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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万死陛下万受——俞夙汐(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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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秋一过,便渐觉到了凉意。经了一个酷暑,似乎芸芸众生皆要略一将息,因是草间树上甚至河塘中的蛙鸣虫叫皆静止了。

南宫霁近来常于傍晚入宫,陪官家或对弈或闲谈,亦或往后苑一走散心!一如年少之时!只是时光荏苒,随年岁虚长,烦恼之事也渐增。好在尚得相伴,便是安慰罢。

南宫霁原也忖着何时与官家一提那日令其说过之事,然毕竟脸皮薄,加之心知越凌近时心绪不佳,遂一时便也不欲言起,怕再添他困扰。

说来越凌所以烦恼,除却朝政繁琐之故,另有一半,却是出自后宫!

这林妃如今,是越来越放肆了!便说仲秋夜,众人饮宴玩月正在兴头,她却因一枚小小玉簪而大发雷霆,当席惩责宫嫔,令官家大怒,拂袖而去!

按说婚姻之事,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免偏差!而官家如今这般不得意,只因早有意中人选,可惜那女子出身寒微,先帝以为不足伴侍太子,遂教另行婚配,因是此生与这宫苑是无缘了。

诚然,若是要选,普天下的妙龄女子,总也能选出合意的,而官家所以不能释怀,归根究底是违背了心意罢。自小养成的隐忍,令之多将激愤积于内,因而逆反之态极少显露。只是身侧亲近之人皆知,官家最恨将他不喜之物强加!便说当初,先皇与皇后的旨意虽不能违背,然即便勉强受下,却难免兀自恨恼,好则数日不语,或闭门不出,甚则废寝不食!二圣亦不能奈何之。

如今立后之事,自又触了他的逆鳞,且不说当初心意如何,只这林氏骄纵跋扈,实无母仪之态,若是换个人,官家睁只眼闭只眼,权当后宫中多了个女官尚宫的,倒也罢了。只这林氏偏还是个不懂审时度势,收敛锋芒的,教他怎能忍?因是受冷落,实也寻常。

此些不顺意,越凌自无处可说,只惟对饮微醺时,与南宫霁一叹罢了。

已是亥时,福宁殿内烛光摇曳。

南宫霁勉强撑开早已迷离的双眼,笑道:官家这是要留我过夜么?

越凌嗔道:朕没留你,是你强要留下讨酒喝,现酒才至半酣,你却要走么?

南宫霁讪笑:罢,看来今日是不醉不归!略一忖,又道:再喝也行,然有个条件!

越凌长眉一扬:说!

便见那人凑近来:官家先遣散宫人,我独与你说。

越凌瞪了他片刻,骂道:醉鬼!你再瞧瞧四周!

那人一怔,果真抬头四顾,却见周遭已空无一人!似回忖良久,才拍额讪笑:果是醉了!竟忘了人原是一个时辰前便教遣散去了!这般,我便说了。

越凌略一迟疑,拂袖道:罢了,今日已晚,你且回去罢,有甚么话明日再说。心知他醉得迷糊,免得三更半夜纠缠不清。

却孰料这酒醉之人原是最难缠,当下拉着他如何肯罢休?!

越凌无奈,只得又坐下,道:有话快说。

得了许,那人忙将椅子拉近几寸,却犹嫌不够,又欺身上前,直盯着那人的眼眸,将个天子看得极不自在。

他却不管,尚顾自做出一脸正色,道:官家可是还未临幸过林昭仪?

越凌自是瞠目结舌。

见此,那人嘴角一扬,笑意渐涌上眉梢:我想也是,还有那宋美人,真正是极丑,官家自是瞧不上。。。

啪一声,内殿似有何物倒下,倏忽将殿外黄门的瞌睡也惊吓去了。

夜风带着丝丝凉意,夹杂零星的雨滴,打在身上还令人寒颤。

令其提着灯笼,小心引路,两个黄门一左一右搀着醉酒之人。

走出好一段,令其才叹道:郎君还是少饮些,瞧这弄得,官家怎又恼了呢?

身后人并无反应,令其只得摇了摇头,兀自苦笑。

夜色深沉,无人看到醉酒之人面上挂着的那抹似有似无的淡笑。

醉后,却难将息。心内似为何事牵挂,总也不得深眠。

不知甚么时辰,但觉干渴难耐,恍惚间撑坐起,却见桌前立着一女子!惊道:何人?

那女子缓缓转身,却是新荷。

南宫霁诧异道:半夜三更,你不在房中歇着,来此作甚?

新荷盈盈上前,一面伺候他饮茶,一面道:许久未见郎君,念得慌,听说郎君今夜又饮醉了,奴家放心不下,便来看看。

南宫霁垂眸:近日宫中频繁召见,时常不在府中,再则你也须静养,便不曾去看你,可是怨我了?

新荷摇头:奴家怎会怨郎君?要说当初若非郎君收留,奴家早就是枯骨一堆了。郎君的恩情,奴家此身无以为报,原以为这个孩儿,可替奴家一偿心愿,却孰知天命不予,小女子徒奈何啊!郎君可能恕我?

南宫霁心中一痛,然对眼前这哀戚女子,却不知何言以慰。实则失了至亲骨肉,他又何尝不痛心?也是因此,这些时日才不往她处去,不过是避免触景伤情。沉吟良久,轻道:此乃天意,如何能怪你,要说,又何尝不是我亏待了你。。。

新荷忙掩住他口:郎君莫这般说,此生遇到郎君,乃是奴家十世积的福分,只可惜。。。

南宫霁忽觉喉间一热,咳嗽起来。新荷替他拍了一阵,转身去端茶。看着昏黄烛光下,那女子纤弱的背影,南宫霁不禁潸然。

天才蒙蒙亮,南宫霁便被喧哗声惊醒,头痛得紧,不由怒从心起,喝道:何人喧哗?

静谧片刻,有人推门而入。

南宫霁依旧闭目躺着,只听脚步声由远而近,在床前几尺开外停下,一个声音惴惴不安道:禀郎君,唐娘子。。。没了!

南宫霁以为又在做梦。

半晌,猛然惊坐起,喝问:你说甚?

淮安闭目:唐娘子,昨日半夜不见了人。。。今早,在府后的湖里。。。寻到了。

南宫霁大怒:胡说!她昨夜便在此处,怎会在湖里?!

淮安一怔,摇头道:昨夜并无人来过,郎君是。。。记错了罢。

南宫霁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心中已然空了去。。。许久,稍稍醒转过,似想起甚么,转头望向桌上:壶杯皆在原处,并无动过的迹象!难道昨夜,果真是梦?还是。。。然又何妨呢?斯人已去,人生。。。本就如梦罢。

注:

(1)街道司:北宋时期首都开封负责城市道路建设、绿化、清洁、清理违章占道等工作的部门。

作者有话要说:

凑足5000字!

第42章生辰

南宫霁病了一场。据说是一个秋雨淅沥的夜晚,在湖边着了凉。所谓病来如山倒,这一缠绵病榻,便是十数日。待到渐好,已是九月。

这日一早,朝云便送来了亲手做的早膳。

南宫霁半是感动,半是不忍,道:你平日操持家事已甚辛苦,又何苦再添一烦?

朝云一面布菜,一面笑道:伺候郎君是妾身的本分,何来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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