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宇虽然会说中文,但他的表达总是十足的书面文字腔,还是那种□□十年代的言情范儿。肖笑每次听长宇说话,总是会乐个不停。
不练习的时候,两个人也总凑在一块儿。长宇带着肖笑在首尔的街街巷巷里溜达转悠,尝尝长宇力荐的餐店。长宇很喜欢和肖笑谈自己的家人,毫不避讳地抱怨家里的那些破事。他也会八卦地探听肖笑为什么会来韩国。
开始,肖笑会一笑而过。禁不住长宇的死磨硬泡,后来,他就会告诉长宇,他在北京的生活,他在北京有一个亦师亦友的方一哲,还有那个总是皱着眉头没有什么表情的老板梁拾维。
再次说起这些事,肖笑都会觉得惊异,想来想去,好像他在北京这么多年,认识的人无非也就只有这两个。方一哲偶尔也会和他视频或通话的,而梁拾维,却是再也没有一次联系了。
如果不是和长宇说起从前的那点事,肖笑现在也不会常想起梁拾维。在首尔待的时间久了,他慢慢觉得以前的生活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远,那些在片场的记忆,那些883后座上的回想,现在想起来竟有些不真实起来,变得陌生了。
慢慢的,他和长宇说起梁拾维时,肖笑发现,怨恨也逐渐淡去了。有时看着外婆的骨灰坛,他会为自己的心平气和感到吃惊。
时间一晃眼,就要到年底了。韩国娱乐圈会在每年的新年里推出一批新人出道,所以在新年前的圣诞左右,会有一场练习生们的综合考量。随着这一天的逼近,每一个练习生都卯足了劲儿地拼命练习。
长宇自然更是全力以赴。他苦思了几天,终于决定艺能表演演唱一首中文歌曲。
他颇为沾沾自喜地分析给肖笑听:你看啊,笑笑,现在韩国媒体的目光会投放到中国去,你们中国市场是块大肥肉,容易赚钱。那我唱了中文歌曲,他们就会觉得以后冲击中国市场,我会更有筹码。笑笑,你怎么想?
长宇的中文说得不是特别的地道,总把肖笑喊成笑笑。肖笑觉得笑笑像是在叫儿子似的。一开始总会反复纠正,可长宇固执得很,总也改不了,时间久了,肖笑也就随他去了。
既然长宇要唱中文的曲子,肖笑就推荐了时下比较热门的几首。长宇都不满意,自己抱着手机吭哧吭哧听了几天曲库后,终于眉飞色舞地指了一首:笑笑,就它了。
肖笑探过去看,没听过。点开放了一遍,倒是不错,是长宇擅长的缱绻曲风。
因为有些歌词的发音长宇总也咬不准。所以每次去录音室练习,他都带了肖笑同去。
这天,吃完了晚饭,长宇磨着肖笑又去了录音室。练了许久,一个眷恋长宇怎么都说得含混不清,时间长了,他不免有些泄气,和肖笑说一声,就去洗手间冲把脸提提神。肖笑一个人留在录音室里,百无聊赖地看着曲谱上的歌词。这阵子听多了,竟然不自觉地轻声哼唱了起来。
长宇回来,甩着手上的水珠子,他拉过肖笑,朝录音室的门一指:笑笑,那里有个男人站着,你认识吗?
☆、第28章
长宇回来,甩着手上的水珠子,他拉过肖笑,朝录音室的门一指:笑笑,那里有个男人站着,你认识吗?
