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无常。
直至今日,宋春景仍旧对他敬而远之。
太子终于付出代价,尝到了后悔的滋味。
乌达往深处一想,这一人之下的太子,一张嘴要人性命,一摆手血流成河。
别说玩弄个把个小男孩儿,就是光天化日强抢民女杀人全家,也没人敢说什么。
同时他又设身处地一想,将受害者替换成了自己,立刻便觉得像被扒光了衣服游街,毫无尊严可讲,登时咬牙切齿。
这种身份,想要什么没有,做什么非要去为难一个救父心切的少年?
还使出重重龌龊手段。
真是丢人。
一时之间,乌达脸色变换几次,晴了阴,阴了晴。
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宋春景淋了雨,当天晚上就生了病。
可见太医也是肉体凡胎,也会生病。
沈欢代他去太医院告了病假。
本来为淑嫔看顾胎儿这棘手的事,到底还是落在了宋春景头上。
他认错认的及时,院判问了三遍是否自愿。
生怕被太子再找一遍麻烦。
宋春景再三确认,确实自愿。
也当做将功折罪。
院判乐得差点找不着北。
北还没找着,宋春景那边又病了,总不好叫病人拖着病体给淑嫔看病,只好自己先顶上了这棘手差事。
准了他的告假。
然后示意他好好休养,并装了一包珍贵药材叫沈欢带回家。
宋春景看着那药材,觉得院判这人时糊涂时精明,怪好玩儿的。
沈欢抱着那棉布包裹住的方盒子,问道:师父,咱们能用这些药吗?
为何不能?宋春景反问道。
就是,这不是,用了算借职位谋取便利吧?他慢慢搜罗着词汇,想更精准的描述重点,而且,院判之前都没个好脸色的,万一从这里头添了什么有毒的药材,岂不是要坏事了。
宋春景没忍住,扭过头,笑了好一会儿。
沈欢被他笑的脸都红了,怎么了?我哪里说的不对吗?
宋春景用棉白色的面巾捂住嘴,打了两个喷嚏,才停下来。
你一个预备医师,还要担心哪些药材不能用吗?宋春景说:礼是院判送的,也算他谋取私利,跟你我有什么关系?
沈欢似乎是懂了。
又仿佛没懂。
觉得大人的世界真是太繁杂了。
宋春景说:给我看看病吧,沈大夫。
说罢伸出手。
沈欢吃惊的啊了一声,我?我哪里会啊。
他后半句小声嘟囔。
来。宋春景说。
沈欢不敢不来。
有模有样的将脉诊垫好,学着宋春景平日的样子,先看了看他重病了的迹象。
因为一直守在身边,早已知道是什么表现,因此只式样着看了一眼。
宋春景正低着额头,顺着那流畅弧度一路向下看,到尖尖下颌戛然而止。
尖锐之上,仍有嘴唇两角尖尖,微微垂着。
我觉得头疼、头胀,胸口有些闷。宋春景低声说。
肤色温柔,表情坦然,一切说不出的顺当自然。
师父像块玉,沈欢不由自主道,叫人忍不住想摸摸。
沈欢。
宋春景面容冷了下来。
他发着烧,双颊微微泛红,像是喝醉酒的人正要发怒。
很吓人。
沈欢顿时吓出了汗。
他不敢再看,安静下来,将手指放在了他腕间。
好烫,师父你发烧了。他皱着眉道。
宋春景差点张不开嘴。
体感也算是望闻问切的一种,他叹了口气,叫你探的是脉,旁的先不必说。
摸完了,沈欢什么眉目也没摸出来。
宋春景:再探自己的。
沈欢依次进行。
仍旧没摸出什么大的区别来。
只觉得跳动略有些轻缓不同
先按下不提脉象,有个适应时间,不可一蹴而就。宋春景抬起下巴尖,指了指那一包药材,按照风寒治治看,若是药材不够,小库房里还有许多,你看着抓吧。
沈欢指了指自己:我抓药吗?
宋春景点了点头。
沈欢只好去抓药。
绞尽脑汁的想了想风寒该拿些什么。
宋春景道:不会的,可翻翻书。
沈欢赶紧跑去隔壁翻书。
他连图带字对照着,好不容易拿齐了药材,又带着整棵药材去制药坊的小药格子里一一取出散药来,一起捧到了宋春景跟前。
宋春景看了眼,点了点头,粗粗是对上了,风寒有许多种,最常见的是季节更换,冷热交替。我是淋雨生病,受了寒凉气,便要多加一味祛湿的药材,去掉一味发热药材,本来就烧着,再继续发热,怕是要烤熟了。
说着,指了指其中一棵纤细枝干,不见叶子的枯草药。
沈欢笑了笑。
将那棵取了出来,放在一旁,要多加哪一味呀?
你先背背,祛湿的药材都有哪些?宋春景问。
沈欢立刻背道:陈皮、藿香、佩兰、厚朴、苍术、芡实、还有他想了想,犹豫道:茯苓?
宋春景点了点头,随意夸奖道:不错。
茯苓略微平和,有湿除湿,无湿健脾;藿香性温和,能及时排除体内湿气,同时能顺带治一治寒热头痛。他道。
沈欢想了想,那今次用藿香吗?您说有些头痛。
宋春景摇了摇头,用茯苓。
沈欢又想了想,试探着问:是因为可以健脾吗?
宋春景顿了顿,坦然道:因为没那么涩苦。
第25章
他面色严肃,一本正经说完。
沈欢哭笑不得。
转眼见宋春景盯着他,于是把笑收了起来,赶紧问道:那量的多少呢?
药就是这些,风寒是常见病,没有什么相克的药材,因此量多量少无非就是好的快慢的问题,宋春景扭头咳了咳,你看着办吧。
沈欢:
宋春景示意他快去。
沈欢掂了掂手里的药材,只好出了门,将小炉子搬到了宋春景门口。
他开始生火,浓烟突突的冒。
宋春景在屋内道:小心些,别将房子点了。
就是怕烧了房子,才将火炉抬了出来!沈欢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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