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喝退黄门,道:你既入宫日短,不晓规矩也是常情,便。。。言间目光随意向后一扫,但触及那人,却倏忽顿住,盯住打量片刻,沉吟道:此人是谁?
宫中宫娥众多,自然并非个个都具姿色,然也不至。。。且说这身材魁梧些便罢了,脸面却怎还。。。纵然低着头,也可见颊上的胭脂似散了,红红白白一片,瞧去颇是骇人。
她。。。她是我表妹。。。贵善胸口已是扑棱直跳,声音却是越来越低,直至轻不可闻。
你表妹?豫王一面依旧似随意搭着话,一面已踱到那人近前,又上下打量了她几番,缓缓道:将头抬起来!
贵善低头闭上了眼。。。
须臾,闻豫王一声冷笑,此在贵善听来,实如催命之音,脚下顿一软,坐倒在地。这一回,实非装样。
蜀王世子南宫霁,合谋女医朱贵善,乔装混入禁中,意图不轨,却教豫王识破,当下拿了二人,上奏请交大理寺问罪。
暗室中,二人席地而坐,各怀心事。
不知何时,终闻有人轻叹了声,道:天意。。。可惜终连累了你。。。
贵善埋脸于膝上,闷闷发出一言:此刻说这些,还有何用?况且,也不全怨你,若非我贪心不足,何至于此。。。到了此刻,她倒没了以往的急躁,也或是绝望之故罢。
南宫霁垂下眸,神情暗晦。
你见识广,倒不妨猜猜,你我将会是如何个死法?枭首还是凌迟。。。
略一怔,南宫霁宽慰般拍了拍她肩:此事我是主犯,何况圣躬还需你调治,纵然今上恼怒,想必皇后也会替你求情,因而,你不必太过忧心,到时将功抵罪便是。。。
贵善抬头:那你呢?
南宫霁苦笑了笑,摇头不言。。。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二人目光轻触了一下,面色瞬凝。
门吱呀一声教推开,倏忽透进的光亮令二人有些不适,回头暂为闪避。
须臾,闻身后一声音道:将她带走!语落,贵善便教疾步上前的两黄门架起,出门去了。
世子,别来无恙!这声音,分明熟悉。
南宫霁动了动麻痛的双腿,缓缓起身,一拱手:裴大官,失敬!来人正是入内副都知裴元适。
元适将门开大了些,拱手笑道:此处昏暗,我等还是他处细谈罢。言罢便命两黄门上来,扶着他向外去了。
梳洗一番,换了衣服,自为舒爽许多。元适又备了膳食,南宫霁却推辞不敢受。
元适笑道:此为上谕,世子不必拘谨。
南宫霁诧异道:上谕?上难道不欲降罪在下么?
元适点头。
南宫霁沉吟:豫王岂肯罢休?
元适踱了两步,轻出一言:上谕岂容旁人置喙?也是,这天下,至少眼下,尚还和他越植没甚相干。
南宫霁垂下眸:上谕,仅是赦我?
元适回过身,已是满面正色:上有旨,即刻驱除蜀王子南宫霁出京,不可耽延!然语罢,却又笑意重显:只是今日天色已晚,世子可歇息一夜,明日一早启程!在下到时当亲来护送你兄妹出京!
作者有话要说:
依旧古耽,开坑求收!也收对文案的意见,谢谢大家了。
第139章求见
是夜。
昏暗的巷道中,清晰传出的刀剑击撞声与厮杀声,令人胆寒。
他步步深入。内中,竟是几人正围攻一人!那人眼看不支,且战且退,忽转头对他高喝:快走!
一惊:南宫。。。言未落,一柄长剑已贯那人后背而出!
霁!猝然惊醒,又是一梦。
蜀中的谋逆案,已过去半载,然这噩梦,却还不时相扰,也不知是何故。
天已亮,头还有些昏沉,思来不如起身去园中一走,吹一吹晨风,可为醒神。
步出阁门,却见一人正跪在阶下,顿不悦:朕已命你回去,你为何不听?
昨日之事,是臣妾之过,臣妾愿担罪责,只求官家莫驱逐朱贵善!皇后的声音有些嘶哑,似有不适。也难怪,这等天色,在外跪一夜,受寒是常事。
越凌怒而拂袖:朕尚未问你失察之罪,你却还敢替她求情!
皇后苦苦哀求:贵善固然有过,然她毕竟是眼下唯一可调治圣躬之人,求陛下留她下来,将功抵。。。或是心力交瘁之故,言未落,竟似要昏厥过去。
左右皆惊,忙要将之送回阁中,又要去召太医!只是皇后尚余几分神志,定不肯去,口中反复念着那一言:求陛下。。。留下。。。贵善。。。
越凌终是无法,只得一挥手:罢,罢,便依你此回!
望着皇后在众宫娥搀扶下远去的背影,越凌的心绪有些乱,头愈发昏沉,一时便也无了散步的兴致,正欲回去阁中歇息,却远见元适快步而来。元适今日一早,当是奉旨去送了南宫兄妹,这般快回来,想是丝毫未尝耽搁。
那人已离京回蜀!越凌但想到此,宽慰之下却又难免生出几丝伤感。
元适终于来到阶下,尚喘着粗气。
越凌道:南宫兄妹,已离去了?
元适闻言,却似倏地受了一击,急忙跪地告罪。
越凌一怔:他。。。不愿去?
元适垂头:南宫郡主。。。以死相胁。。。臣无能,有辱圣命,请陛下降罪!
越凌蹙眉:南宫霁呢?他竟也无法么?
元适吞吐道:世子他。。。当下正在苑外求觐见!
越凌怒道:荒唐,你未尝能将他二人逐出京便罢了,却还将他引来此!
元适忙又告罪,苦叹道:世子,乃是携了鸩毒前来!他以性命相胁。。。臣。。。不知如何应对。。。请陛下示下。
越凌眼前一黑,险些栽倒。。。
天已傍晚,贵善步出苑中,却见那人还如早间一般,呆呆伫立,似连地方都没挪过,目光里若无旁人,只直直盯着门内出神。
摇头但自一叹,上前道:回去罢!上已有谕,虽不可驱逐你,却也无人会理会你!你便是站到天明,也是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