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俞自倾的呼吸声也就真的逐渐平顺了起来。
陆放终是松了一口气,就这么抱着人躺了一夜。
俞自倾早晨睁开眼的时候,外面的雨似乎已经停了。
他首先看到就是陆放的手臂,一只被自己枕着,另一只正圈着自己的腰。
然后就是他身上已经皱皱巴巴的衬衣。
他似乎没有睡沉,俞自倾还未发出一点动静,他就突然睁开了眼。
两人近在咫尺,沉默地对视着,俞自倾清晰地看到了他眼底的红血丝。
就在陆放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抱他的时候,俞自倾撑着手臂坐起来避开了。
他抱着腿被背对着陆放坐在床边,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而后平静道:时间不早了,你该去上班了。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身后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然后是打开柜门和穿衣服的声音,最后他用眼睛的余光看到已经穿戴整齐的陆放正在缓步向外走。
就在陆放已经打开卧室门将要走出去的时候,俞自倾终于转过头喊住了他。
他的手揪扯住身下的床单。
明天我就要回乌苏了。
陆放脚下步子一顿,微微偏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隐忍的意味,回答说知道了。
俞自倾看着男人的背影犹豫半晌,最后还是开口道:你放心,我不会跑,我欠你多少我心里明白。
陆放听了这话立在那里很久,心脏像是被俞自倾亲手插|进一根铁棍,毫不留情地在一片温热的血肉里用力搅拌。
他似乎真得痛得眉头都皱了起来,身体都要僵住。
最后却也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再没说什么,然后走了出去,关上了卧室的门。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了!!抱歉昨天鸽了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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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奥东连续几天的阴雨天终于过去了。
俞自倾顺利办好了休学手续,第二天一早,他简单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准备动身去火车站。
刚走到楼下,发现梁传早已经等在那里了。
梁传言简意赅,替俞自倾拉开了车门,陆总让我送您去高铁站。
俞自倾没拒绝,弯腰上了车。
自从那天早晨之后,俞自倾再没见过陆放的人。
梁传专注开车,似乎也没有要提陆放的意思。
高铁站离市区并不是很远,一会儿就开到了,梁传下车来给俞自倾开了车门,俞自倾道了谢,将要离开的时候却被他叫住了。
陆总说年后想把您母亲接到奥东来治病,这边有陆氏投资的医院和最资深的癌症专家,这样您也可以继续完成学业。
俞自倾闻言怔了怔,他想到白卉的精神状态,半晌道:我知道了,替我谢谢他。
他这话说得不清不楚的,但是梁传却没有非要刨根究底问个明白,只是点了点头向后退了一步把路让出来,让俞自倾离开。
俞自倾对着他微微一点头,走进了车站。
俞自倾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他走进家门的时候,白卉正在卧室里忙活。
俞自倾说了一句我回来了白卉却半天没有应声。
他推开卧室门走进去,发现床上铺满了各式各样杂乱的衣服。
但都是陈旧的,甚至有的已经微微泛黄,像是放了很多年。
俞自倾太阳穴微微一跳。
白卉原本蹲在衣柜前,听见开门声转过身来,她手里拿着一条白色的碎花连衣裙,全然没有看到俞自倾的惊喜,就只是笑着望他一眼,又低头看看手里的裙子道:翰濂什么时候来?到时候我穿这件好吗?这是我生日时他送给我的。
她眼神里带着些许羞涩的神情,像是要去见心上人的怀春少女。
俞自倾的脸色难以抑制地变得难看起来,他的眼神缓缓落在那条裙子上。
这裙子能看出来是被白卉好好保存的,但早就已经失了原本的颜色,拿在手里看上去滑稽又丑陋。
白卉见他不说话,只当是他觉得不好,便连忙把手里的放下,低头又去瞧床上被她翻出来的,那这条呢?
她拿起另外一条红色的。
或者这条?白卉的情绪逐渐变得焦躁起来,我太久没见他了,不知道他会喜欢哪一个
俞自倾一路的奔波都没有换来一句白卉温柔的问候,她只顾着一头钻进她二十年前的衣柜里,找一件再也穿不回去的裙子。
永远沉浸在她难以忘怀的青春年少里,死也不肯向外迈出一步。
俞自倾的手缓缓握成了拳,他太恨了,恨得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直到他的手指骨节都开始泛白,他才骤然松了手,压抑着心头涌动的情绪,默然半晌,低声道了一句都好。
不等白卉再说什么,他径直转身离开了卧室,把房门关得紧紧的。
他躲在自己的卧室里,低着头沉默着坐在床边半晌。
他一路奔波原本已经饥肠辘辘,现在却全然没了什么胃口。
胡翰濂到乌苏的那一天刚好是小年,整个乌苏家家户户都洋溢着一种温馨热闹的气氛。
他一下飞机就主动给俞自倾打了电话。
还未等俞自倾开口,胡翰濂便说明天就要去家里见白卉。
他好似比俞自倾更加急迫,像是急切地想要完成这个任务。
俞自倾拿着电话沉默半晌,脑子里不断闪现着这几天白卉不停地询问他的期待模样,到底没有拒绝。
俞自倾的电话就是在客厅接的,白卉正在卖力地拖地。
她在为胡翰濂的到来做一切可以做的准备。
俞自倾挂了电话,他上前去把白卉的手按住,白卉一怔,抬起头来看他。
俞自倾微微别开眼,胡翰濂说明天来。
真的?
白卉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她手里的拖把啪地一声掉在地板上,她都没有去捡。
她慌张地站在那里明显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喜悦又慌张,我还没决定好明天穿什么
说着她转身要往卧室里去,可刚走了两步又转身回来,我得先去买菜,对去买菜万一明天来不及翰濂他爱吃鱼,一定要买鱼,他最爱吃我做的鱼了
一句爱吃鱼让俞自倾的心头陡然一酸,他垂手站在那里,眼看着白卉慌张地换鞋就要出门,眼泪登时就溢满了眼眶。
不知道白卉还记不记得,爱吃鱼的不只胡翰濂一个。
他也爱吃鱼。
只不过白卉从没认真给他做过几次。
你不用,他可能不
俞自倾伸手抹了抹眼角,深吸了一口气缓和了一下情绪,慌忙想要去拉她的手。
白卉此时已经拉开了门转过头来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希望和兴奋。
俞自倾心底像是被人狠狠揪扯了一把,到底说不出他可能不会在家里吃饭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