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摇摇头,离开了大殿之间。而几个倒霉弟子收拾着现场,其中两个一人一边,拖着个大布袋,心惊胆战地向山下走去。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他们碎碎念着,将布袋随意扔到山脚,便匆匆地赶了回去。
而与此同时,白玉坛上的黑血嘶嘶响着,颜色愈来愈淡,逐渐消散在了风中。
在几人走后不久,无数黑雾似是收到召唤一般,自发聚拢,汇聚一处,渐渐显露出一个身形来。
咳、咳
那黑影艰难动了动,黑色逐渐褪去,显露出淹没其中的面容来。
被应该死透的楚年,跪坐在地面,他撑着地面,咳了几声。
被灵气撕裂的滋味不好说,更别说是崖山仙尊那般精纯灵气。但正如他所料的一般,自己竟然再次复活了过来。
身体毫发无损,肌肤触感细腻,干干净净,一丝疤痕都没有。
楚年站起身子来,下意识地碰了碰自己脖颈。果不其然,脖颈下的疤痕又少了一条,已经只剩下三道了。
这个,大概就是自己的命吧?
虽然刚刚遭受了如此痛楚,他称之为命数的疤痕也少了一道,楚年却不感觉有什么异样,反而周身魔气越发浓稠,比起之前的压制感,更像是挣脱了一丝束缚般。
他淡定地拍了拍身上七零八落的衣物,回头望了眼崖山,将五指攒地死紧,隐隐有青筋显露。
硬闯行不通,崖山十三座山峰,他也不知道那困着少君的锁魔楼,究竟被藏去何处。
。
客栈之中,气氛肃穆无比,几位魔尊亲信围着张木桌坐了一圈,个个皆是愁眉不展、神色凝重。
就在这时,门被人推开了。
几人紧张地向门外望去,见到是熟悉的人后,才松了一口气。
楚年忽视了房间内的凝重气氛,默不作声地走进房中。他衣衫凌乱、望着着实狼狈,简直像是遭遇了什么可怖袭击一般,勉勉强强才捡回一条命。
他也没有坐下的意思,径直走到一旁,倚靠墙站着,抱着双臂,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你这是怎么回事?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开口询问道,到底去哪了?
楚年瞥了房间内众人一眼,淡声说了句:崖山。
此话一出,房间内的人顿时坐不住了。右长老急急忙忙站起来,走到楚年身旁,枯瘦的手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你当真去了崖山?可有寻到少君消息?
楚年微微低着些头,神色晦暗不明,他攒紧了五指,几乎要嵌入手心之中:没有。
我冲到了大殿处,然后遇上了那个仙尊,之后便是这样了。楚年指了指身上被划烂的衣物,以及裂口处沾着的墨黑血泽,淡声道。
果然,硬闯还是行不通吗。
刚燃起的星点希望被无情碾碎,众人失望地坐回位置上,只有右长老拍了拍楚年肩膀,叹气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楚年静静地站在一旁,听众人讨论着事务,他蹙着眉,忽然突兀开口:你们之前不是去了岐陵山?
在自己离开之前,他们似乎提到过一个人界魔道,叫什么岐陵山修罗道,然后打算去问问对方十分愿意伸出援手。
话音刚落,他看着屋内人的神色变化,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猜测:
十有八九,是没希望了。
果然,左长老深深叹了口气,道:修罗道不愿出手。
何止是不愿出手,仗着他们从魔界来被屏障压了一半魔气,实力削弱,直接把一行人从山上赶了下来。
在座几人都是魔尊心腹,在魔界时可为是呼风唤雨、不可一世,来了人界竟然要受此等奇耻大辱,也难怪没人愿意开口承认。
商量了半天也没个结果,在那之后,计划也不断地被延后、搁置。
不是说不着急,而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找不到援手,智取没有路子,再加上实力被人界魔界屏障削弱一半的缘故,他们硬闯崖山的话,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整整一个月时间,一行人在寻找姜一柯上毫无进展,倒是在人界立足了脚跟。按着长老们的话来说,那便是养精蓄锐、韬光养晦,静静等候着对方的破绽。
但楚年等不了。
一个月来,楚年越发心恼意乱、烦躁不已。他瞒着众人去了好几次崖山,但似乎因为上次的缘故,崖山戒备增强了许多。
他寻了许久,都没有找到能够突破的弱点,更别说打探到姜一柯位置了。
直到一天,左长老慌慌张张地破门而入,带来个意料之外的消息:
修罗道,被灭门了!!
。
虽说修罗道欺压过众人,算得上是个大快人心的好消息。但右长老沉了面色,询问道:怎么回事?
修罗道身外人界魔道,自然站在崖山对立面。若是被崖山灭的门,那楚年他们一行人怕是更加没有与崖山抗衡的机会了。
嘿,就在三天前灭的门,左长老揉着胡子,声音止不住地上扬,那叫一个厉害,据说整座山被一个不落地屠了个干净,黑血一路淌到山脚,浓烟滚滚,现在还笼着整座山呢!
谁干的?一旁沉默不语的楚年忽然开口,不像是崖山的手笔。
崖山那群正道人士,最怕的就是失了颜面、丢了名声。就算修罗道恶名在外,他们也断是不可能做出屠山之事的,只会假惺惺地将所有人抓起审问,然后再大义凛然地将其处决。
灭门的也是个魔教,左长老思索片刻,用指尖捻着自己一簇眉毛,但还没什么消息,咱们等一天,看看消息。
果不其然,他们很快便得到了消息:灭门的不是崖山派,而是一名从未听闻,名叫张狂的女子,灭门后直接占了地方,自立为魔教。
滚滚黑烟罩着山头,阻拦着所有视线与想要进山之人。
足足过了一个月,那黑烟才散了个干净,左长老提议到岐陵山上去询问一番,众人虽然心中有些迟疑,但还是同意了。
毕竟他们现在已是穷途末路,魔界已然全线溃败,回不去;少君依然身陷囹圄,救不出,可谓是进退两难。
这次楚年跟上了他们,几人往山上走去。一路景色破败不堪,建筑倒的倒、塌的塌,颓废而荒凉,只有野草生的正茂。
左长老啧啧感叹,据他所说,上次来这岐陵山还是一派热闹辉煌模样,转眼就没了,冷冷清清的活物都看不见一个。
楚年望了眼脚下的黑灰,敷衍地嗯了声。
一路向上,景色反而好了些。茂盛植物从废墟之中探出头来,点开朵朵淡色小花,而那金碧辉煌的大殿之前,更是种了数棵桃树。
明明不是季节,那桃树上却挂满了花朵,簇簇发着声响,落下一片来,恰好搭在楚年肩头。
几人刚刚在大殿之前站定。那厚重石门便好似收到响应一般,咯擦一声,缓缓地打开了。
果不其然,那尊主位子换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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