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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聘狸奴——月无弦(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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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的心意本王都懂,若境主他一意孤行,那狼王没有说下去,只给了他们一个坚决的眼神。

众妖自是心领神会,又寒暄了几句便四散离去了。狼王立于宫殿前,听着里头打雷般的呼噜声,嘴角难以自抑地上挑。

境主终于把自己给弄疯了,夜谰虽下落不明,但也难逃一死,东境与西境被重创后不足为敌

南境,已成他的囊中之物!这些年的卑躬屈膝该结束了。

没有妖知道,明刹锁是他进献给南境之主的;他们也不会猜到,这把破锁头确实能使佩戴者避过天罚的宝器,但只有一次罢了。

而这个次数,已经被用掉了。至于用在了谁身上

北境之主啊不,你现在已经不是北境的主人了。狼王阴笑着,只觉浑身上下无比地畅快:别看你平日里作威作福的,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个可悲的替代品

这句话他是在心里说的,本以为不会被任何妖知道。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蜉就趴在他的背后,将他心里的想法读了个干干净净,然后摇摇晃晃地飞出了王宫,趴在某个不知名的小角落里动弹不得。

快死了,此时的南境漫天瘴气,于她而言无疑于剧毒。蜉蝣朝生夕死,而她已经活了太多的年岁,理应满足。然而

她发过誓,赌上这条低贱的性命,永远追随夜谰。那个男人在虫族无处可归的时候,给了他们尊重与活下去的理由。她脸上的面具,是夜谰亲手画的,背面其实是一道符咒。这个面具成功地将虫族的寿命延续了百年,使得他们也能像其他妖一样修炼、化形、并且能派上一点点用场。

她隐约想起了许多年前的那个夏天。北境与西境交界的草原上,一位孤冷的少年立于风中看向无垠的天空。而她则躺在湿漉漉的泥土里,悄悄吸食着少年无意中漏出的妖力,试图令自己看到明日的晨光。

她生于东境海边,那里曾有一座灵山,山巅上有一块巨大的红色灵石,传说是女娲补天时所剩的石头化成的。

而她比较幸运,恰巧生在了这石头上,吸取了精华,成了第一批开了神智的虫族。

然而这也只能使她多活上几天罢了。于是她带着其它虫族穿山过海,寻找着延续自己寿命的法子。

可惜,没有妖愿意接纳他们,只觉得虫族恶心无比又卑微无用,她们被各族驱逐,想回到东境时,却发现东境之主已经占下了灵山,把灵石搬走铸成了宝器。

她们真正地失去了一切,可她依旧不甘心,总觉得哪怕是卑微的蜉蝣,也应令这条烂命物尽其用。所以她想了个法子,带着族妖在妖界来回游走吸食大妖的妖力,竟成功地活了十多年,活到了虫族的极限。

如今的她已经进入了衰弱期,又放心不下族妖,只能苟延残喘多活一日是一日。她无意中找到了这位少年,依靠他身上的妖力延续了三天寿命,已是灯枯油尽。

他是谁呢蜉蝣躺在地上努力记着少年的容貌,只觉得这么好看又强大的妖以后再也看不到了,隐隐还有些失落。

谁知少年竟注意到了这只微不足道的小虫,咬破指尖在地上画了个阵,将她放了上去。

开了神智的小虫子,很稀有呢。少年洁净的眸子里满是惊奇:原来是你趁着我修炼的时候,悄悄吸取了我的妖力。怪不得我一直觉得有人在盯着我

阵法上的蜉蝣攸地被一股纯澈的灵力救活了,抖着翅膀爬了起来,倔强地与他对视着,虽是满心惊恐。

少年却并没有驱逐她,默认了她的存在,甚至会往地上放一个苹果,装作忘了的样子供她趴在上头歇脚。

就这般百年过去了,她的少年一点点长高,变强。而她也终于得偿所愿,用完整的人形站在他面前,诚恳地感谢着他的恩惠,唤他为王。

想追随我?好啊,不过会很辛苦。那时的少年有着温和的笑容,抬手将一个面具盖在了她的脸上:你有家人吗?一起带来吧。对了,我叫夜谰,你有名字吗?

