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不行的,我看着就是何厚琮舍不得儿子吃苦。刘子贤道。
宋春景笑笑,不再多说。
他话一如既往的少,然而刘子贤还是想跟他说话,他刚往那边挪了挪坐垫,面前出现一片阴影。
是皇帝身边那个被誉为忠义表率的总管,悄无声息的站在宋春景桌旁。
身影被灯光一打,正好投射在了自己的桌子上。
宋大人,皇上许是多喝了几杯,现下说有些头疼,请您过去一趟。闫真微微弯着腰,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恭敬道。
宋春景从善如流站起身,刘子贤下意识伸手要拉他
被一盘赶过来的院判一巴掌拍在手背上,倒吸着凉气缩回了袖子中。
宋春景朝着院判父子客气一点头,然后随着闫真走了。
院判这才呵斥刘子贤:若是耽误了皇上病情,你可担得起吗?
刘子贤嘟囔道:说几句话而已,还能耽误什么事情吗?
一旁几位新来的太医连忙圆场:院判您也太小心了些,刘太医不过想同宋太医说说话儿而已,不妨事的
是啊,另一人道:皇上也不知道,左右得罪不到皇上身上,不用太担心。
不不不,院判摆着手,对他们隐秘道:不能这么看,你要看的长远些。
新太医们凑近了些,将他团团围住,疑惑的看着他。
得罪皇上是一回事,若是得罪了宋春景院判压低声音道:早年间,淑太嫔得罪他,是不是死了?还一尸两命。
是听说过,新人们都点了点头。
院判:荔王滥用私刑,在他手上留了疤,现在荔王人呢?
他转头看了看四下无人,低声道:是不是也死了?估计现在棺材都发霉了。
这也听说过,新人们复点了点头。
院判又道:许灼去往几次东宫,拣了两回他的差事,现在如何?
现在整日缩在太医院,达官贵人们很少用他,人也变得阴翳冷漠,不大得志。
新人们深吸了一口气,回想起宋太医院的和煦温柔的笑容,只觉得全都充满了神秘感,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刘子贤听着院判提点完了新人们,又去看宋春景的背影,然后移开视线认真看了看坐在正中首席的皇帝。
李琛稳若泰山坐在首位,量身定做的精致华贵的龙袍穿在身上,被强健的体魄撑起平缓的弧度,胸前五爪巨龙从祥云中盘旋而出,双目怒视的文武百官。
隔得这么远都能感觉到那不怒自威的气势,刘子贤心想:看起来强壮的很,他内里到底得了什么隐疾?
正想着,宋春景走到那里,面沉如水的帝王骤然转头,脸上表情立刻放松了,甚至还露出一个不甚明显的笑意来。
皇帝伸手一拉宋春景,开口不知说了一句什么,宋春景也回了他一句,面上还带着微笑,缓缓坐在了一旁。
刘子贤又想:皇帝对太医态度也太好了,甚至已经可以称得上亲昵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旁边哆一声酒杯磕在桌上的脆响,拉回了他的思绪。
许灼见他诧异看过来,同样露出一个嘲讽般的冷笑。
刘子贤气的立刻要起身,但是他艰难克制住了,对着许灼冷冷嘲道:看不过就戳瞎自己的眼睛不要看,嫉妒有什么用,有本事自己也去当皇上的随侍太医啊!
许灼对上刘子贤真是秀才遇上兵。
他哽了一下,怒目而视。
刘子贤毫不退让瞪着他。
片刻后,许灼再次冷笑一声,移开了视线。
见他退让,刘子贤轻蔑笑一声,继续观察宋春景。
宋春景落座后却没有立刻请脉,而是端起一杯酒来,朝着李琛一举,恭敬的说道:微臣敬皇上。
李琛看了一眼自己手掌大的酒盏,又扫了一眼他端着的精致小酒杯,没多说,同他一口干了。
皇上好酒量。宋春景说。
李琛看着他,朕这么大一碗都喝了,你这一小杯,还只沾沾唇吗?未免太敷衍了。
宋春景抬眼看着他,没有废话,端起酒杯来干了。
李琛亲自给他继续斟满,问道:跟刘子贤勾肩搭背的说什么悄悄话呢?
宋春景:
李琛用下巴点了点那几欲溢出来的酒杯,朕都看到了,别想什么骗人的鬼话。
宋春景端起那杯酒来:微臣再敬皇上。
闫真给换了一壶新酒,然后将桌上空杯俱都添满。
看来是不想说。李琛道。
宋春景自顾敬自己的:一杯敬天下,二杯敬家国,为表诚意,微臣干了,皇上自便。
言毕一抬手,仰头喝了那杯酒。
李琛看着他扬起头时露出的修长脖颈,还有酒液下滑路过喉咙,不甚明显的喉结上下一滚,格外性感撩人。
简直滚到人心坎里去了。
他不自觉跟着空咽了一口,然后端起杯来,跟着一口灌了下去。
宋春景又恭维了一句:皇上豪爽。
李琛瞥着他,夜色中的面容愈发沉稳,蓦的,唇角一提,露出来一个笑:还喝吗?
他端起自己的大酒盏,搁在宋春景前面,用这个。
宋春景一看就觉得不好,立刻推拒:微臣不敢僭越。
不妨事。
宋春景:那皇上用什么呢,微臣还是用自己的杯子吧。
他伸手去拿,李琛却先一步扣在了手底下,然后取过一只碗来,不欺负你,我用这个,你喝一杯,我干一碗。
他点了点那敞口大碗,怎么样?
不怎么样。
宋春景勉强一笑,然后说:微臣自知不敌,就不班门弄斧了,既然皇上无恙,那微臣还是
说着,他站起身要告退。
李琛哪能让他走,瞥了一眼候在一旁的闫真,闫真立刻对着宋春景一伸手,宋大人慢点
两杯急酒下肚,宋春景头晕目眩的由他扶着走。
下了台阶,闫真扶着他一转身,向后头走去。
李琛略坐了一会儿,说道:朕有些头晕不适,先回寝宫,诸位爱卿继续。
群臣起身,一同捧手:恭送皇上
第117章
百官继续吃饭,没了李琛在场,就像没了束缚的牢笼枷锁,彻底将关在内心中的野兽都放了出来,一时间饮酒的饮酒,交谈的交谈,欢声笑语响彻整个御花园。
席列不高不低的中间位置,沈欢吃了几口精致小菜,然后看着搭起的柱台上舞妓甩动水袖盈盈起跳。
他本代表将军府而来,又是明定的袭爵人,桌位很靠前,但是他为表谦虚,将位置主动挪后了一些,这样一来,巧同西北的将士们坐的很近。
西北这块有些不太合群,因为一年到头回不来几趟,既不常见,也就没什么人刻意要同他们搞好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