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因此误事云行刚想运功,肩头却叫人一按。
我来。
云行有些吃惊:你不会
倒酒而已。江原道,我会。
但不光只是倒个酒。
昆仑玉凤彩雕倒的酒,前三杯要祭天地人。天地好说,一杯抛向天,一杯洒向地。祭人那一杯,要倒酒的弟子拿尾指沾酒代尝。此举有两个意味,一者,倒酒者为人,二者算是以身试酒,告之众人此酒无碍。
这第三杯酒浅尝后,便要给连照情。
连照情饮完,才算三杯倒过。
然后才从连照情重新开始,挨个逐圈开始倒酒。
同祭天地人一样,倒三巡方算结束。
这些云行都没和江原说过呢!
可是江原这小子速度竟然如此快,不知是不是云行中了蛇毒所以速度变慢了,竟然没能拉住他。一个喂字还噎在喉咙口,就眼睁睁看着江原走到了会场中央。
场中忽然来了个蒙着眼的弟子,还是先前在那里大放厥词的那个。有人幸灾乐祸:无情宗这是不行了,找不到别的弟子好使,连个瞎子也敢拿上台面。
他说话的声音还算小,不用担心别人听见,然而那人刚和同伴说完,转头就对上江原精准无比望过来的视线,顿时吓了一跳。不怪他要吓一跳,那弟子眼睛上分明蒙着黑纱,纱带后却像目光炯炯,叫人无所遁形。
一个身着流纱袍脚踩登云靴的蒙眼弟子,执起昆仑玉凤彩雕器皿时,全场的目光便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有人在想这是什么新仪式,有人在想无情宗竟然把弟子炼瞎了眼,还有的人在想这昆仑玉凤彩雕长得有些奇怪。
就比如晏齐。
从刚才,晏齐就觉得这个昆仑玉凤彩雕不对劲,但又看不出所以然来,加之只顾着怼顾青衡,一时便也忘记去琢磨这件事,直到江原走上场。
晏齐心里琢磨。
这不是江原吗?他怎么混进来的,混进来想干什么,玩把戏?在连照情面前玩把戏,恐怕是挑错了人。连照情可不是晏齐。当日江原握着晏齐的衣袖以保太平,晏齐不过是看了他一眼。但若换成连照情,江原早就和那些放肆之徒一道被扔进山谷喂狼。
难道江原以为,能在连照情眼皮子底下耍把戏?
晏齐看向连照情,结果发现连照情也在看他。
晏齐:看我干什么。
连照情:我觉得奇怪。
晏齐道:你也觉得奇怪?
连照情拿眼睨他:听说你先前亲自领了一个人。
晏齐的狐狸眼眯起来:就是他。
我很好奇,一个瞎子为什么能叫你另眼相看。甚至可以带到三花大会上,叫江原替了云行的差事,来祭天地人,给他们倒酒。
有的人眼瞎了,心不瞎。
他心瞎不瞎,你能看出来?
连照情说的对。
一个人眼瞎不瞎很好认,心瞎不瞎却很难看出来。
晏齐笑了下:你既然知道我领他进门,应当也知道,我在领他进门前,处置了几个人。
连照情点头,有什么事能瞒过他的耳朵。他当然知道晏齐之所以处置那几个人,并不只是因为他们嘴里不干净,更是从他们身上搜出了禅陵宗的信件。
连照情只说:居心叵测之辈,死不足惜。
晏齐道:不错。但这事,是他告诉我的。
是江原提醒晏齐,那些人有鬼,晏齐一搜,就搜到了信件,正儿八经地写着要他们潜入无情宗,好盗取无情宗的秘宝。无情宗有什么秘宝?太多了数不清,所以晏齐也懒得过问是哪个,反正打他无情宗主意的人结果都一样,处理了事。
那么多人,为什么只招江原,江原一个瞎子,有什么优势?云行也问过江原这个问题。当时江原回答云行,因为晏齐觉得他诚实。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处置完那几个人后,晏齐还说了一句话。
那时江原刚要从晏齐身边经过,晏齐忽然说:依你能将密信塞到他袖间的身手,我想世间应该无人能从你手中盗走我无情宗秘宝。
江原:
身手敏捷,又睚眦必报。
晏齐看着他:是很适合我无情宗
眼下连照情听了晏齐的话,说道:看来他是很喜欢多嘴。
他说的是,江原先前为白晚楼出头的事。
晏齐道:喜欢出头的人,总是容易吃亏的。
就算现在不吃,总有一天也会吃。
连照情若有所思:晏齐
晏齐心想,难道连照情容不下江原,现在就要将他处置了?如果真的这样,按着人是自己领进来的人罚也要看着罚的规矩,他总得维护一句。
晏齐琢磨着怎么给江原意思意思求个情:什么?
就见连照情摸着下巴:我们从前倒酒时,是用这个长得像鸡的容器吗?
虽然次数少,印象中好像不是啊。
晏齐:
所以你根本在乎的是一只鸡,不是人是吗?
衡止从来不发一辞。不管别人聊什么,他只端庄且冷漠地坐在那里,一身蓝袍,葱白的指尖不染纤尘,哪怕是才剥完妖兽一张皮。如果不是连照情要求他必须出现在这里,衡止情愿终日在伏龙岭,与妖兽为伍。
这些人没他的宠物有趣。
同样不发一辞的还有白晚楼。
他看着场中的江原,沉默且冷淡。
就像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也从未与之见过面。
江原在万众瞩目中拿起昆仑玉凤彩雕,然后有些迟疑。他上是上来了,似乎不应该直接倒酒,倘若是在开场前,应当还有些矫揉造作的仪式?
鸭子已经上了架,江原拿眼神瞟云行。
云行指了指天,指了指地。
江原恍然大悟。
云行很怀疑,懂了?
江原竖了竖大拇指,放心。
他在云行忐忑的视线中,倒了两杯酒,一杯抛向天,一杯洒向地,动作之精准完美,如行云流水,叫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然后勾勾嘴角,对吧?
云行虽惊且赞,可以。
然而还没完。
还有第三杯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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