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下人木着一张脸,平板道:陆爷没吃饱?
饱了。陆小凤敲了敲桌子,梅公子不是还没吃吗?我给他送些。
下人目光微动,这等小事还是让小人去好了,无须劳烦陆爷。
陆小凤摆摆手:不用了,我自己去好了。
给梅惊弦送饭菜是顺便,他真正的目的是探听梅惊弦和西门吹雪发生了什么事,毕竟两个都是他的朋友,无论如何,他都不愿意看到他们之间的关系逐渐恶劣。
第63章一只琴始皇
陆爷执意要亲自去给梅公子送饭?
下人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陆小凤,语气很平板的道:也好,看庄主方才的神情,应是在梅公子那里受了气,陆爷对梅公子如此殷勤周到,甚至抢了下人的活亲自端茶送饭,庄主知道陆爷这般关心梅公子,心中必然大慰,或许心情好了,还会来找陆爷切磋一番也说不定呢。
陆小凤:
忽然不想去了呢。
陆爷又不想去了?下人仿佛看出了陆小凤的想法,无奈的摇摇头,有些可惜道:庄主可是一直想试试陆爷的灵犀一指能不能接住他的剑呢,看来这次是不行了。
天色已晚,我还是先回房休息吧。陆小凤今晚一直被这个下人堵得回不出话,他直觉再和对方扯下去对自己绝无好处,于是立刻起身,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下人看着陆小凤的身影迅速融入夜色中,忽然又叹了口气,语气却冷漠的毫无波动,看来,还得我去送饭了。
他去了厨房,正看见大厨将两菜一汤并一碗米饭放到食盒里,热气蒸腾间飘散着一股诱人的鲜香。
梅公子的饭菜已经备好了。精瘦的大厨看到他,知道他在梅公子身边侍候,立刻盖上食盒的盖子,提起食盒往他怀里一送,新鲜的鲫鱼汤,下午才送来的活蹦乱跳的鲫鱼,庄主亲自指明炖给梅公子的,阿四,你可小心点,别洒了。
阿四接过食盒,目光直直的盯着他,庄主方才来过?
武功算得上一流的大厨顶着他毫无情绪的视线,竟从心底产生了一股畏惧感。
万梅山庄也算卧虎藏龙,就连那院子里洒扫的老仆都是一流高手,大厨没有多想,只当眼前的人也算是个深藏不露的。
他点点头,一边收拾着厨房一边道:是啊,庄主方才一来,看到那缸子里的鲫鱼,直接让我料理了做汤,再添两个菜,让送到落梅苑去。
下人看着手上冒着鲜香的食盒,眸光闪动不已。
话说这两日,可真是苦死我了。大厨一边将洗刷一边道:这梅公子虽说是个江湖人吧,但看那模样也是个娇生惯养的,跟那官家公子似的。这么多年来,除了陆小凤那小滑头,就只有这位梅公子上庄里来做客,老何那老家伙,年纪越大越啰嗦,跑了好几趟让我在吃食上精细些,幸好我年轻的时候也在江南那儿待过一阵,会那么几手江南菜中午那一顿儿,老何没出声儿,我也知道客人是满意的
不过梅公子那模样大厨谈兴一起,就有些收不住嘴了,我今儿下午打眼儿一瞧,嘿!那可是真俊儿,我老周活了五十来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俊儿的娃娃!嗨呀,都怪我年轻那会儿没想过找个媳妇儿,不然生个女儿嫁给那小娃娃,那可真是顶美的事儿!你说
他一转头,却没看到原本站在身后的人影。
人呢?
在角落里看着药罐火候的小伙子一边扇火一边道:你刚才说老何的时候他就走了。
嘿!这人!大厨气哼哼道:现在的年轻人啊,连听长辈说话的耐性都没有。
他话音方落,一道身影忽然出现在门口。
庄主。
药呢?
药已经好了,每一味药都按您给的单子称量过,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火候也小心注意着。小伙子说着灭了火,面不改色的用一只肉手提起已经烧得滚烫的药罐子,小心的将里面浓黑的药汁倒入碗里,放入食盒交给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接过食盒,目光转向大厨,眉头忽而一皱。
大厨立刻反应过来,忙道:梅公子的饭菜已经让落梅苑侍候的阿四拿走了。
西门吹雪轻颔首,提着食盒转身离开。
阿四提着食盒,脚步看似不急不缓,速度却极快,手上提着的食盒却稳稳当当,连一滴汤水都未曾洒出。
他很快就进了落梅苑,抬脚靠近房门,听得里面沉重的呼吸声,伸手扣了扣门,梅公子?
什么事?
房内传出来的声音暗哑低柔,尾音似乎还带着婉转的低吟。
阿四面无表情,唇角却微微扬起,平板的声音却变得明朗而响亮,与之前判若两人,庄主担心您饿肚子,特意让小的给您送了饭菜,新鲜的鲫鱼汤,闻着真是又鲜又香,您开开门,让小的把饭菜送进去吧。
房间里,梅惊弦伏在桌上,以手掩面,被身下肿胀不休的痛楚逼得几欲流泪。
他鼻子直发酸,简直想大哭一场倾泻自己的委屈。
他以为中了这种药只要纾解就好了,谁知这药性竟如此强烈,时间还持续那么久。
任何事情都是过犹不及的。
他只感觉身体被掏空就跟通宵打了一晚上游戏那么累。
因而在听到敲门声的时候,梅惊弦也顾不得掩饰自己的虚弱无力,直接出声了。
等到听清了仆从的来意,他也只来得及分出一丝心思去感激之前被自己赶走的西门吹雪,随即无力道:你放在门外吧,稍后我自行取用。
听到他的话,阿四也不纠缠,直接将手上的食盒放在门口,还不忘叮嘱道:梅公子,如今天寒地冻的,这饭菜放在门外过不多久就要冷了,您可莫要忘了及时取用。
梅惊弦拉好衣服伏在桌上,浑身虚弱无力,脑袋也昏昏沉沉,随口道:我知道了,多谢。
他浑身疲软,加之精神紧绷了许久,脑袋又沉又重,如今只想好好休息一会儿,吃饭什么的,还是等他醒来后再说吧。
阿四定定的盯着房门看了一会儿,无声的离开了。
他走出落梅苑,想到关在房间里的梅惊弦,心中充斥的是淡淡的懊恼和不悦,除此之外,还有些许他不愿承认的心虚。
这事儿本就是他一时冲动干下的。
他下午目睹了梅惊弦与西门吹雪在院中的那一场争执,看着西门吹雪被个毛头小子接连拒绝,一腔情思错付于一个石头般的人,那人还将西门吹雪撇在院子里独自离去,心中立刻起了一番怒意。
出手的时候是怀着一腔怒愤,等回过神来就觉得不妥了。
无奈事情已经做下,再想挽回也来不及了。
然而如今西门吹雪不仅没有如他所想的入局,梅惊弦也被折腾得够呛,他心中不妙的预感也越来越浓。
他在回廊里缓步而行,想着该怎么将这件事儿掩盖过去,一时沉浸在了思绪中。
等察觉不对抬头的时候,一眼见到了前方长身而立的白色身影。
对方冷冷的望着他,寒星般的眸子中透着些了然与愠怒。
阿四目光一动,微微垂下头,行走的步子拉小了些,脚步声放沉,连昂起的胸膛都有些往后缩,恭敬的对眼前人行礼,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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