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哑巴小童也因有第二人上岸之故,逐渐不敢与他对眼和互动,约莫也怕另一名孩童告状。
那麻布袋里的书册都是一般的话本故事,他望着整袋的书,心情愈发沉重坠落。
大量的书籍,与第二名小童的出现,他能隐隐感觉,对方是要将他长时间的软禁了。
这书十有七九是怕他无聊至极做出危及生命的事,故意拿来吊着他,给他点希望却又不放人,甚至派人帮他料理三餐,便是要他性命无虞。
可黎墨夕本就不是丧气之人,若能多活一天他便不可能会选择自缢。
他将那大袋书拖至床边,随便翻翻好歹有聊胜无聊,既然对方固定两个月上岛一次,一年也有六次的时间,总是有机会,他不相信他逃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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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金陵城中。
距离黎墨夕失踪已半年,各家搜寻的动作皆已缓下,这半年里顾家和黎家皆投入了极大量的人力在寻找,穆加和裴家也花了不少心力,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最后顾黎家便在各城习剑堂中留下指示,若有任何蛛丝马迹或可疑线索定要立即通知。
而各世家出动大批弟子找人,所带来的影响便是大街小巷都有人在议论此事,顾子深觉得这是件好事,毕竟越多人帮忙,越有机会找到人,尤其百姓之间一传十十传百,消息传达的比什么都快。
于是顾子深便将黎墨夕外貌、身形、身高、佩剑等特点都发布出去,让各城都收到消息,方便百姓们按图索骥的找人,导致这一阵子茶楼里,书坊间,小摊上,猪肉铺市井小民间相互见了面,便问上一句有没有看到大家在找的那少年,街谈巷议都是以此事为焦点。
顾子深还因此接到肖无灼的递音符,传来只有两个字:多谢。
声音仍是又低又重。
某日清晨。
淮安某处大街上,附近邻居斯养的公鸡发出阵阵长啼,两家之间互相叫的响亮,鸡也不让鸡。
顾家大院中。
大公子的房内,一名小朴惊慌失色喊道:大少爷,你、你的
顾子喻同是眼眸震颤,可确立即用眼神示意对方小朴闭上嘴。
家朴用力将口中呼喊吞回,惊骇的望着案台上那把原本光泽优美、琴弦滑顺的灵琴。
如今却是琴身被削去大半,琴弦全数断裂,稀稀落垂在案台上。
半晌后,顾子喻的脸色从最初的震惊渐渐转为镇定,说道:你先出去,什么也别讲。
家朴点了点头,神色慌张的慌忙退出房,顾家为修道界大世家,从没发生过灵器被毁这等大事,他虽不懂修道,可也知道,灵器就好比主人的部分命脉,去哪儿都要带上。
如今大少爷的悦吟琴居然横尸在案台上!
房内。
顾子喻愣愣的伸手,抚过那断裂的琴台,一不小心手指便被岔出的木头断口划伤,他盯着那伤口发呆,脑内除了琴毁外,还有某人知道这事后肯定会出现的怒气神色。
厅堂中,顾子深用完膳后打算出门一趟,去将城里的寻人公告换下,他昨日让家仆去重制了一版,把黎墨夕以往常去的地方写得更加详细,希望动用所有的力量一同寻人!
怎知却见自家小朴慌慌张张的走过廊间,他眼尖觉得奇怪,便将对方唤住,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为何你神色如此不安?
家朴低下头不敢答话,额际冒着汗滴,于是顾子深又蹙眉追问了一遍。
对方这才颤巍巍的说道:是大、大公子,他、他
一句话愣是说不出口。
顾子深瞬间大惊:兄长!?兄长怎么了!?
还没等到小朴答话,顾子深脑袋蓦地闪过半年前黎墨夕失踪一事,怕是顾子喻也遭遇危险,便拔足往对方卧房方向冲去,然后不管不顾的用力拍开门扉便冲进去。
一进房即看见顾子喻人还好好的站在桌前,他先是整颗心松了下来,纾出一口气的同时,视线往下移,便看见悦吟尽数毁损的模样,于是又立即倒抽口气。
顾子深双眸剧睁,看着眼前惨状,结巴道:哥这、这是
顾子喻摇摇头,语气极力保持平静,说道:我也不清楚,一早起来便这样了。
顾子深脑子好似打结,心绪不稳的说道:那、那要先通知若槐哥吗?
眼下悦吟被毁,他下意识反应居然是通知裴若城的兄长,可他却也没意识到哪里不对。
怎知顾子喻却没任何表示,只是静静盯着那琴,似在发楞。
顾夫人从廊上经过,见大儿子房门半开,便自然的踏进房要道早,只见两个儿子围在案台边沿,上头放置的灵琴已是破破烂烂。
她瞬间发出一声尖叫,而后便是顾老爷和所有家朴赶到。
顾家家主见此惨状,脸上神色颤动,可不过须臾便立即收敛住,镇定问向大儿子:青瑀,这是怎么回事?
顾子喻道:我也不清楚,早晨起来便发现了。
顾夫人声音里带着哭腔,颤声道:你与、与若槐说说这事了吗?
顾子喻垂下头,瞟了眼悦吟,而后才轻声道:我现在去跟他说。
然后即缓步出了房,在廊间用递音符传递讯息。
对方只传了等我两个字。
顾子喻垂着眼眸,完全能想像那人看到悦吟后,会怒极至何种程度。
一个多时辰后。
裴若槐便到达顾家。
走廊上,家仆见高大的黑衣青年已到达,皆纷纷闪身至远处,本来裴大公子平时就已够吓人,如今更是面若寒霜,一双狭长凤眼凌厉到似要将剑出鞘,这模样着实可怖。
对方快步踏过廊间,极其熟悉的步至廊底,越过转角后便推开门。
只见房内另一人坐在窗边,听见开门声便立即回头,那张总是散着浅淡笑意的温雅脸面,如今却是沮丧难过。
裴若槐将视线移至案台上,目光触及破损的悦吟,温度便骤然下降,好似冻的要下雪那般。
此时顾子深听见家仆禀报,知道对方已来,便急急忙忙的冲至兄长房间。
裴若槐朝着他,沉声问道:谁做的?
他语气发厉,凤眸满布阴郁,顾子深虽知道不是针对着自己,可仍是一股敬畏害怕,便颤颤开口道:不知道
顾夫人跟在小儿子后头一同入房,同是神色不稳,不知是被来人那股气场震到,还是因大儿子悦吟被毁难过至不想开口。
裴若槐眉心紧紧蹙起,又一开口之际,顾子喻却突地靠近,轻轻拉住他一边胳膊,轻声道:若槐,你别这样,会吓到子深和娘的。
他拽住对方手也慢慢往下,牵住对方手掌,接着用眼神无声望向对方。
裴若槐静静看了他半晌,表情才稍微收了些。
顾夫人见状便赶紧拉着小儿子出房。
顾子深步至房外后不自觉的呼出口气,毕竟他真的挺害怕裴家兄长,尤其对方生气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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