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年没有说话,静静地站在他身旁,面色淡然,似乎没有离去帐篷的意愿。
姜阐知道他在等着什么。
他站起身来,望着身后挂着的魔域地图。在地图之上,原本占领的大半疆域的北界已然颓败,只余了不到原本十分之一的地盘。
但曾经,那条画着疆域的红线,可是霸道的横截而过,雄踞一方,气焰旺盛无比、势力辉煌无比。
回去吧。
姜阐望着地图,停了好半晌,才终于缓缓道:回去吧,看看衔雨,还有九黎那皮小子我们离开这么久,以他的性子,怕不是要把赤炀城墙都给拆了。
楚年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道:是,属下这便吩咐下去。
。
他们本就离得不远,再加上现在军队规模小了许多,不过几日便赶回了赤炀城之中。
城外魔兵给他们开了门,军队回营歇息,姜阐带着楚年与几位亲信,往主殿之中赶去。
街上热热闹闹的,魔族居民还不知道外界情况,喜气洋洋地与一行人打招呼。姜阐心不在焉地应了几声,便匆匆赶回了魔族主殿。
不同于街道,主殿之中的气氛,稍微有些怪异。
大殿之内空空荡荡,没什么人。而且气氛异常安静,似乎连银针落地的声响,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楚年找了个由头,和姜阐分散开来。
他目标明确,直接就往姜一柯的侧殿冲了过去。一路上都没什么人,楚年心中愈发不安,这气氛太过诡异,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一柯?
他推开大门石门,走了进去,但殿中空空荡荡,那个会笑着冲他打招呼,长发束得乱七八糟的小少君
不见了。
到底怎么了,楚年在殿中走了一圈,见着了几位宫女,但宫女们也只是哭着摇头,让楚年去问大殿中的四位长老们。
他隐隐感到出事了,但具体还是一头雾水,听了宫女话后,便急忙地往大殿中赶。
远远地,便望见姜阐站在大殿之中,两位长老跪在他面前,其中一位长老抬着身子,泪痕满面。
楚年远远地,听见了他说的话。
少君撞上了那位仙尊夫人带着人去救他没了,人没了少君他,生死未卜
生死未卜?
什么叫生死未卜?!!
他不可置信地冲进大殿之中,便见长老们跪着磕头,而姜阐呆呆地站着,好半晌,忽然哈哈大笑出声。
那笑声沙哑,更像是哭泣。
我们回来,并不是击溃了南界军队,而是彻头彻尾、无法挽回地败了,不可一世的魔尊低着头,缓缓说道,若是他们察觉到撤兵,怕是会大军压境,将这最后一座城吞噬殆尽罢。
尊主
长老哑着声,说不出话来。姜阐将自己摔到黑石座椅之上,他颓废地覆着额头,轻声道:两位,你们带着这小子,还有些人马,现在出城去吧。
楚年笔直地站着,未曾言语,而两位长老更是不可置信地望向姜阐,失声道:您这是何意?!
姜阐转头望向楚年,缓缓道:姜一柯还活着,他被困在了仙宗你小子若是还有那么一点心,便给我去将他带回来。
楚年握紧了剑柄,他一字一句,重之而重道:自然。
。
在姜阐安排之下,楚年与几位长老连夜收好了行囊,他们趁着黑风呼啸,一堆人匆匆忙忙地越过两界边境,来到了人界。
两界时间流逝不同,魔界不过几日,人界便已然过了几月。一行人到达人界之时,姜一柯便已经被困了足足几十余年。
因为来得匆忙,他们消息不足,准备也不甚充分。为了不让仙宗觉察到他们行踪,只得一边隐瞒着身份,一边打听着消息,缓慢行动。
幸而这崖山仙宗十分有名,几人很快便掌握到了位置,来得崖山附近一座小镇之中,商量着事情。
无论是少君的两位暗卫,还是夫人带去的将领,几乎是全军覆灭,左长老深深叹口气,道,他们遇上的,是这人界最强者崖山仙尊啊
右长老也是愁容满面:要是在魔界,我们也不至于碍手碍脚,可最关键是这两界屏障,生生压制住了一般魔功,以我们现在的实力闯崖山,几乎只有死路一条。
其余的魔尊亲信们也纷纷同意,说得理由大同小异。最后左长老一拍大腿,道:这人界不是也有个厉害魔教么,像是叫什么岐陵山修罗道,若是能让他们伸出援手,我们指不定还有几分胜算!
几人大喜,连忙与左长老讨论起请援手的事情来,而楚年从一开始便站在一旁,缄默不言。
他望了一眼讨论众人,转身出了居所。
外头阳光剧烈,刀刃般刺着眼睛,楚年却丝毫未觉,他运起魔功,毫不犹豫地向着不远处的崖山冲了过去。
援军也好,韬光养晦也罢,那群长老商量如何,结果如何,都与他无关。
他一刻钟,都不想再等了。
崖山就是不远处,十三座山峰连接一处,延绵不绝,其中最高的那座山峰浩然而立、高耸入云,甚至望不见顶端。
楚年瞬息之间便到达了崖山门前,他望着那设下的障眼禁制,长剑铮然出鞘,凌冽风声一划,劈开了层层云雾,露出一个可怖豁口。
他径直踏入豁口之中,四周灵气四溢,被他黑靴踏得七零八落,而看门的弟子还来不及扯响警报,便砰然砸落地面。
碰!!
崖山正殿被猛然踹开,一人浴光而立,长剑上粘稠地滴着血
他一身黑衣,四周黑气萦绕,望着屋内那名仙尊,举起长剑,冷冷道:
锁魔楼,在何处?
作者有话要说:_(:з」)_
第105章古代番外云谲
崖山主殿前,一众弟子们望着因方才激烈战斗而波及,被拆的七零八落的白玉台,还有眉头紧锁的漠仙尊,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而在他们面前,漆黑血液似焰火般,在地面爆炸似的展开,沿着白玉砖缝汩汩流淌,嘶嘶冒着黑气。
碎块七零八落,散落在各处,其惨烈程度不言而喻,不少弟子都难受地转过头去,不敢看面前的可怖场景。
收拾了吧,仙尊蹙着眉,合拢五指之间藏着道狰狞伤口,正不止冒着血丝,隐隐作痛,扔到山脚去。
居然能将我逼到如此地步,这人真的仅仅只是,一名暗卫吗?
仙尊望着弟子们上去,收拾着现场遗骸。方才的战斗太过声势浩大,对方以命相搏,逼着他不得已使出了那招,才将那位暗卫杀死。
暴戾灵力将对方斩了数块,分明是已然了无生息,绝了后顾之忧,但他眉梢突突直跳,有些不详预感。
应当是错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