蜉蝣微怔,随口给自己起了个有点敷衍的名字:

蜉,蜉蝣的蜉。

蜉,不要死。不知是谁把她拾了起来,放在有点坚硬的发丝中小跑了起来:我知道谁救走了主公,你还不能死,我们要把他找回来!

风轻抚在她的身上,她看向自己细若无物的四肢,嗅着空气中熟悉的气息,轻声道:

再往南走我感觉到猫的气息了

☆、【心魔】

南境最南端是一片荒漠。风一过,尘沙漫天,遮掩着零零星星的野兽骸骨,以及四五株干枯的草木。

赫辛夷将发丝里的蜉蝣放在手上,小心护住,顶着风艰难地走着。蜉早已没了动静,但依旧执拗地散发着微弱的灵力,织出一道透明的细线,延伸向远方,以证明自己还活着。

赫辛夷踩着没过脚裸的沙子,双腿如同被绑上了沉重的铁索,寸步难行。他顺着蜉的感知线不停地往前走,哪怕前方空无一物。风灌入了他的耳朵,呜呜咽咽地仿佛是夜猫的嚎叫。

他忽然想起了一些陈年往事,不禁咧嘴笑了,嘴角干裂到泛出了血腥味。这风的动静确实难听,怪不得连枫游说他哭起来跟夜猫子嚎似的,羞得他再也不敢哭出动静。

那时他被老蛟砍了尾巴,扔到柴房里痛苦地哭嚎。夜谰偷了药膏替他上药,他疼昏了头一直嗷嗷喊,引来了门外守卫,禀报给了老蛟。

老蛟特来看笑话,并命仆从把夜谰结结实实地揍了一顿,夜谰也不知疼,抱着老蛟的腿求药,反弄得老蛟烦厌,把他提起来打算当面拧碎他的脑袋。倒是连枫游机灵,站出来说让他活着比死了还痛苦,这才打消了老蛟的念头。

那时他恨死连枫游了,觉得这条蛇的心思比老蛟还要毒。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当天夜里,连枫游偷偷溜进了柴房给了他续命的灵丹。又看他因失血过多而瑟瑟发抖,卧在他身侧替他取暖。

蠢狼,干什么非要去偷那张狼皮呢?幽暗的光线下,连枫游的面容比现在稚嫩了许多,下巴不是尖的,团呼呼的有点像包子。他的两个眼眶底下始终有一片青黑色,听说是因为长期夜里惊悸,也不知梦见了什么。

赫辛夷想回答,一张口却疼到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只能涕泪齐下,委屈巴巴地咬着嘴唇发狠。

偷回来,你父王也不会复活了。连枫游用凉兮兮的小手擦掉了他的眼泪,往他鼻尖上吹了一口气:给你呼一呼,忍着点,别喊出声你嚎得跟夜猫子闹春似的,也不怕他们笑话。

他登时涨红了脸,缩进毯子里小声抽噎。连枫游便嗤嗤地低笑了几声,两只眼睛跟黑豆似的乱转:谰哥让曾祖关小黑屋啦,以后你小心着些,别再给他惹麻烦了

他捏着连枫游的衣袖小声应着,满身的虚汗与血腥味掺杂在一起,难闻极了。连枫游却不在意,搂着他的脑袋又道:现在的你不行呢,太弱了。等你变厉害了,再去把狼皮拿回来。我们把它葬在漂亮的山谷里我娘说,山谷里起风的时候,会把魂灵带向远方,跟蒲公英一起飞走,找到能落脚的地方,重新生根发芽

唔他听得云里雾里,却莫名觉得安心了许多,忙点了点头。

所以啊要活着。连枫游的眸子里莫名盛了泪,脸上却是笑着的,令他更为费解。

不过他还是伸出小手指头,戳到了连枫游的鼻尖上,哼哼唧唧地说道:拉钩

连枫游微怔,旋即勾住了他的指头:拉钩上吊,骗人是小狗。啊,你本来就是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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