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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有时——许温柔(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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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信从小练出了条件反射,听见有人喊他名字,他必有回应。

这个人喊得这么不正经,他也没办法正经回答,只能轻轻地:啊?

他刚一放松警惕,脑袋就被衣服蒙住。

严明信没什么说服力地阻拦道:不是,君洋,你先等一下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怕屋里人没听到,外面的人又敲了两声,咚咚。

君洋起身,怒吼一声:谁!

怒归怒,他以闪电般的速度穿好了全身的衣服,回头一看,严明信更利索,连鞋袜也眨眼间穿妥有一瞬间,严明信以为他爹在大会议厅讲课时看到他了。

毕竟血浓于水,哪能换件衣服就认不出来了呢?怕是吃完饭就会找上门来。

从被君洋按在床上起他心里就不踏实,总担心着这件事才剩了几分理智,否则那人贴着他呼吸时,他恐怕早已束手就擒了。

好在敲门的不是严定波,是一群脏兮兮的学员。

君洋冷着脸,寒声问:找谁?

教官,学员们一见君洋很是兴奋,可对上他的脸色,声音不由自主就小了几分,我们几个,刚才通过3区了。

君洋皱眉:什么3区?

从接到严明信的那晚起,他如同换了一个专司风花雪月的大脑,此刻根本不知道这帮小鬼在说什么。他花了几秒钟才从脑后扒拉出这个3区的前世今生,不耐烦地问:过了就过了,跟我说干什么?

教官,有一天下了很大的雨,你从训练场回来,你还记得吗?一个学员说,我们见过很多教官演示障碍训练,但是,都没有那天下大雨的时候你的样子帅!

君洋拧着眉头,看向他们身后:那也不能把泥带进楼里。

教官,今天去听讲座,舰长就是不跟我们说他们舰上有什么装备。这个学员还颇不服气,更别提跟我们说射程了。

严明信一听,哈哈大笑。

君洋青筋暴跳:谁让你问的?你以为你是谁?严舰长是027舰的首长,凭什么向你们汇报武器性能?

学员被吓着了:那那,那我们怎么知道装备性能?书上又没有写

自己去查资料、去扒书、去推算、做模型,分成小组讨论、小组间辩论,君洋自己也曾经像刚进城的土包子一样茫然无措,他语气不善并不是因为这帮小子无知,而是对他们来得不是时候深恶痛绝,让你们了解,不是让你们张着一张嘴,大星期天下午跑过来问。

学员怯生生地问:数据都没有,怎么分组讨论啊?

严明信感到十分有趣。他也是摸爬滚打、身经百战的人啊,可君洋折腾他的时候简直一帆风顺,不知怎么的,不费吹灰之力就卸了他的防。原来一物克一物,现在对着一群懵懂无知的学生,君洋也有棘手的时候。

他笑着去门后拎了只拖把,打算把一走廊的泥脚印清理清理。

君洋拦道:你别动,等会我收拾。

没事没事。严明信客气地连连摆手。

他觉得他们回不去了,此刻再怎么看君洋一本正经的脸,他心里也全是刚才耳鬓厮磨的那个人。

他冲君洋一眨眼,道:君教官,你给他们讲,我支持你的工作,地我来拖就行了。

君洋:

他没那么好客,也没真带过学生,只想恶言恶语把人赶紧打发走,没想铺开来讲;几名学员刚越过障碍区,正在兴奋,想来找他们崇拜的教官报喜,也没料到还能再得到进一步的指点。

双方都很紧张,学员们抱紧了手里的脏衣服,战战兢兢地进了屋。

君洋一抽屉的纸本全部崭新,领来什么样,现在就是什么样,连个折痕都没有。

他在心里默念严明信的话,反复自我暗示:海防的安危,奉天的希望,组织的信任

枯桃舰战斗群里有和027同级别的护卫舰,日夜在海上并行,君洋对长安级的结构了如指掌。

他在纸上画出长安级护卫舰的船体结构图,再将关键的部位圈出,在空白处画出武器详细的外观,耐着性子问:密集阵近防炮是最基础的防御手段,它的拦截原理,知道吗?

提前击中炮弹,不让炮弹伤害军舰!

对。君洋一边问,一边笔也未停,画出各火炮的转向范围、攻击半径等,道,要知道目前长安级上的装备是什么性能,就要先追溯它的前身是什么型号。长安级作为多代武器的载体,每次更新,必然是用性能更好的装备取代原来的。但由于军费有限,即便一段时间内出现的新型装备有一定优势,它也不可能总是更换,因为性价比太低。所以,根据收集到的这些数据,联系每艘舰船的实际作战目标,我们就能大致推算出更新装备的性能。

君洋抬眼看了一圈,问:长安级装备的上一代近防炮是什么型号、多少射速?这个已经解密了,别说不知道。

屋里鸦雀无声。

君洋默了默,重吸一口气:不知道也没关系。换个思路,无论导弹的拦截成功率如何,任何一艘护卫舰都不会留下防空真空距离。只要知道目前舰载主型短程导弹的拦截范围是多少到多少公里,比这个距离再近的,大约就是近防炮的射程。是多少?

被他扫过一眼,有学员恨不得今天没来过这里。

新装备的数据没有,旧的总能查到吧?沉不下心来看书,一问三不知!君洋放下笔,将来登舰,是不是出任务要去问你们把雷布在哪了,追潜艇是不是要问人家请问你们下潜到多少米了?人家跟你说吗?什么都伸手拿来,东问西问,不嫌丢人?

君洋一指门口:走。

学员们被训斥得噤若寒蝉,缩成了一只只鹌鹑,唯唯诺诺地小碎步退着出了房间。

君洋看了更来气:什么样子!立正!列队走!

严明信拖地归来,见他发威,问:你怎么这么凶?

君洋忿忿地点了根烟,手肘支在桌面上,说:我一直这么凶。

谁说的?严明信笑着说,你对我就挺好的。

严明信干活非常实在,他追踪着几个泥脚印,从屋门口一直拖到楼下门禁处,中间涮了好几次拖把。中午气温升高,他揪着衣服扇风不解热,干脆把衣服脱了下来。

他在君洋眼前一晃,有人便当胸中了一弹。

君洋的战斗意志从内部发生了根本性腐朽,再开口说话声音低了八度不止,批判得心不在焉:对他们和对你能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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