肖笑转眼看向门边,透过一道玻璃,隐约能瞧见一个男人的半张脸,短短的发茬,细薄的眉眼。
肖笑心里一动,有些迟疑地走向门边。开了门,果然是梁拾维站在门边,有些失神地愣着,不知来了有多久,嘴上咬着的烟已经有长长的一段烟灰了,在昏暗的廊道里,一点猩红明明灭灭。
见肖笑出来,梁拾维神色不动,拿下烟夹在指间。烟灰一颤,飘散了下来,有一小撮落在了梁拾维的衣襟上。
肖笑看着他,挑了挑眉,不说话。这样僵了半晌,梁拾维竟难得的扯了一丝笑模样出来,轻轻咳了一声:那个我来处理些事儿,顺便看看你。声音有些不自然地嘶哑。
肖笑笑笑,借着录音室透出来的光又仔细瞧了一瞧,梁拾维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眼里都是血丝纵横,看着很累的样子。
一句梁总在喉间滚了几滚,最后肖笑在心里叹了口气,对梁拾维说:叔叔,好久不见了,我们出去走走。
进录音室和长宇说了一声,肖笑拿过包刚要走,长宇八卦的心又熊熊燃烧起来:这人是谁?我听你叫他叔叔?一边问一边偷偷瞧了瞧靠在门框边的梁拾维,唔,好像不太好亲近的样子。
肖笑回头也瞧了眼梁拾维,低低笑了声:是不好亲近。也不答长宇的问题,转身小跑着走了。长宇大跨一步,一巴掌拍在肖笑的屁股上,扬着声音喊:早些回来,我等你锁门。
肖笑举过手在头顶比划了个OK,推开了门,和梁拾维走了出去。
就要临近圣诞了,首尔的街道上十分热闹,各色灯光璀璨地挂在树上、店堂的门口,投射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在身边来来往往的脸上都蒙上了不同的色彩,像戴了一层面具似的。
肖笑没有预想今晚会在大街上晃荡,出门的时候帽子、围巾和手套一样都没戴,此时冷风一吹,他缩了缩脖子,把拉链直接拉到了顶端,又套上了帽衫上的帽子。
转头看见梁拾维的脑袋,几乎能看清头皮的那一薄层头发不晓得可以抵御多少冷风。
肖笑有种想摸一把的冲动,他握着自己的手掌绞了一绞,不禁有些失笑。
梁拾维瞥了眼肖笑嘴边露出来的一抹笑,问道:这一年过得怎么样?
肖笑耸耸肩:就你看到的这样,无波无澜。他侧了侧头,问梁拾维:叔叔呢?
梁拾维垂眼看了看两个人步调一致的脚尖,顿了顿,回:还好。
这样礼节性地问候了一下彼此,两个人就都不再说话了,空气中泛着沉默的尴尬。肖笑不自然的揉了揉鼻子,看着擦身而过的人,思忖着说点什么,肩头不经意地磕着梁拾维的胳膊,有一下没一下的。
梁拾维把手从衣兜里伸出来,在自己身边比划了这么一下,说:你好像长高了些。
肖笑放慢了脚步,也伸手在自己的头顶比划着,颇有些得意:可不是,叔叔,我现在可只差你半个头了。
梁拾维凝目瞧着他:嗯,是长大了,五官也比之前清晰了。
☆、第29章
梁拾维凝目瞧着他:嗯,是长大了,五官也比之前清晰了。
肖笑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将手拢在嘴边哈着热气:这首尔的冬天比北京还要冷。
梁拾维拉起肖笑的左手:你只知道喊冷,从来也没见你戴了手套。只是用几根指尖扯过肖笑的手掌,可肖笑仍然觉出梁拾维手上的热度,就顺着几根指尖,爬上了肖笑的皮肤,酥酥痒痒的发麻。
梁拾维看了看肖笑的衣服,并没有衣兜,就将他的左手塞进了自己的衣兜里:捂着吧,暖了再换只手。
这样一来,肖笑只能紧挨着梁拾维的半边身子走,几乎是贴着了,梁拾维身上的热气袭了过来。
一瞬间,肖笑有些失神。周遭的人群本就说着他不是太熟悉的异国话,此时听来,更是一个字都听不明白的了,耳边只有近在咫尺的梁拾维的鼻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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