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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万死陛下万受——俞夙汐(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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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一番忧思尚未得解,事却又再生不测大理寺来拿了柔素去!因其身为士杰亲妹,或曾助其成事,便不然,谋逆之罪本当株连!因而此回,他兄妹二人当是凶多吉少。

柔素无辜,南宫霁自然心知。当初一心只欲寻出真凶,以息事平议,且为禹弼伸冤,却丝毫未想会累及柔素!但她今日身陷囹圄,面上是为兄所累,然实则这苦果,又何尝不是他南宫霁一手所酿?

思来满心不忍:她一介弱女子,方还是满怀欣喜嫁作新妇,转而却已蓬头垢面沦为阶下囚!终是天意难测。

半月后,大理寺终是判下此案:宇文士杰罪大恶极,判斩立决,其妹宇文氏则命自尽!

虽在意料之中,南宫霁却难免大恸:士杰固然咎由自取,然柔素受其株连,亦难免一死,着实教人不甘!到底说来,她是为自己所害,眼见其死,南宫霁于心不忍,因而不顾令其苦苦劝阻,定要入宫为之求情。

一晃两月未见,此间横祸乱生,越凌料得他心意焦躁,恐至颓废,着实忧心。当下闻听他来,自即刻宣进。

当下一见其人,果真清减不少,形容也似憔悴,越凌心中颇不忍。

左右已教屏退,南宫霁此刻却依旧愁眉深锁,似有满腹心事,几回欲言又止,看来颇为踌躇。

越凌见此,自猜知他心中那难言之隐,必关乎前案,便索性先行表明心迹,道:贡酒一案,既已查明,宇文氏本当合族株连。。。

不想话音未落,那人却已情急起,抢断道:宇文士杰是为元凶,纵然当诛!然其妹宇文氏良善天真,对此并不知情,还请陛下免其一死。

越凌一怔,并未料到他所求竟是此,蹙眉道:此事,你若早说还好,但如今大理寺判决已生,举朝皆知,你教我如何收回成命?

南宫霁恻然:我若早知如此,定不会许她入京!如今木已成舟,到底说来,是我一手将之推上绝路,若她果真因此受诛,我当此生难安!

不知为何,闻此言,越凌顿觉一股无名之怒由心底油然而生,冷哼道:此意,是我不允你,你但还因此记恨我一世!

那人垂头不言,反教越凌愈发恼怒,恨道:好个求得心安!南宫霁,你一心怜香惜玉,却可曾想此会令我为难?为你这一句心安,我素来已背负了多少徇私武断之骂名,你难道丝毫不知?

那人静默许久,缓缓抬头,目光中的意味甚难言喻,似是不甘,又似求乞:凌,此是最后一回,今后我必然再无所求。

越凌心中既气恼又不忍,拂袖背身,长叹了一气:求免入京、求免株连,今日又求免死,有忌无惮,这江山不如交由你南宫氏来坐好了!话虽如此,语中却全是无奈。

一番争执,依旧未能救下柔素。南宫霁神思恍惚,回到府上,天已傍晚,却闻王叔已来了一阵。原德昌入京已有时日,明日便将回蜀,因而前来话别。

当下听闻南宫霁竟入宫替宇文氏求情,德昌大惊,顿足道:殿下好糊涂!此案方平,昨日我入朝力争,求免大王入京陈情,圣意原已有所动,你却轻率出此举,岂知不坏事!

南宫霁一怔,忽而想起方才越凌似有求免入京、求免株连之言,才是恍然:原叔父早已入朝陈过情!

蜀王入京,蜀中则或恐生变;加罪宇文一族,则其必反!此便是德昌当日入朝所陈之情。

实则自慕容氏一案起,宇文元膺已然多生防备!

回忖慕容一族所以这般轻易便致崩溃,乃事出有因:慕容氏所掌亲军原由慕容伸之子慕容皓统领驻于恭州,只事出前半月,慕容皓凑巧因事教召回成都,军中一时群龙无首,加之慕容皓本不得人心,朝廷又适时安抚,才得以免去一场反兵之乱。

然如今宇文氏之势,与当初的慕容氏并不可同日而语!他族中掌兵二人,宇文元庠与宇文元序,现下各驻利、雅二州,此二地、尤其雅州距成都不过百里之遥,大军若动,数日可抵!而有慕容氏之鉴在前,当下任朝廷如何宣召,那二人俱称病不归,其意已是昭然!

蜀中易主,绝非大梁所欲见,尤其宇文氏野心甚甚,相较羌桀拓跋氏,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此,圣意实已明:蜀王可不入京,宇文一族也可暂免株连(当下对外,宇文士杰的罪名已教含混为挟私下/毒,刻意饰去弑君字眼),只是宇文兄妹二人,坐罪已实,不能轻纵!

南宫霁但闻此,心中已是凉彻,如此,那柔素岂非是连一线生机也不得了?

看他似心犹不甘,德昌忧他执迷不悟,一意孤行,再出何不智之举,遂劝道:贡酒一案,本已令举朝哗然,便是朝廷不问大王治下不严之罪,也当株连宇文氏全族!当下惟拿他兄妹二人论罪,已是天恩大赦!殿下还须顾全大局,不可再因私情而轻率犯上!

言罢,见那人依旧不置可否,便知他犹还执迷。心中自为不安,来回踱了一阵,终似定下决心,回身道:有一事,原本不当在此刻言起,以免殿下多起忧心,然如今事多不测,我看还是当教殿下知晓,以便应对!

南宫霁诧异道:何事?王叔还请如实相告。

德昌凝眉:朝廷意欲说动大王易储,殿下可知?

似同一盆冷水浇下,南宫霁顿时木然。

德昌似早料到会这般,长叹了一声,语重心长道:朝廷忌惮殿下,自因殿下才智过人,禀赋德行皆远胜他人!所以殿下才更须韬光养晦,不可显山露水,更忌忤逆圣意,触发天怒啊!

一席肺腑之言,可惜南宫霁并未如何听进。他的心,此刻不知已沉陷去了何处。。。

第126章救妻

暮春,栏外牡丹正傲/人。

黄昏,庭中小坐。不出多时,却起了倦意,然心知躺下,必又辗转反侧,便命人取酒来:一醉了事,自是上策。只是酒未至,张令其却已先一步赶来。这厮素来碎叨,想此来必又与人伤神。

果不其然,令其出言,便是劝阻他饮酒。实也难怪,近时,他几乎日日借酒消愁,常致宿醉,隔日茶饭不思,萎靡不振。长此以往,如何了得?

令其一通好言相劝,可惜不见成效,只得道:明日宫中尚有赏花钓鱼会,郎君若是宿醉,可如何去得?

南宫霁疑惑道:赏花钓鱼?何时得过旨召?

令其叹了声:五日前得的旨,郎君这是又忘了?

南宫霁抚额片刻,终似想起,却冷声道:我不欲去,你明日与我去回一声,称病便是!

令其虽为难,但见他心意已决,再想来这些时日他也着实颓废,去了反而不妥,便也未加多劝,只沉吟道:还有一事,想来当与郎君得知。宇文兄妹,三日后便要受刑了,郎君可有何打算?

毕竟曾有夫妻之名,想来大理寺也不会枉顾人情,临刑见上一面,当是使得。

半晌无言。风过,庭前花枝窸窣。

南宫霁起身,缓步踱下阶去,茫无目的徘徊。

夜已静,月光如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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