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贯作风。
明着劝,暗着泼脏水。
淑嫔差点气的吐血。
再有皇胎,谈何容易?
淑嫔脱口而出:皇上年岁已大,怀上这个已经万分不易,下一胎根本不可能!
她说完,眼睛突然瞪大,慌张的捂住了嘴。
不怕你尖叫抱怨,也不怕挖坑使绊子。
就怕你不够愚蠢。
太医院诸位都悄悄松了一口气。
口无遮拦!皇后怒道:来人,给本宫掌她的嘴!
皇帝轻轻抬起一手。
四下无人敢动。
他放下手,先是看了梨花带雨的淑嫔一眼,又看了眉头紧皱的皇后一眼。
最后是满地的后脑勺。
皇帝转过身,往外蹒跚走了几步。
行至门前三四步远,再往前一步,便是日头照到海棠树上漏下来的斑驳光影。
满室人都提心吊胆觑着他不复矫健的略显苍老的背影。
皇帝站住脚。
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抬头望了望树间待开花苞,叫日头晃的一眯眼。
下一刻,竟一头栽了下去!
皇上
紧随其后的大太监先是一声尖叫。
皇后紧随其后,甩开扶着她的大宫女,全然不顾地上湿滑,慌忙跑了过去跪到了皇帝身旁,声嘶力竭吼道:太医
油锅入凉水。
顷刻间,贤淑殿彻底炸了锅。
与此同时。
室内倚在榻上的淑嫔惊叫一声,惊恐的低下头。
只见淑嫔垫坐着的锦缎棉垫,泅湿了大块,一角探出榻上,正汇聚成水滴状,往下淌鲜红的血。
见红了。
尖叫声更甚。
院内的人分为两拨,一大半涌向至高无上的皇帝。
剩下零星几个趴到了淑嫔身旁。
太医尽数匆匆出现在海棠树下等候差遣。
不知被过往人潮踩了多少下脚,全都一声不吭的趴在皇帝身边紧张查看。
慌乱之中,皇后使劲推了一把宋春景,你去,瞧瞧淑嫔。
宋春景一顿,余光瞟见呆若木鸡的许灼。
直起身从他面前匆匆而过,拉了他一把,许太医闲着,随我一起看看淑嫔吧。
许灼从没见过这么大场面,六神无主间被人拽了一把,赶紧跟上去。
淑嫔就地躺平,坠满珠翠的头尽力向上抬起,想看一眼自己的情况。
却只能看到宋春景同许灼焦急的站在纱帐外头。
贴身侍女顾不得忌讳,匆忙将两位太医拉了进去。
血水不住往下淌,淑嫔一见来人,像是溺水之人终于探到救命稻草。
他艰难的抓住宋春景的袖子,哀求道: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
宋春景唇角一动,紧接着就安抚道:娘娘稍安,下官一定竭力所为。
旁人听他语气镇定,只觉得他恪尽职守,只有淑嫔看清楚了那一刹那他的表情
他笑了一下,极其不明显的。
淑嫔心瞬间掉底,怕到极致。
一转头,看到许灼在拘束在一旁,她双目放光,仿佛看到了救星。
许太医,救我!她祈求道。
许灼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时速,本来就怀疑太医院这群人不怀好意要搞他,若是他此刻贸然出手,淑嫔有什么三长两短,那更加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他转而问宋春景,道:宋太医,娘娘这处该如何?
宋春景蹲下身,立刻掐住淑嫔的合谷穴缓解她的疼痛。
急切关怀道:娘娘别怕,胎儿极小即便娩出也不太疼的,切勿大怒大悲,保命要紧。
淑嫔满脸汗水,什么也顾不得了,孩子,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娘娘节哀,宋春景劝了一声,紧接着望了一眼她身下狼藉,轻轻道:孩子已经掉出来了。
他后半句声音极轻,窃窃私语一般,除了近在咫尺的淑嫔再无他人听到。
淑嫔张着嘴,叫汗水化开的柳眉紧紧蹙起,凄厉至极的啊了一嗓子。
宋春景侧头看了一眼许灼。
许灼已经懵了,终于被那神色唤醒。
他擦了一把汗,上前按住淑嫔的下关穴。
下官、下官帮娘娘缓解一下疼痛,您放松些
淑嫔心如刀绞,剜心疼痛自下而上、自内而外,顷刻席卷全身,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脸色叫头上珠翠衬的煞白,厉声尖叫:疼,啊
惨叫中,她紧紧捂住了小腹。
贴身侍女要上前,被站起来的宋春景一抬手横在身前,挡住去路。
大出血了,快去拿药箱过来,再准备热水、纱布,越多越好,他匆匆道:胎儿即将娩出,快!
侍女一听他那语气,吓的三魂七魄都要出窍,软着腿去了。
淑嫔躺在床上声声凄厉,使人不忍耳闻。
院中的皇后终于将皇帝安置妥当,抬回了养心殿。
她直起腰身,听着屋里头那惨叫,疲累至极的吩咐:贤淑殿人手不够,你去帮帮忙。
成芸匆匆描述:听说已经大出血了,不仅胎儿,怕是连淑嫔自己都难说
叫你去你就去!皇后打断她,呵斥道。
成芸双腿一曲,是。
领命匆匆追着淑嫔的贴身侍女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31章
今年的天不似往常,春来了几日,缩头乌龟似的又回去了。
接连几日都天色朦朦胧胧,零星小雪夹杂牛毛雨丝,缠缠绵绵的往下落。
雪花叫水化开,掉到地上,凝固成冰。
随便一脚踩上去都硬邦邦的。
那日,先是发觉淑嫔胎象不对劲,随后太医院上演了一出狗咬狗大戏。
实力演绎什么叫大难临头各自飞,互相推脱责任。
后,推脱不成,又异口同声指向淑嫔自己。
淑嫔惊怒交加,大出血了。
皇帝晕死过去,一日一夜才缓缓转醒。
醒来,孩子没了,淑嫔也没了。
龙颜震怒。
太医院除了日常照顾皇帝身体的赵仲,其他在场诸位都打包送进了刑部大牢。
交代刑部人员,五日之内,务必给审出点名堂,给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