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见顾情骑过两次,平时看着就是普通白马,甚至比一般战马还瘦了点,结果一跑起来,身上就隐约地闪着金光,忽然跑到太阳底下,那马像像一道飞流在云间的金霞。
冬至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顾情基本没用过它,一直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喜欢得不得了。
我,我想起来了。冬至怯怯地说。
等死吧咱俩。陆忘遥哀叹一声。
话音未落,顾情忽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仆人撑着伞,顾情拿着披肩,前来迎接两人。
见到顾情,两人都错愕了。
情,情兄。
老爷。
不必多礼。顾情道。
阿修罗被留下了?他轻轻问,眼眸中还含着温和的笑意。
是他们说军师的马跑死了,月渚大旱,所以冬至吓得语无伦次。
也好。我本来也想训好了给军师送去。他走上前两步,把披肩送到陆忘遥手里,又问东西呢?送过去了吗?
陆忘遥还没来得及问冬至,一看车空着回来,就应道过去了!
顾情抬头看看他,又看看冬至。
唉他一叹气。
信都没到他手里,怕是让别人收下了吧。
陆忘遥转头看冬至,冬至不知道里面还有信,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用害怕,小礼物。他不收就罢了。顾情将另一件披肩给冬至盖上。
边走边说吧,别冻坏了。
冬至被披肩一裹,顿时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老爷,其实我,遇见詹军师了。
遇见了?顾情背对着他,冬至听不出顾情的情绪。
他问我东西谁送的。
你怎么说?
我说顾老爷。
他怎么答?
他冬至一下想起那四个字。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怎么?他说什么了?
他说
冬至一皱眉。咬着牙就准备说出来,陆忘遥预感不好,要捂住他已经来不及了。
他说哼,黑心商人。
那个哼实际上是冬至从詹军师讽刺的语气里头自己理解的。
顾情听完,好像把这几个字反复品尝一番,轻笑道军师说得有理。然后回过头看着陆忘遥冬天气寒,天关又湿冷,你自幼伤寒,晚上来我这里,我给你做点吃的袪祛寒,这一路辛苦了。又不忘了拽上冬至,道你也辛苦了,一起来吧。
天真的冬至还没反应过来什么,陆忘遥心里可早就明白了。
估计比起玻璃和马,顾情最在乎的是那封信,正因为有信在里头,才托他亲自跑一趟,他却直接甩给冬至了。
临分开,顾情特地问了冬至一句可能吃辣?
能啊!冬至兴高采烈的点头我可喜欢了!顾情笑笑道好,天冷,快回吧。遂上了马车与他们分道而去了。
晚上那一餐,是顾情亲自下的厨,要说顾老爷这手艺,满天关估计都没人敢叫板。
想起曾经两人跟爷爷一起生活的日子,那时候可天天都是顾情生活做饭。顾情对他甚是照顾,想吃什么就做什么,陆忘遥不能吃辣,碰点辣的就眼泪不住地流。
顾情照顾他,家里厨房的菜篮子,从没出现过辣椒。
而这一顿,看着桌上一片红彤彤,陆忘遥就知道,自己这是吃鸿门宴来了,一旁还有个傻里傻气的冬至。
这,这真的是老爷做的?冬至眼睛里快要闪出星星了。
喜欢吗?顾情朝他笑,冬至把之前陆忘遥说的那些,什么你死我死相约黄泉,忘得一干二净,满脑子都是自己跟了个好老爷。
喜欢喜欢!
多吃点。顾情声音轻柔。
嚯,情兄好手艺。
忘遥有何惊叹,是太久没吃了吗?快尝尝。他抬眸,与陆忘遥相视着。
情兄,我,我错了行不行?
忘遥何错之有?是嫌为兄?
哪敢。陆忘遥拿起筷子,自知没得跑了,只能捏鼻子吃了。
一股辣气杀上来,陆忘遥舌头麻的顿时说不出话来。
缓了一会儿才又道情兄,你怎么发现的?俗话说死也要死个明白,陆忘遥现在就是这种心情,他就想知道,顾情怎么知道的东西没送到詹军师手的。
我给军师写了封信,月渚大旱之事我早有耳闻。顾情手下没停,盛满一碗汤给陆忘遥。
他一心辅佐太子,振兴月渚,我有帮他渡过难关的办法,他没理由不与我谈。
顾情看着陆忘遥忘遥要是真的老老实实把信送到手,在你们回来之前,回信就该到我这里了。鸽子飞得可比你们快多了。
陆忘遥用手拍拍脑门。
真的对不起,情兄,那现在怎么办,我再去一趟吧。
顾情摇摇头,又胸有成竹的一笑不必了,他肯定要找我,早晚的事。
那夜陆忘遥吃了一肚子辣椒,竟然还没原则地觉得顾情手里头的辣椒也挺好吃的。
回去的路上陆忘遥还不禁猜想,月渚大旱,顾情能有什么办法,莫不是要替官府开仓放粮,拨款赈灾?
临走顾情交代他明天一早就启程,切断与各个米商的贸易往来,顾家是江南对接中原的最大通道,从个体到集体,他都细细的排编在体制内,按时按量进行收购分成。
顾情一般会在供应当季的量达到后,继续收购下个份的储备米,多用在应急或不新鲜了低价出售偏远地区。
所以顾情一但停止对储备米的收购,江南一大批米商短时间内就会多出一大批大米无法处理,本地消化不了,外地又出口无门。
本来合作得甚是愉快,江南提督在顾情这捞了不少油水,突然来这么一下,怕不是要得罪了官府。
陆忘遥摇摇头,可是顾情究竟为何要这么做呢?他从小跟着顾情,可是知道,顾情精的很,从不做亏本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