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克斯想起那些魔术师的套路,他忍不住看向长桌下方,很遗憾,这是个四脚桌子,下方一览无余,没有桌布遮掩,也没有视觉误差,空空荡荡。
他终于相信江越年说的话,也终于验证了自己可怕的预感。明明身上披着厚实的风衣,冷气却止不住的渗进骨髓。
我们走吧。这次他是真的想走了,作为一个哥谭市民,别的没见过,尸体他倒是真的见过不少,可这次感觉截然不同,他脑海中的警铃快被敲烂了。
他往后撤了两步,身后的门已经关死,无论如何也打不开,他没在门上找到锁孔,想必是外面的那个老板把门栓扣上了。
什么仇什么怨,香克斯泪流满面,借着昏暗的烛火观察,没有窗,没有其他门,就连通风管道都没有!
也是,这里看上去就像个废旧老屋,还是闹鬼的那种,破败不堪估计只有开鬼屋的能看上了。
他有些心灰意冷,转过头想看看这里另一个大活人有何打算,就看到江越年凑在那人头边,像是抚摸着情人的脸,轻轻地把这个美丽的头颅托起。
这个画面诡异又动人,香克斯记得自己在垃圾箱里捡到过一本书的残页,是一张画作的印刷版,画作里是一个躺在骷髅旁的男人,他们在泥土中相拥,如同将骨血交融在一起,街角的流浪画师鲍勃告诉他这幅画是在诉说生与死亡,相逢与诀别。
那幅画的具体细节他已经记不清,可他看着面前的场景,莫名觉得这才是真正的艺术品。
英俊的男人与貌美女子的头颅
我觉得这好像是我认识的人?江越年突然的出声吓了他一大跳,香克斯立马从脑海奇妙的幻想中脱离,不明所以的看向江越年。
啊?什么意思?外面那个老板把你女朋友杀了?
江越年有些无奈的解释:不是女朋友,是位故人。他仔细端详面前头颅的一分一毫,按道理来说她不应该会出现在这儿啊
观察了一会儿没什么结果,江越年拉着理性逐渐蒸发的香克斯继续向着鬼屋深处前进。
通常鬼屋的构造都是曲里拐弯的,一方面是为了节省空间降低造价,另一方面则是能营造更加悬疑紧张的氛围。一个恐怖的事物大大方方摆在面前反而会有种异样的搞笑,只有他们潜伏着,才是令人提心吊胆的时刻。
走过几个过于敷衍的主题房间,江越年终于看到了哭声的来源一个被铁钉和锁链困在十字架上的男人。
这个显然是个还在喘气的活人,瘦骨嶙峋,干瘪的手臂上乌青的血管爆出,狰狞极了。
香克斯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超自然存在他都没在怕的,他上前两步,侧过头征询江越年的意见。
江越年没让他去查看,只是站在原地,他眼神有些诡异,是那种说不上来吃惊还是无语的情绪,他突然开口:公一?
锁链哗啦啦的晃动,垂着头的男人抬起脸,他的瞳仁透着一股茫然的混沌,目光和眼珠像是打散的蛋黄,怎么样也聚拢不到一起。任谁在这里被自己的弟弟当成鬼屋的道具,一连就是好几年,都不会有比他更迷茫的姿态了。
察觉到他身体状况的糟糕,江越年走近,咳嗽两声,让面前的男人注意到自己。
或许是离他们上一次见面的时光太久太久,公一辨认了很久,终于在高中记忆里翻到了这个熟悉的身影:江越年??!!
江越年上次见到公一还是在他刚进主神空间不久,那次的任务很奇怪,他白天需要在学校解决捣乱的双一,夜晚则要陪着双一和其他几个队友作为求生者,躲避监管者的追捕。
江越年看着面前披头散发的公一,除了脸上似曾相识的轮廓,与曾经的帅气开朗的高中生完全不同了。
公一,你怎么会在这儿?江越年伸手把锁链捏断。
别动!公一惊慌的大叫,他的身躯猛地挣扎,香克斯感觉自己都能听到钢钉摩擦骨头的声音。
就让我在这里待着!双一那个魔鬼!还有他的孩子他的音量越来越小,眼睛神经兮兮的望向鬼屋的更深处,那是个魔鬼!怪兽!你们一定要避开他!
他晃了晃脑袋,想起可怖的画面,内心的善良让他继续说下去:那是个怪物,不知道是双一和哪个魔鬼生的,连双一都害怕他,过了我这个房间,下一个房间你们就会看见他。
公一的大脑因为组织语言而变得清晰,他看到躲在江越年身后那个探头探脑的孩子。干裂的嘴唇咧出笑意,你还是这么喜欢照顾小孩?里面那个就算了啊
他拒绝了江越年递过来的饮料,我现在不用喝也不用吃,就能这样一直活下去,或许双一真的拥有什么奇妙的能力吧?他自嘲般笑笑,别管我了,你们快点离开这里吧,那个怪物是被锁链锁住的,不用担心,路过的时候轻一点,他现在应该在睡觉。
能有多可怕?逐渐习惯鬼屋风格的香克斯不以为意的想。
于是当他真正看到这个长着三排牙齿的男孩时,他只想锤爆公一的狗头这哪里是怪兽这两个字能形容的!分明是异形!
男孩的周围满是断裂的骨头,上面还粘连着肉丝,没办法处理的头发堆放在墙角,红橙黄绿紫,各种颜色堆砌在一起,看来是他的小床。
他坐在床边,抓着一块黑色的肉,尖利的指甲勾进肉里,低头吃的正香。完全没有要睡觉的架势。
不过也有可能是睡醒了起床吃个夜宵。香克斯大脑发散的想着。
他发现自己的受惊吓阈值已经被逐步提高了,如今看到这样的画面,虽然心里还是有一丝丝慌张,但是已经可以冷静的观察并思考他在吃的究竟是哪块肉。
他紧跟着江越年的脚步,像个如影随形的跟屁虫,他看出来了,前面那个叫公一的人似乎对身边的男人的实力有着莫名的自信,总之,跟着就没错。
江越年很想把他顺手解决,不过让他更感兴趣的人还在外面,他可不想打草惊蛇。
就在他推测出双一的身份后,去查验资料的小系统也同时说:外面那个鬼屋老板就是双一本人。
避开地上的血污,香克斯看着不远处贴着出口字条的门,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在电影里看到过那样的弱智,本来离逃生只有一步之遥,就一定忍不住要打个喷嚏,要么就是脚底下踩到玻璃,踢到瓶子,好像小脑萎缩一样。
香克斯蹑手蹑脚的往前走,这可是看家吃饭的本领,自然无比娴熟。
近一点,在近一点,就快到了!
木门的手柄是金铜色的,上面沾着难以想象的污垢,但香克斯此刻已经顾不得这些,他紧紧攥住门把,露出胜利在望的笑。
江先生,我们......
你爸爸是双一吗?那你妈妈是谁啊?
香克斯一回头,发现本应该和他一起站在出口的江越年胆大包天的站在那个怪物面前,轻描淡写的把怪物手中的肉扔到一边。
嗷呜那怪物怒吼一声,齿间的肉丝清晰可见,瞪大的双眼仿佛要把眼球掉出来,他重重拍击地板,冲着面前人的腹部张大嘴巴。
江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