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感受到气氛的古怪,敏锐的察觉到皇后隐藏在语气中的一丝不喜。
但此刻没给她奇怪的时间,便恭敬道:乃是江南季家的嫡幼女,季染。
皇后:季家?倒是不错的姻亲。
这评价倒是十分中肯。江南季氏是南方出了名的世家大族,腐书网,季氏一门曾出过三位帝师,可谓是显赫非常。
族中悉心教导出的子女,皆是人中龙凤。这是由周氏的父亲亲自牵线,送过来的姻缘。
当然是好姻缘,千挑万选出的人选。
周氏心中本来就对其十分满意,只是怕云容不喜,才一直压着。虽是今日不得已说出来的,但周氏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她对皇后和皇后脚边跪着的德妃行了一礼,面上露出为难的表情,歉意道:容儿已有亲事,不便接受其他议亲。多谢德妃娘娘和七公主的青睐,我们云家无福享受。
皇后扫了眼站着不动的玉珩,装作责怪道:珩儿,现在知道人家,可以退下了吧?
退下二字咬的重了些,暗含警告,提醒玉珩适可而止。
不过玉珩现在什么也没听讲去,他只听到季染这个名字,耳中彷如轰鸣,一时嗡嗡作响。
呆滞了片刻,他才抬起头来,脸上忽然浮现出一种极为温和的表情,薄唇微勾,轻声道:的确是个极好的人家。
旋即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脸颊上飘上两朵晕红,衬着他那张天仙脸多了几丝魅.色。
他朝云容抿唇一笑,缓缓道:刚才太过激动,你不要见怪。顿了顿,接着道:阿容,恭喜你。
那认真的神态,那纯质的眼神,让人以为他对云容亲事有所着落是多么欢喜。
左右两排宾客都小声议论着。
六皇子和云尚书家的嫡子真是感情深厚。
我当时还以为殿下怎么了,原来是太过高兴,可把我给吓坏了。
可不?原是激动的。
窃窃私语的声音传入玉珩耳际,他面上表情越发温柔,可不就是给激动的?
云容总觉得玉珩有些不对劲,但他一时又说不上来,便强行压下心里的怪异,回道:多谢殿下。
见云容回应,玉珩嘴角牵出的弧度越发上扬。他眉眼柔和的看着云容,温声道:定亲宴可得通知与我,我好提前为你准备大礼。
他说的如此情真意切,云容感觉心头微暖。自己的好友关心自己,他难免高兴。
虽然从未见过那劳什子的季家小姐,但如今木已成舟,便含笑道:一定。
如此甚好。
玉珩深深的看了云容一眼,俯身朝上首的皇后道:母后,儿臣告退。
皇后眼神闪了闪,微微颔首,嗯。
玉珩便如来时一般,姿态优雅的迈步走出了朝华殿。
被忽视了个彻底的德妃哑着嗓子道:皇后娘娘,我的小七
妹妹怎么跑到地上坐着?也不嫌凉?仿佛是刚刚才发现脚边的德妃,皇后差异的看着她,一边伺候的宫女连忙弯腰将德妃从地上扶起。
皇后拂了拂自己织金的袖摆,环视了底下一圈后,缓缓道:方才可有人听到珩儿说了什么?
底下众人:
刚才六皇子说过什么吗?
没有。
不曾。
皇后娘娘,方才六殿下只是过来向您请安后便告退了,哪有说过什么?
都是些人精,皇后这么说明显是要堵住她们的嘴,为皇家遮丑,她们哪里敢将今日见闻传出去半个字?
在坐如此识趣,皇后满意的笑了笑,朝德妃柔声道:妹妹,小七原来怎样,以后还是怎样,不必担忧。
德妃勉强的提起嘴角,嗯。
比位分,她不如皇后,比子嗣,她不如皇后,比在皇上心中所占地位,她还是不如皇后。
样样都不如皇后的她,自己女儿被她儿子折辱,除了打落门牙合血吞,还能有什么办法?
事情告一段落,皇后也没了继续进行宴会的念头。想到自己的幼子,有些疲倦的捏了捏眉心,朝众人歉意道:本宫身体不适,再加上时辰不早,大家便散了吧。
官宦世家亲眷随着这句话都站了起来,朝皇后行礼道:望娘娘保重凤体。
皇后摆摆手,便被身边伺候的宫婢扶着走进了左侧殿内。坐在上面的几位宫装丽人也都跟着走了,诸人才缓缓离开席位,朝门外走去。
因为天黑,朝华殿外已经站满了手提灯笼的宫女太监,四个一组,为一众贵宾引路。
周氏和云容随着领路宫女又走了大半个时辰,方才出了宫门。宫人护送到这里便福了福身子,退下。后边自有皇家禁卫军护送这些贵人回府。
正要踏上马车,后边突然传来一道少年声,容哥儿,等等。
云容上马车的动作顿了顿,转过头去,借着灯光打量着来人,他眉梢微扬,惊讶道:玉清?
苏玉清走的极快,几个呼吸就奔到云容身前。如果不是临近皇宫,得时刻注意礼仪,保持得体,云容很怀疑他会朝自己跑来。
苏玉清先是对马车上的云夫人行了一礼,伯母安好。
周氏撩开帘子,温和的点点头,便听苏玉清道:可否让我和容哥儿单独说两句?他刚经历过疾走,语气尚且不稳,带着些微气喘。
看来是有要事。周氏看了眼周围,见并无多余的人影,朝云容轻声道:容儿,去吧。
云容纳闷的看着苏玉清,什么要紧事非要现在说,明日说不行?
他随苏玉清走到墙角,温声道:什么事,说吧。
苏玉清急急开口,容哥儿,你定亲宴的时间万万不能告诉六皇子。
在大宋朝,定亲宴一般为家宴,只男女两家设宴,并不会知会外人,但云容刚刚才应承过玉珩,又怎能反悔?
他刚想回拒,苏玉清又接着道:我知道接下来的事难以置信,但你一定要相信我。
开始只是怀疑,但直到这场宴会他才确认下来。
苏玉清吞了吞口水,压低声音道:六皇子他喜欢你!
云容:!!!
怎么可能?
以为是苏玉清说话太过小声,自个儿听错了,云容立即反驳道。
怎么不可能?容哥儿,你仔细想想,和他相处的种种,哪儿像是一个好友能做的出来的?又有哪个好友看对方的眼神柔情似水?
苏玉清把憋在心里的事全倒了个干净。看玉珩今日如此能装,他怕云容出事,一旦知道你的定亲宴,六皇子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
同塌而眠,伺候用膳,温情相伴,跳水阻拦,为他洗脚等等。这些以往觉得正常的事情经过苏玉清话的润泽,瞬间变的明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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