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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不对,死不起——貳叁(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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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别别扭扭地坐着,尽量挺直了腰板,让自己显得精神些,他笑着和骆卿打招呼:骆总,您找我来是为了什么事?

明知故问的开场,骆卿看着方一哲讨巧的笑,也不和他迂回,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想签你演部剧,也想后续捧你,不知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方一哲一呆,梁拾维只告诉了他骆卿有片约合作的意向,却没说过后续发展也肯出力,他受宠若惊,绷直了上半身向骆卿微倾了过去:真的吗?骆总,你不是在诓我吧?

骆卿笑,摇着头说,语气中很有一些对孩子那般的宠溺:说什么孩子气的傻话呢,我骗你图个什么,真是小朋友。

方一哲得了肯定的允诺,喜不甚收地嘿嘿直乐。

却听骆卿接着说:我可以保你资源不愁,也能担保你济身一线顶流,但是,他顿了顿,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几口,才又悠悠地接着说:万事都会有代价,我出钱出力,费尽心思捧你,不就为得你一个「好」字。他抬眼看着方一哲,神色中颇有几分玩味,你懂吗?

方一哲当然懂了,圈子里好男色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更何况他身边的梁拾维就是个荤素不忌的主儿,方一哲不止一次地看到过他和小男孩儿在一起过。

可是他仍然觉得生了薄怒,他感觉自己被冒犯了,看着骆卿,脸上的笑意慢慢淡了下去:抱歉,骆总,我们不是同道中人,看来这合作是做不成的。

方一哲起身要走,骆卿也不拦他,手指在茶杯上叮叮当当地轻敲着,问方一哲:你不再考虑考虑吗?多好的机会,多少人想着各种法儿都想挤我身边来呢,不可惜吗?

方一哲看着杯里琥珀色泽的茶水,他说得坚定:骆总,或许你想错了,我已经有了女朋友,我们相处得很愉快。

骆卿也不再说什么,笑着看方一哲走出了办公室。

后来,骆卿便再没有了任何联系,好像之前的一场相交都是泡影,眨眼之间就消失殆尽。

与骆卿的联系一起消失了的,还有方一哲的女朋友,团里的队友只说她突然被送出了国,去哪里,去干什么,却是怎么也问不出来了。方一哲一遍又一遍地打电话,与所有可能知晓女朋友行踪的人一一确认,可还是没有丝毫头绪。

与女朋友一起消失的,还有方一哲的各路资源。原本虽也说不上有多好,但代言、期封、一些二三线的配角还是不会断的。可如今,却像是有把刀,把这些资源生生从方一哲身边切走了似的,各方商家媒体制作方都纷纷来解了约,有些甚至不惜赔上违约金。

方一哲再笨,也知道这中间都是谁在使猫腻,他有些惶惶,不知该怎么应付,只能找了梁拾维商量。

梁拾维也猜出了个七七八八,听方一哲将前因后果这么一说,直感慨:骆卿真是好手段。他问方一哲:你怎么想?

方一哲咬着指头想了又想,最后咬牙说道:梁,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至少,我不想她为了这事牵连遭罪。既然骆卿看得上我,我陪他就是了,他能新鲜得了几年呢?等他腻了,我也就自由了,又损失得了什么?

说得潇洒,可方一哲还是忐忑,他不住地给自己打气:熬几年,方一哲,熬几年换一个前程,不是笔合算的买卖吗?

熬几年。

没想到这一熬,就熬了十几年。从十八到三十,从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要骆卿教着的青葱年岁,到了应对老道,进退游刃有余的中年。

十二年的时光尽在骆卿身上蹉跎了。

早先的几年,骆卿待他是好,总要时时看着他,陪着他,纵着他。无论他是故意发作,还是借故耍浑或是装傻卖乖,骆卿总是淡淡笑着,任由他作天作地。

可再怎么喜欢,时间长了也是会厌弃的吧。

方一哲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骆卿找他的时候越来越少,骆卿对着他笑的时候越来越少,骆卿主动和他谈话的时候越来越少。

方一哲总会劝慰自己:不来见面拉倒,这么些年总算是自由了,谁又在乎他来不来呢?

不在乎吗?方一哲自己也骗不了自己。

十二年的相伴,那么多的第一次,都刻着骆卿的印迹,说不喜欢,不在乎,怎么可能没一点真心呢。

方一哲开始找小男生,开始主动应承那些觊觎他的老总们的邀约。他故意行事高调、张扬,唯恐这些消息传不到骆卿的耳朵里。

可骆卿仍是无动于衷,有时方一哲故意在他面前漏了些端倪,骆卿也只是淡淡嘱咐:自己小心些措施,别染了病。

方一哲慌了,也颓了。他开始无意于在酒吧或其他男人间的流连,他慢慢会主动找了骆卿,两个人什么也不做,大多数时间只是坐在一起,他喝着酒,骆卿品着茶。

像极了两个相处多年的老朋友。

直到有一天,骆卿抿着茶,看着手机里导演欧阳传过来的几张剧照,貌似无心地感叹了句:小哲,你来看,这肖笑真像从前的你,尤其是一双眼睛,有干净的少年气。

方一哲凑过去看,镜头里的肖笑一头利落的短发,即使满脸贴着污渍的人工皮胶、血浆,也掩不住那份明朗。

方一哲忽然内心惊恐不安,他借口肚子不舒服,匆匆逃去了卫生间。对着墙面上硕大的镜子,他看见的是自己苍白厚实的妆容下,盖也盖不住的细纹和黯淡。

他知道,骆卿眼里的光彩不再是为了他,骆卿口中的美好少年也只是逝去了的曾经。

他回到桌旁,笑着向骆卿提议:骆爷既然喜欢肖笑,那我想想办法,让他来陪你?

骆卿从手机上收回视线,抬眼看了看方一哲:小哲,我的事什么时候要你操心?我喜欢谁,要谁陪,自己能安排好。

方一哲一瞬间也不知哪里来的怨气,他吃吃笑着,坐到骆卿的扶手边:是呀,骆爷对想要的人从不手软,不择手段也会弄了来,我犯什么贱,操什么心?

骆卿看看方一哲,拿了茶喝了一口:好好的,又犯什么毛病,我也就是说了句肖笑像你,你又不阴不阳说那么多。

轻轻在方一哲手臂上推了一把:去,把这壶茶倒了,已经没味道了,得重新泡。

方一哲起身,拿了茶壶,径直走到厨房,往垃圾桶里一贯,他冷着声音笑:我是犯病了呀,我可病了不少年了。骆爷,你是嫌弃我了?嫌我不年轻了呢?还是嫌我不干净了呢?

方一哲说着,走到骆卿身后,伸了手臂绕着他的肩膀:可是骆爷,我要是跟个小男孩一样干干净净的,那床上怎么能让你满意得了,你说是吧?

骆卿不动,静静看着方一哲,淡淡说:别贱。

这两个字像是烫着了方一哲,他猛地抽离了手,盯着骆卿怒吼:我怎么会贱?是谁逼我犯贱?骆卿,要不是你当年一再苦逼,我用得着如今来虚以委蛇?他逼近了骆卿,问他:我们,谁贱?

骆卿一个巴掌扇了过去,冷声抛了一句:滚回去。转身就出了门。

事后,方一哲让昊子打听,那夜骆卿去了哪里。昊子过了许久回来说:骆总哪儿没去,只是去了片场。

去了片场,片场有谁,方一哲心里当然明镜似的清楚,他冷哼:犯贱。说的不知是骆卿,是肖笑,还是自己。

大抵这世间,最冷不过是人性,最凉不过是人心。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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