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辞凡惊甫不定地深吸一口气,这里面怪阴森的,有点可怕。
总算打发走外头领货的,大爷见苦力们勤劳能干,善心大发:这里面的东西你们随便挑,一会儿帮我把门关上。
得了大便宜,几个人疯狂地往外头搬运物资。
够了,走吧。杨务抱着三大箱鸡翅。
谢飞往冷藏室里探了探脑袋,盛哥,陆总,你俩快点啊!
你们先走!
是盛辞凡的声音。
几个人没多想,抱着东西就走。
队伍最末,一只脚点了下门板,门锁轻轻落下。
再往上点!
盛辞凡伸长手臂去够架子最深处的那一箱土豆,陆修阳抱着他的腿,把人往上拱。
再用点力啊!
陆修阳又往上使了点劲儿,盛辞凡还是没能碰到箱子。
这箱土豆,爸爸要定了!
盛辞凡耐心耗尽,动作干脆,手脚并用蹦到架子上,陆修阳,接着!
陆修阳接住抛下来的土豆。
架子不高,四米左右,就是有点不太结实,盛辞凡动一下,架子就吱吱呀呀地晃一下。
卧槽!
盛辞凡两只脚在空中比划,架子又摇了摇,他缩了缩脑袋,陆修阳,你闪开点,别被我误伤!
他小心翼翼地趴在架子上,一条腿试探性地瞪一下,架子立马警告性地吱吱嘎嘎,他又把腿缩回来放着,郁闷地抓耳挠腮。
淦!他爱吃土豆吗?
不,他不爱!
陆修阳抬着头,盛辞凡穿着墨绿色的大棉袄,挂在架子上束手束脚的样子像只小王八,憨憨的,可爱死了。
跳下来,我接得住。陆修阳没忍住,轻笑出声。
盛辞凡弩弩嘴,不能一直挂在架子上,又不是没被陆修阳抱过,而且现在也没人看得到
那你接稳点啊!
陆修阳伸出手,盛辞凡松开扒着架子的手,身体迅速往下掉。
淦!
大型翻车现场!
盛辞凡压在陆修阳身上,耳朵贴着陆修阳的胸口,不满地拍了一下陆修阳的肩,你不是说能接得住吗?
陆修阳被嗔怪的话语挠了一下,没算好重力加速度。
重重力加速度?
学霸的思维他不能理解,盛辞凡哼哼唧唧地爬起来,伸出一只手拉了陆修阳一把,抱起他的土豆往出口走。
两个人看着关上的门板,怔了怔,对视一眼,同时发问。
你会撬锁吗?
你带手机了吗?
不会!
没带!
盛辞凡把土豆丢地上,正要踹上一脚,又想起这箱土豆来之不易,硬生生地把脚摁回地上。
冷冻室的温度很低,棉大衣只能起到短暂的御寒作用,随着时间的无限延长,棉大衣的效用也越来越小。
盛辞凡背靠墙角,搓着胳膊,精致的小脸被冻得发白,长长卷卷的睫毛上凝了几颗细小的霜花,牙齿咯咯咯地打颤。他从小就是个怕冷的,即使在泳队训练了这么多年,他怕冷的毛病还是没能被抹掉,每年冬天都会病病歪歪的感冒几场。
真他妈的冷!
陆修阳第九次撬锁失败,盛辞凡大失所望,眼里的光瞬时泯灭,哆哆嗦嗦地打趣,等咱俩被发现的时候,估计都成冻干尸体了。
话音刚落,室内原本就稍显昏暗的灯光突然回光返照似的闪了一下,滋滋的电流声咋呼两下后,灯泡就彻底地黯了下去。
周围黑漆漆的一片,隔板上制冷机允自运转,呼呼作响。
老天最喜欢玩落井下石的把戏!
刚刚随口调侃的冻干尸体在冷飕飕的环境渲染下变得灵异恐怖。
盛辞凡的夜间视力极差,心底绷着的一道弦临近断裂。乌漆抹黑的一片,寒冷掺着渐渐浓重的恐惧,他尽量稳着声线不露怯意,喂,陆修阳,你,你能不能吱个声?
天大地大,盛少爷的面子不能丢!他认为自己表现得足够冷静。
陆修阳摸着黑挨到盛辞凡身旁,两个人距离很近,他轻易捕捉到盛辞凡黑黢黢的眼眸里充斥的胆怯,像受了惊吓的鹿,乖巧又委屈地等着安抚。
他抬手捏捏盛辞凡的脸颊,没事,我在。
粗粝的棉手套划过脸颊,刺刺的不太舒服,却莫名安心。
盛辞凡咬咬下唇,掐着自己的手臂,你别乱走啊,不然被鬼叼走了爸爸不救你。
陆修阳轻笑着把人揽进怀里,柔声安抚,别怕,班长他们很快就会来了。
许是找到了一丝慰藉,盛辞凡的眼眶不自觉的就微微泛了红。
他就不该执着于一箱破土豆,还连累陆修阳也被困在冰窟窿里,万一最后两个人真的被冻死在这个鬼地方,那他就是杀人凶手,干掉了陆修阳,还顺便狗带了自己。
真他娘的惨烈!
傻狍子的脑回路九曲十八弯,脑补了一副两家父母痛失爱子后悲痛欲绝的画面,感性打败理性,左眼硬生生地挤出一滴眼泪。
对不起,以前我不该针对你,不该欺负你如果下辈子你还记得我欠你一条命,那你就回来找我算账,让我好好补偿你。
突如其来的忏悔把陆修阳逗乐,但他没忍心在这种时候笑话盛辞凡,可不趁机欺负一下又显得他白白糟蹋了天赐良机。
于是,他捧着盛辞凡的脸蛋,拇指摩挲着浅浅的泪痕,绷着一脸严肃认真的神情:要什么补偿都可以吗?
盛辞凡吸了吸通红的鼻子,偏过脸打了两喷嚏:嗯。
陆修阳心口疼了一下,没舍得再逗他,解了外套的扣子,拢着外套把人罩住:抱紧就不冷了。
清清冷冷的薄荷味在冰窟窿般的冷冻室里格外有安全感,盛辞凡遵循本能地依靠着陆修阳,细细的手臂缠上陆修阳的腰。
这人,平时跟冷气儿似的,关键时候还挺热乎。
陆修阳。
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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