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脸上的刮痕因为血族体质恢复得快,已经没了踪影,但沈锦旬回来后一直关注着门外的动静,没有换掉那身出去时的打扮。
沈锦旬淡定道:好久没穿正常的衣服了,我怀念一下可以吗?
宴焕不敢质疑,连连摆手道:可以,可以。
薛风疏捣乱:你听他乱讲,他肯定觉得自己要见公公婆婆太紧张,想穿得正式一点。
说完,他表情遗憾对沈锦旬说:我应该把你的西装送过来的。
沈锦旬确实很紧张:
宴父和宴母喊他过来坐,他僵硬地坐到云枝身边。
现在才有空来见你,真是不好意思。宴母道。
沈锦旬听她这么说,急忙道:不,是我应该早点来拜访您和叔叔才对。
家长们感谢沈锦旬愿意帮宴焕的忙,又问了两句伤情,又不住地往沈锦旬脸上看。
沈锦旬的长相与他们想象中的有很大出入。
他们听过一些描述,沈锦旬能够靠一人之力拖住楼凭和其余血族,还把楼凭打得半死不活,且据说脾气不怎么样,有些目中无人。
这种强悍的能力和自我的个性,他们只能联想到一个强大威猛的形象。
可是沈锦旬其实长得很俊美,皮肤是冷白色的,五官精致得不像话。
难以把眼前人和所谓的打架高手联系在一起。
被仔细打量着,沈锦旬心脏狂跳,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亦或者哪里令他们不称心了。
过了会,宴父问:你家里父母是做什么的?
吸血鬼的想法单纯,只是想聊聊家常,但沈锦旬如临大敌。
他心说,果然还是对我不太放心,需要刨根问底看看家世。
商人会被歧视吗?
自己年幼丧母,会被怀疑心理不健康吗?
没来得及组织好语言,云枝替他说道:他妈妈走得早,爸爸现在是财团的总裁,他自己之前也在打理一家子公司。
云枝还讲:他的二叔养着我,我们是一起长大的。
宴父没料到沈锦旬是单亲家庭,道:这样啊,抱歉。
然后他们说起了别的事情,没有多问,直到要告别了,也没数落沈锦旬有哪里不好的意思。
沈锦旬并未因此松懈,紧绷着神经在应对。
临走前云枝送了他们一程,宴母拉着他说了些悄悄话,沈锦旬竖着耳朵偷听。
他家里还好吗?
唔,没什么的。
好像童年不幸福的小孩,长大以后会有不同程度的缺爱?
啊?云枝愣了下。
不远处,沈锦旬装作在玩手机,垂下来的眼睫颤了颤。
接着宴母道:相处下来我觉得他心思蛮细腻的,我觉得这样子的话,要多关心他一点。
云枝笑了笑:我会的。
你笑起来和你爸真的很像,他也有酒窝。
真的?之前看照片我没发现。
是啊。宴母顿了下,继而道,刚才问你的那些,是因为我们把你当家人,希望能多了解你一点,也跟着把他看做是家人不止你会,我们也会的。
她姿态优雅地握住的云枝的手,拍了拍手背:可以的话,抽空回家坐坐。
宴焕预约了明天一大早的小手术,由薛风疏的同学种植假獠牙。
怕自己起不来床,他今晚睡在这里。
前段时间他处在观察期,同样是和云枝和沈锦旬待在同一屋檐下。顾虑到沈锦旬被初拥不久,情绪很不稳定,他都努力在当透明人,没有凑到他们面前去。
现在沈锦旬好了一些,他也肆无忌惮起来,大半夜躺在沙发上不睡觉,百无聊赖地翻阅着薛风疏没带走的书,以此打发时间。
另外一边,云枝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看着母亲写给自己的信。
起初母亲写得端正工整,到后来孕期负担渐大,大概是坐在书桌前觉得吃力,字迹变得潦草艰涩了些。
宝宝,今天我做检查的时候,教授说你有心跳了,不过我看了图像,还是很小的一团。
真想快点抱到你。
今天做出来的结果特别好,以前我问过其他医生,他们都不看好你能顺利生出来。现在这样,是不是代表你也格外想见妈妈?
原来我的肚子可以变得这么圆,宝宝你说你是不是胖胖的?
字里行间都是期待和爱意,云枝目不转睛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沈锦旬道:宝宝?
干嘛,她不能这么叫我吗?云枝说。
沈锦旬摇了摇头,再说:没有啊,只是猜你喜欢被这么叫。
云枝否认:哪里有。
小枝宝宝他笑着说了第二遍。
云枝感觉骨头都酥了,投降:好吧,是喜欢的,这让我觉得她非常爱我。
随后他小幅度地吸了吸鼻子,靠在沈锦旬肩膀边说:以前开家长会,其他人的座位上会坐着爸爸或者妈妈,甚至还有两个都来的,可是我一个都没有。
Raglan不会参加他的这些活动,沈习甫也不便出席。
偶尔薛风疏会来露个面,帮他和沈锦旬签成绩单,在沈母去世以后,薛风疏也不再来了。
可我当时不太羡慕他们,我有宠着自己的老师,会帮着自己的大少爷,还有你,明里暗里会偏向我。云枝道,有时候惹我生气了,你还要费尽心思讨好我。
他回忆道:但我左手骨折的时候,想到那些同学如果在学校里被打了下,爸妈肯定是要来出头要说法的,就特别嫉妒,我也想要被这么护着。
嗯。沈锦旬轻声道。
这时候需要知情识趣地当一个倾听者,不用太多回应,任由云枝的情绪发泄出来。
云枝道:可现在我又变了。
变成什么了?
他一丝不苟地折好信纸,重新放回信封里,说:我想好好护着你。
保护我爱的、并且正好爱我的,没什么比这更值得去做。
他们的谈话传不到宴焕的耳朵里,不过宴焕的抱怨声接连不断地响起。
这句什么意思啊?怎么看得我云里雾里的?
天堂应该是图书馆的模样*?哪天去了天堂,我岂不是抓瞎?
沈锦旬没有分心,被云枝的分享挑起了一些念头。
不阴郁黑暗,也不扭曲疯狂,相反的,它毫无攻击性。
可是重重地压在心底,从来没有袒露过。
在这个普通的夜晚,他忽然有了说出口的勇气。
妈妈走了以后,我总觉得自己很没用。要是那天一起被绑架的不是我,而是十八岁的薛风疏,他能带着妈妈一起逃。他说,可我只能踩着她的肩膀偷偷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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