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并没如此近距离的瞧过。
那大刀仿佛是喝血吃肉的怪物,正朝着他发出恶鬼的笑。
小厮一动不敢动,筛糠似的抖,激烈摇了摇头。
好,太子看着他,微微一挑眉:赦你无罪。
去,通报你家主子,就说太子来了。他站起身,用刀尖拍了拍小厮的腿。
其实一触即分,根本没有划破他的肉皮。
只是来人气势十足,一脸阴郁,小厮顿时觉着腿剧痛无比。
擦着地往后拖了两步,挣扎爬起来,才瘸着腿连滚带爬跑了进去。
太子将刀还给乌达,没事别随便拔刀。
他优雅的擦了擦手,将手帕也还给手下,尤其在这里。
第29章
一行人站在门内。
不一会儿,宋春景人出来了。
先是露出个人影,衣裳扶风微微飘荡,顶着阳光的身影越来越近。
太子刚刚的气势凋谢大半,心里百味杂陈,不知头一句该说什么。
宋春景看着这群人,又看了看坏了的门。
面色冷淡的罕见没有行礼。
此间主人语气疏离不善的问:殿下是来杀人,还是抄家?
他似乎真的病了。
整个人都有些萎靡,除了眉目依旧深刻明显,脸色苍白无血色,唇也不比往日艳丽。
双颊微微泛着潮红,声音嘶哑不清。
病得不轻。
太子见了他这副模样,顷刻哑火。
窜了二丈高的脾气一下子掉回了原地。
既没打算杀人,也不打算抄家的太子殿下,沉默了。
就在这尴尬时刻,乌达当啷一声,将刀推回了刀鞘。
宋春景凉凉瞥了他一眼。
无故持刀伤人,损坏官员财务,擅自闯入朝臣家舍,他冷冷道:看来殿下这太子一职,坐的太稳固了。
太子沉默片刻,终于开了口,你病了。
他陈述道。
声音嘶哑低沉,比宋春景的嗓子还要磨砺几分。
宋春景冷笑一声,劳殿下记挂。
太子上前两步,想问那信怎么不回复:前日我叫
草民恭迎太子殿下!宋老爷闻了声,赶了出来。
行至跟前,跪在地上行了个跪拜礼。
爹跪下,儿子于情于理不该站着。
因此宋春景也跟着跪了下去。
宋澜问道:殿下为何事亲临贱地?
说着,他看了看大门,告罪道:小门小户教不出什么见过世面的下人,均是不长眼的,未见过殿下失了礼数,万请恕罪!
又叩到了地上。
宋春景也跟着叩到地上。
太子摸了摸鼻子。
尴尬的说:听闻宋太医病了,他素来负责照看母后身体,母后托我来慰问两句。
乌达在心底给他打了一百分。
宋澜起身,将太子往里迎。
宋春景在阴影里,极其不明显的皱了皱眉尖。
太子顺水推舟,走进了宋家的门。
宋家许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宋春景这人有点冷漠不好客,平时也没什么朋友上门。
冷冷清清的。
没什么热闹源头。
太子亲临,像一颗炸弹突然扔到水里。
炸出大片水花。
一时间,沏茶的沏茶,上点心的上点心。
太子不当一回事,随意道:您身体怎么样?
能得太子这一声您,真是天大造化。
除了当今皇帝、皇后能长得尊称,其他人想都别想。
宋澜赶紧站起身,殿下折煞草民,实在是
宋春景上前扶住他。
太子说:坐。
宋澜只好又坐下。
太子端起茶,抿了一口,发现是自己送过来的春茶,心底似乎被抓了一下,呼吸微微变得舒长浅淡。
宋澜跟他稍座,身体受不住,叫人扶下去歇着了。
一室只剩他们两人,太子看了看宋春景。
宋春景跟着起身,殿下若是没有别的事,下官头疼,要去歇着了。
这便是明着赶人了。
太子挑了挑眉。
我就快走了,走之前想跟你说几句话。他道。
身边随行人员尽数悄悄出去,带上了门。
宋春景低着头,嘴角微微向上一勾,冷冰冰道:殿下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太子摸了摸硬挺笔直的鼻梁,忽略了其中包含的恶意成分。
对不起。太子突然道。
宋春景未说话,太子俊眉微微皱起,叹了口气,我年少轻狂,造下的孽,现在后悔不已,想着,如何做才能消你的怒气。
能让当朝太子低声下气的道歉,恐怕世间再找不到第二人了。
然而宋春景却好似不怎么在意,随口道:没有怒气,殿下别再提了罢。
他嘴里这样说,表情却还是婉转冷淡,爱答不理的样子。
太子又说:实在对不起,伤了你的心。
他只口不提救过他爹性命,只提这一件事,倒是光明磊落。
一副敢作敢当豁出去的模样。
太子想了想,放下手中茶盏,皱着眉提议,不然,我今夜不走了,由你怎么处置,绝对不求饶
他觑着对面那人神色,犹豫的问:行吗?
宋春景眼神复杂的打量他片刻。
太子期待看着他,宋春景正襟危坐,清了清嗓子:下官不敢造次,也病中乏力,实在没有玩闹的心思。
太子搓了搓手指头。
不玩闹,我说真的,你考虑考虑。
宋春景神色微妙的看着他。
看了一会儿,转开眼。
他说到做到,说不提,就真的不再回应这事。
太子一时无言,二人相对沉默。
你病了也不同我说一声,太子说,我好叫人来看你。
下官自己就是太医,实在没必要叫别的人来。宋春景道。
太子捧着茶盏,喝了一口,忍不住问道:前日,我叫乌达给你的信,怎么不回复?
宋春景一头雾水,什么信?
太子看向乌达门外的乌达。
乌达隔着门,声音仍旧清清楚楚的传了进来,我交给白日里看门的那个小厮了。
宋春景想了想,我这几日病着,许是搁在我房间里了,回头我找找。
原来他没有看。
太子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