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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万死陛下万受——俞夙汐(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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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无虑的日子,总是易逝,眨眼,又将归京。

是夜,天清气朗,银练几缕,浅照满庭英霞,临风漫氤氲。

何处琴声,幽清婉转,却可惜还夹几丝杂意,似那弹琴之人偶而心不在焉。一曲未终,却戛然而止。

闭目欣赏之人略一诧异,睁眼:那原应抚琴之人此刻却垂手而坐,眉心轻凝,似怀惆怅。

怎了?轻声问去。

那人惘然一叹:年光有限,奈何欢愉时光,总还易逝!

起身踱到他身侧,抚上那副瘦削的肩:怎又凭空起惆怅?若不然,且晚两日回去?

那人一嗔:说得轻易!到底怠政之名,又非落于你头上。

说来也在理。南宫霁低头但忖片刻,便道:来日方长,我且应你,今后,年年陪你西上访牡丹,可好?

那人却嗤:牡丹虽好,年年赏来,岂不厌烦?

南宫霁一时无言。沉吟片刻,却抚掌笑起:此言极是,所谓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也当换处游赏!那明年,往南京赏桂,后年往北京赏枫。。。终有一日,可将中原大地走遍,到底也不枉此生矣。

空做美梦!话虽如此,那人面上,终露笑意。

玉堂初静。

青帐才掩,薄衫半褪,却闻那人轻问:当日你应我续来那半阙《满庭芳》,如何了?

猝然一怔,南宫霁瞠目结舌。

春色恼人眠不得,月移花影上栏杆。

堂中,一人独坐案前,偶书偶停,时笑时凝眉,不知多时,终笑而掷笔。又细品了一回,自是满面春风。

轻步入内,那人正斜倚榻上,读着本不知甚么书。

轻咳一声,惹那人抬头:有了?

且一叹,踱前两步:月下花前,春宵未尽,却蓦然问新词。

惹来那人不屑一嗤:弄甚玄机!

南宫霁还显委屈:春宵难得,陛下却令臣填词来,可不令良辰虚度?

越凌哼了声,复将目光转回书上。

新词在此,请陛下过目!躬身将那张墨迹尚未干透的薄纸呈上。

越凌接过,正阅着,那人已悄然凑近:如何?

似觉一股暖风徘徊在颈间,越凌面上微微一热,将那页薄纸塞还与他:勉强算通。

那人一笑,伸手揽起他:那便续上罢!

烛影摇红,夜已更深。

月华如水,悄入画堂,浅映下两个相依的身影。

案前,美如冠玉之人提笔正待落,却不料身后人轻出一声且慢,旋即,伸手同握笔端。

自为诧异,回眸似问。

那人一笑:何妨一试?

转回眸,心底略忐忑,轻阖目,左手,却教他握住:莫多思,但心无旁骛,专心笔下,自便不难!如春风拂过,心内,倏忽安定,颔了颔首。

那人轻笑:那我数到三,便落笔!

心无旁骛,凝气聚神,此时无声,笔下心意,却还似相通。

一曲《满庭芳》,须臾而就。驻笔,相视一笑:诚然矣,心有灵犀,一点即通。

春漏促,夜未央。银烛树前,罗带已结,私语间,说尽人间天上,许尽来世今生。。。

堂中红烛,摇曳过案几,照亮一曲新词:

匹练飞穿,半分银汉,落世千里清光。渐闻弦管,犹在水中央。元夜归人陌上,相携看、火树花狂。灯明彻、江山不夜,歌遍舞霓裳。

风扬,飞絮卷,英霞袅袅,舞过东墙。榷空夜将阑,淡月西厢。闲坐懒调玉柱,却撩起、千缕柔肠。情通处,灵犀一点,一曲满庭芳。

庭前,夜风轻过,撩起满庭芳飞。

第147章番外

又是一年落花时,东风拂柳满汴城。

几日风雨暂歇,云开日出,似倏忽撩起一城之人的游兴,前两日尚萧疏的街市,一夜间复归熙攘。

车马络绎、人流不息,偏生前处还簇拥了许多人,将原就不甚宽敞的道路挤得水泄不通。人多以为哪家新铺又在招徕顾客,然走进,却听闻争吵声,奇心顿起,纷纷涌上一看究竟,以致后来的车马人流皆堵在道中,一时呼喝叫骂之声频起。只看去,却丝毫未尝搅扰到前人的围观之兴。

人群正中,一女子正两手叉腰横在一布庄前;与之对立的,看似是布庄的伙计。二人正因何事争执不休。

眼见吵了半日无果,围观者却越来越众,女子终是不耐烦,一拂袖道:我自寻你家掌柜去说!言罢,抬脚便要往里去。

伙计见状情急,出手推了她一把,女子全无防备,竟一个趔趄坐倒在地。

如此还了得,女子但回过神,便高声唤起痛来,周遭之人也纷纷指责那伙计。

伙计顿为惶张,退后几步,似欲离去,却教人群中踱出的一英伟男子喝住:你伤了人,不好生与人救治,却欲往何处去?此人看相貌似文质彬彬,然神态言止,却与人不怒自威之感。

伙计一时似受震慑,驻足不知答言。那男子且也不急理会他,走到那女子身前,弯身询问道:这位娘子,可有伤到何处?

女子做了满面苦色,正抬头欲倾诉,然眸光触到那人面上一刻,却似一亮:张。。。

男子微微一笑,倒也认出了她,颔首道:朱大夫,别来无恙。

看来这汴梁城还是小了些。朱贵善未尝想到,不过与人稍起争执,便招惹来了大理寺卿。

也罢,正所谓机不可失!此回公理人情皆在己侧,不好生出了这口恶气,岂能甘心?遂一把拉住那人衣襟,掩面作泣色:张相公,奴家无端教这恶伙计欺侮,素闻你为官清正、明察秋毫,可要为奴家讨回公道啊!

言落,周围附和之声鹊起。

张放直身,一抬手,围观者似会意,片刻间周遭竟已鸦雀无声。

见他徐步踱到二人中间处,道:汝等孰先说说,此场纷争究竟因何而起?

贵善正要开口,那伙计却先急了,指着她道:你。。。你这妇人,本是无理取闹,我方才不过轻轻一推,你便坐地,原是早作了主意来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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