住,迟钝地发现他俩可真是暧昧到了家,后腿一抖有了退缩之意。岂料夜谰半梦半醒地把他搂得更紧了些,紧皱着眉头低声叹道:别走,我只剩下你了。
程雪疾心软了,放松身子安静地躺在夜谰怀里。他的耳朵正好贴在夜谰的胸膛上,有力的心跳声如同稳健的鼓点,震得他耳廓一阵酥麻,久了便倦了,打了个呵欠昏昏欲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柔和的月光照了进来,落在枕头上方小小一片。夜谰怀中攸地一沉,半睁眼看去,发觉程雪疾无意识地变回了人形。银色的发丝散落下来遮住了一半面颊,眉眼干干净净,确如纯粹的雪。看不出勾心斗角,也没有岁月的风霜,毫无防备地蜷缩着,手指还勾着他的衣服领子。
夜谰忽然强烈地渴望把他藏起来。团得小小的,收进口袋,捧在掌里,放在心上,总之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他。这只猫属于他,只属于他。他活到现在,终于拥有了一样属于自己的东西,令他止不住欢喜得发慌。
这时程雪疾睡舒服了,腿伸开踹了他一脚,然后爪子一扯,拉开他的衣服就往里拱,应是怕冷。夜谰没料到方才还岁月静好的小猫咪突然开始动手动脚,一时间还有点羞涩,赶紧抓过毯子把程雪疾包好了,果然制止了他继续往里钻。程雪疾的鼻尖抽动了一下,缩进被窝里发出一小串轻微的咕噜声,也不知梦见了什么。
夜谰被他温热的鼻息惹得心里发痒,想再亲亲他,便一寸寸滑进被子,理开他的额发嘟嘴唑了一口。感觉不怎么过瘾,得寸进尺地又往下挪了挪,对准他的鼻尖刚要啄,程雪疾突然睁开了眼,在幽暗的光线下与他四目相对,由迷茫转为机警,最后还带了一抹嫌弃。
被窝里的闷热登时又上升了几成,二妖傻不愣登地对瞅了好一会儿,夜谰率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发言道:
你瞅我干啥
西境笙樾阁,笙玖立于阁楼前眺望着屋顶。红色的瓦片上挂着九条锁链,乃先族长生前所布下的封印,如今已断了四条,剩下的五条也是锈迹斑斑,不知还能撑多久。
这时一位长老走来,忧心忡忡道:境主,我与众长老将笙樾阁查探了一遍,发现封印是人为破坏的。有人在墙缝里藏了符纸,问过术士后,应是失传已久的阴蚀符,而且埋了有一段时间了。说罢将一张破破烂烂的符纸呈给她。
笙玖接过符纸,面色骤冷:先祖留下的封印百年不摧,今日却栽在小小一张符纸上,未免太可怕了。
境主,西境无术士能操控如此强大的符咒,除了白巫族。长老压低声音道:这白巫族来历成迷,又是从北境叛逃出来的。咱们得提防着点。
然而就算是白巫族干的,他们怎会有时机下手?白巫的一举一动都在本境主的监视下,尤其是那个白巫族长,他根本就没离开后山。笙玖百思不得其解,又将符纸举高了对着月光看了看,只见上头黑色的符印蚯蚓般缓缓蠕动着,仅握在手中便觉煞气逼人,可见施术者之强。
长老叹息道:若不是白巫族,那就只能是外族的奸细混了进来,看来这笙樾阁的秘密算是保不住了。
笙玖冷笑:闹得这么厉害,能瞒住就有鬼了!准备好打架吧。
长老登时惨白了脸:西境不尚武,先王去后,连练兵都懈怠了。若是此时有外族打来,全靠境主您自己撑着,怕是很难啊
那怨谁?笙玖挑眉反问道:兵权在你们长老手里平摊着,本境主可曾问责过?
这主要是,将才难寻啊!长老连连摆手,辩解道:当年妖界混战,我西境能将折损过半。剩下的老将或身患重疾,或年岁已高派不上用场
那就去找啊,你指望我把活儿全揽下来?笙玖白了他一眼,把符咒随手一扔,扭头就走:限你十日内从族中挑几位青年才俊,让他们拜老将为师,为我西境出力哦对了。
她转身莞尔一笑:最好模样俊俏点。
您看我怎么样?话音刚落,一道白影突然出现在她身侧,吓得笙玖左脚踩右脚险些栽过去,幸好那妖手疾眼快一把将她拉了起来,原是疏雨。
你瞎凑什么热闹!笙玖窘迫地拍了拍衣衫,同情地捏着他的肩膀打趣道:你这小体格还冲锋陷阵呢,一股风就能给你吹跑。
境主,不能光看外表。疏雨轻笑,摊手掌心朝上,一团蓝色的火焰猝然显现:您看,我习得了什么?
咦?这火焰好生奇怪。笙玖好奇地用手指去戳,发觉它一点温度都没有,反倒凉滋滋的,如同一汪冷烟。
这是冥海冰焰,我求了师父好久他才教给我。疏雨轻描淡写地说道:境主,您现在同意了吗?
笙玖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冥海冰焰?!那不是妖界至寒之物吗!稍有闪失就会侵袭心神,你怎么能
我很久以前就学会了,现在我能完全掌控它。疏雨收起火焰,顺势攥住了她的手:我天赋低微,没有凤凰一族引以为傲的凤火,亦没有利爪尖喙。但是,我也想保护你。
你我我不需要你保护!笙玖不知怎的突然来了脾气,抽回手红着脸翘脚跑了。
长老走上前来张望了一下,见四下无妖,忙讨好地凑到疏雨身前:冥海冰焰?真的假的?再让老夫瞅瞅!
长老,晚辈想拜老将军为师,不知您能否为晚辈举荐?疏雨背过手去笑吟吟道。
长老讪讪然:当然可以。不过你们白鹭一族一向隐居山林,不问政事,你这小子倒是积极。
我之前也不想插手,但是谁让我所托非人了呢。疏雨微微侧眸,看向远处笙玖的寝殿,见里面隐约闪着红光,刚思索了一瞬,身后突然响起一声轻微的闷响。笙樾阁顶跌落了几片红瓦,顷刻化为了灰烬。紧接着,锁链又崩断了一根,在风中微微摇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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