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的风很大,吹得肖笑头皮生疼。夜色太重了,只能隐约看到一点冲上礁石的白浪花。
先是接到了梁拾维的微信,字很少,就三个:新年安。肖笑盯着这三个字,看了许久,才回了一个憨笑的表情回去。
看着消息栏上那一框正在输入消息闪烁着,又停了,没一会儿又跳出来,肖笑心底有一簇火苗在往上蹿。他就直直地盯着那框字,直到它一直都没再弹出来。
梁拾维是要和他说什么吧?说什么呢?让他回去吗?肖笑失笑,自己都觉得自己未免想太多。
愣怔着发呆,没一会儿,方一哲的电话就进来了。
肖笑和方一哲有很长的时间没有联系过了,此时,乍一听到方一哲的声音,肖笑惊觉他的声音竟喑哑了许多,没有以前那样的明媚张扬了,尾音还是会拐着小弯,却不是撩人的钩子了,现在的这个小弯只透着欲说却不能的惆怅而已。
寒暄互道了新年祝福后,方一哲那头就安静了下来。
肖笑斟酌了再三,还是试探着问出了口:一哥你还好吧我是说,这一年多,你一切都还好吗?
方一哲那边隐约传来嗒一声轻响,似乎是点烟的声音。肖笑记得方一哲是不抽烟的,他总说抽烟毁皮肤。
方一哲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就在肖笑以为他不愿接这个话茬,准备转个话题时,方一哲才开了口:好啊,我能有什么不好?大明星方一哲,怎么可能不好?
肖笑能听出方一哲语调中的不寻常,可他不敢刨根问底的接着问下去。他猜的出方一哲这一年多并不如意,不管是哪里出了问题,他都不愿意此时再去揭了他的疮疤,细细观察在鲜红的血肉下面,会有一个多深多大的伤口。
☆、第34章
肖笑猜的出方一哲这一年多并不如意,不管是哪里出了问题,他都不愿意此时再去揭了他的疮疤,细细观察在鲜红的血肉下面,会有一个多深多大的伤口。
大抵方一哲也是不愿再提起的吧。
肖笑换了个话茬:前不久梁总来首尔了。
嗯,我知道,为我的事去的。方一哲似乎吐了口烟,尾音长长地拖了出去。
原来梁拾维来首尔是为了他的事。什么事情竟要梁拾维跑这么一趟?公司里的公关组向来披靡,肖笑是知道公关组里那些老师的手段的。
再想起梁拾维那晚的神情,肖笑更是惴惴。他压了压心中的惊疑,故作平静地继续说:梁总说你想让我回去?
嗯,我是和他念过几次。你怎么想?
这个问题肖笑最近一直都在想,他也不清楚自己想要怎样。
他是想要回去,不是因为回去可以重新踏进那片纸碎金迷的名利场。他想要回去,无非是想要日日都能见到梁拾维。
想日日看到他,时时看到他,仅此而已。
可他惶惑的是,梁拾维呢?梁拾维想他回去吗?那夜之后,梁拾维对他并没有热络的联系,也没有一句暧昧的肯定,他只是如常那样,淡淡的,冷冷的,离着自己十万八千里的距离。这怎能不让肖笑怀疑,所有的一切只是自己可笑的一厢情愿而已。
我不知道。肖笑沉吟,也许吧也许会回去。
这一通和方一哲的电话打了很长时间。挂了电话,肖笑觉得自己被海风都已经吹得凉透了,可他和方一哲说上的话却是寥寥数句。大部分时间,两人都是沉默着,肖笑只听得方一哲燃了一支烟,又燃了一支烟。
方一哲变得沉默了,以前虽也说不上健谈,但也总是谈兴甚浓,还总爱拿肖笑玩笑。现在的方一哲,连说得那少得可怜的几句话里,都透着惫倦。
过了新年,肖笑和长宇回了首尔。长宇进了团越来越忙,整天赶着行程飞来飞去。原本拥挤热闹的宿舍,空落落的就只剩了肖笑一人了。
因为心里总是存着方一哲的事,已经卸了一年多的微博又被肖笑重新安装了回来。每天关注着方一哲的动向,和频繁上榜的热搜新闻。
肖笑这才知道,方一哲这一年多的时间里,竟有这许多麻烦。拍了两部电影,第一部还未上映,就惹上了辱国的嫌疑,硬生生地被压了下来。后期制作剪了又剪,改了又改,却总也过不了审片,最终也就不了了之了。
第二部电影倒是上映了,还很卖座,口碑、票房一路领先。可正当热映,竟有人发了通告,说方一哲能接这样的大戏,一个从未拍过电影的电视剧咖能当一番,还不是制片人、投资方这个金主爸爸的大腿抱的牢。
一句激起千层浪,本就眼红的各路对家纷纷出动,一时间,网上有关方一哲和制片人不清不楚的那点情谊也都纷至沓来,有图有文,真假难辨。
一时间,方一哲从全网捧着的影坛新贵跌至全网黑讽的群嘲对象。
捧高踩低,娱乐圈本就这样,肖笑并不意外。倒是那个姓骆的投资方,肖笑隐约听到方一哲提起几回。
这桩闹剧中,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第35章
这桩闹剧中,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肖笑的疑虑一天比一天重,终于,他打了电话给昊子,问了方一哲的近况。
昊子一接电话听是肖笑,声音里马上就染上了哭腔:肖哥,你回来看看吧,公司里变天了,现在连一个刚进公司的新人都可以公然抢一哥的资源了。你回来看看,你会帮一哥的
昊子絮絮叨叨,扯来覆去的就是这么几句话,肖笑打断他,问:梁总呢?不管吗?
梁哥?昊子竟冷笑了声,梁哥见一哥没有啥商业价值了,现在也不怎么管我们了,他全心全力在捧那位新人呢。
新人?肖笑心里一动,急急追问:谁?哪个新人?
还有谁,不就是那个只会拍马屁的周之昊子话没说完,肖笑听到那边有一道门被甩上的撞击声,只听昊子急着说了句,不说了,一哥回来了。撂下电话前,肖笑还听见昊子嚷着:一哥,你又抽烟
挂了电话,肖笑心里翻腾得厉害。
公司里有了力捧的新人?梁拾维签了上心的新人?
肖笑的眉越蹙越紧,握着拳的掌心被指甲深深地掐出了印迹,他也不自知。
晚上,翻来覆去思忖了许久,肖笑还是爬起了身拿过手机,给梁拾维去了条消息:叔叔,我要回去。
一个礼拜后,肖笑坐上了回国的飞机。
飞机着陆已是半夜了,没有人来接机,这也是肖笑意料中的事,但他心里还是有些失落和怅然。
取了行李,出了机场大厅,肖笑拦了一辆出租车。坐在车子上,他给梁拾维发了消息:叔叔,我到了。
梁拾维可能是睡了,手机里一直没有回复的动静。肖笑靠着椅背,转头看着车窗外。
已经开春了,道路旁的绿化即使是在浓重的夜色里仍然看得出茁壮的长势。可春寒料峭,透过窗缝吹进来的风还是带着夜的凉意的。
肖笑搓了搓手,习惯性地又要去捂脸,想起梁拾维告诫过他的:这么凉的手捂在脸上,小心长了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