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故今年一开春,汴梁城中便刮起了一股修园之风,豪富之家皆始大兴土木,因而当年首批木材运入京,价便上涨了近两成!
南宫霁欣喜之余,倒也好奇其中缘故。李琦数语替他解了惑,原是汴梁如今流传一说,乃是新任开封府尹上奏,汴梁城中多处道路甚至河道窄塞,乃是有豪贵筑园榭,侵惠民道民河之故,应悉数毁去!
南宫霁闻罢大惑不解,道:如此乃当停修才是,如今怎却相反呢?
李琦笑道:当下也仅是一说,尚未施行,而先前那些个占道占河的,本是非富即贵,如今这些人跟风而上,无非心怀侥幸,便是哪日开封府果真追究起,汝想拿谁开刀呢?所谓法不责众,如此而已。
南宫霁一沉吟:如此说来,吾等倒是乘这浊流而上了?此。。。可有不妥?
李琦挥袖一笑:你我便安享其成即是,何须操他越氏江山的闲心?
或真是否极泰来,今年这木材生意盈利之时,扇子竟也销得极好!后听令其说,那宋美人家中,原有一日本姬妾,极善制扇,昭容这手画工应是得她真传。便叹难怪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个春日,南宫霁虽少了游山玩水的闲情,然为利奔忙,不亦乐乎!
木材上的收益已稳,李琦近来的心思一尽用在了药材铺里。南宫霁非此中内行,自也插不上手,而如今手头有些余钱,便想投在那扇子上。
当下寻思着若要在这扇上下功夫,无非便是盘下间铺子自为营生,然而仅凭宋美人一人之力,每日最多也只出几把,乃是远不够的。知春知晓后,传话来说有法可想。数日之后,竟便果真送出了数十把扇子!南宫霁惊诧之余,也发觉这扇子并非出自一人之手。
令其道:有些是美人当初闲时所作,有些是近身宫女所绘。知春说,宫人手笔或难免粗糙些,然做工是精细的,权当充个数,价钱上短缺些亦无妨。
南宫霁细细看过,道:笔法虽有欠缺,然也得了美人真传,倒难为她这功夫。
令其道:郎君有所不知,宋美人近来是得了清闲了。
南宫霁笑道:统领六宫自有林昭仪,她区区一介宫嫔,要不清闲也难。
令其道:此闲非彼闲,乃是昭仪近来无暇与她为难了。
南宫霁抬头哦了一声,道:这倒是奇事!
令其凑近:近来宫中又新晋两位美人,听说娇媚不可方物,官家甚爱!这不,林昭仪便又。。。
南宫霁一时怔住。半晌,沉吟道:令其,吾是有多久未尝进宫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吃了这么多天素,明天上小荤!
第50章新欢
四月的阳光尚是软和,绿波荡于御湖,柳色渐入浓郁。琴声清灵,悠扬回荡湖上。时而风起,道道涟漪缠绵缱绻,拂来漾去。
湖心亭中,残局将尽,佳人素手,欲落不落,柳眉轻蹙,正是踌躇。清风兴起,衣袂飘舞,何处飞花沾罗裙。
凭空间,南宫霁似觉自己如牛闯斗室,坏了一室清幽!然而琴声已戛然而止!碧裳佳人静坐案后,垂眸一笑,万种风情。
越凌看似今日这棋性不甚浓,见了来人便起身道:汝等且下去罢。
碧裳女子依旧是一笑,福身轻诺。那侍棋佳人却大不情愿,嗔道:回回如此,官家兴来则召。。。
越凌一蹙眉,碧裳女子忙上前拉了那含嗔带怨之人,匆匆离去。
南宫霁倚栏而立,摇扇轻笑:官家对佳人,可少了些耐性。
越凌哼了声:朕倒忘了,南宫世子原是花间情圣,这许久未曾露面,想是又添新欢了罢。
听去似玩笑,却又显带不悦。
南宫霁心下叫屈:这不教常入宫的是他,如今嗔怨久不谋面的又是他,果真天子脾气!且还提甚新欢,岂非本末倒置、颠倒黑白?心内酸意翻涌,未加思索便道:官家抬举微臣了,臣如今是今非昔比,哪来闲心养闲人?倒是官家身侧,莺啼燕绕,景致大好,着实教人称羡。
越凌似觉着,凡与这人相斗,他素来是处于下风!无论弈棋、习射,还是钓鱼,甚至当下这斗嘴!
忽而便有些沮丧,道:吾只是独自无趣,才与她们消磨一时片刻。说来旁人指摘朕也罢了,你竟也以为吾果真那般荒唐?语出落寞,似带极大委屈。
南宫霁心中某处顿一软,笑道:吾不过玩笑话,你怎又当真了?罢了,休再提此!天色晴好,吾来时见园中牡丹初放,且去瞧瞧?
皆说洛阳牡丹甲天下,南宫霁当初虽因时节之故,并未能赏得,然今日观这梁宫中的花,想来较之西京应是丝毫不差!看来情致之说,多还在于心。
徜徉花海,越凌脸上阴霾早已一扫而光,笑道:当初,吾最恨便是每年春秋之时赏花游园!那时花纵再好,吾也无心观赏,只知年年此时,要为几篇诗文而苦尽心机!花尚未赏,诗却要先成,总怕做得不好,爹爹不悦。。。
南宫霁亦笑:这便难怪,当初吾初赴这赏花钓鱼宴,太子殿下便称病,想来乃是空空之疾啊!
越凌不解。
南宫霁一拢折扇:胸无成竹、腹无完稿,可不空空。
越凌大笑。
日渐西沉,园间花好,且缓缓归!二人且走且谈笑,不觉便到了坤宁殿前,但见宫前一干宫人肃立,远远便能闻得叱声。
越凌皱了皱眉,欲绕道而行。
昭明却道:那看去似杨美人,恐是又惹祸了!官家还是去瞧瞧罢。
南宫霁抬眼瞧去,那跪着的粉衣女子看去确似方才亭中之佳人。
越凌道:日日便只知招惹是非,除此再无他事可做了么?所指不知是林昭仪,还是杨美人。
林妃正在气头上,但见官家驾到,礼数未尽,便先历数美人之罪。
越凌看去早已司空见惯,也不欲弄清甚么缘由,只轻描淡写道:她初入宫,偶若犯过也是寻常,何须惊怪?而汝统领六宫,德行为众人所仰,下若有失,汝难道无需自诘?
林妃闻此非但未显愧色,且还反诘道:官家这是偏袒贱婢!
官家怒色顿显,叱道:朕处事,容你置喙?言罢拂袖而去,但凭一干宫人在后伏地不起。
林后既怒且恼,正欲再拿美人开刀,却闻内官宣旨,令美人回宫梳洗暂歇,晚间待召。眼看杨妃接旨,趾高气昂而去,林妃只徒生一腹怨气,却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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