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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至立春(GL)——一月青芜(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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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旭东一下站的比树桩子都直,也不假哭了,颜扉抿着嘴恨不得去跳楼。

他俩没声了,何雪言微微皱着眉头,一脸班主任训话那般,只是神情略显疲惫道:我爸爸今天还好吗?

好,刚主任会诊过了。颜扉回了话。

何雪言叹口气,强打精神去这边再瞧瞧她爹,她这俩病房来回窜,心也一上一下忐忑的和心电图似得。

她开了门要进去,颜扉又管不住嘴道:我刚说的是假的。

何雪言瞧她一眼,眉眼憔悴道:那你怎么没来找我?

她问到点子上,颜扉心里扑通扑通,唰眼泪就下来了道:我以为你更喜欢她。

何雪言疲惫的双眸中,看到了颜扉淌下的泪水,她的头很痛,没有办法接颜扉的话。在这种时候,她也不想想,她究竟更喜欢谁这个问题。

何雪言的沉默,让颜扉的眼泪断了线般,忽然无法自控,她拿手擦了,也没用:对不起,我不该她实在不该在这时候表现的那么幼稚,让何雪言再多一层顾虑,纠结这种无聊的答案。

王旭东在一旁只觉得尴尬,不知该安慰哪一个:颜颜别哭啊

颜扉一时仿佛又回到少年,她不明白为何过了这么久,只是简单几句话,她的伤心难以自控般,她本来真的不想给何雪言再找麻烦,于是再说一句对不起,然后一手擦了眼泪,转身往楼下跑了。

颜颜别乱跑。王旭东想去追,回头又瞧瞧何雪言道:你怎么不说句话呢,你把她吓坏了,她为你家的事好几晚上没合眼了。

何雪言立在病房门口,微微皱着眉头,低头张开嘴道:谢谢你俩帮我,我知道,没你俩帮忙,我姐早就乱了。雪杉他远在外面,又不是个主事的性子。

王旭东见她提起这些,叹了口气,伸手拍了她的肩膀:雪言,咱们仨,那些酒都没白喝,那些大江东去都没有白唱,你哥我一辈子烂命一条,只有一根秃笔头讨生活。难为你金枝玉叶,看得起我。该帮你的不会含糊,想骂你的,都给你留着。你不需要谢我,颜扉的事我知道你也没心情想,你还是顾好你爸妈吧。

他是个俗中带雅的人,是有几分真性情,何雪言听了话,点了头,把心事都嚼了:我想陪我爸爸一会儿。

去吧。王旭东亦不能苛责什么,有时候,特别是现在这种时候,他还是没管住自己那张犯贱的臭嘴道:雪言,你这辈子过的不如意不开心,不是别人的错。他觉得在这么多事后,应该告诉她:这世上是有很多不如意,可你得学着长大,不能再躲了,你躲在故纸堆里,可仍躲不过出版社的尔虞我诈,你躲在你家的四合院里,还是躲不过你父母的生老病死。白霖羽自以为是,她以为她是你的救命药,以为可以保护你,事实上,人都得承认,活着都是孤单单来,孤单单去,没谁帮得了谁。

他啰嗦了一大串,觉得终于是做了一件人生导师,著名作家应该做的事,说完见何雪言神色淡淡,也不回话,王旭东又觉得没滋没味,他那一肚子才华,每次奔到何雪言跟前,就让他露怯,仿佛是关公面前耍大刀,鲁班门口论木活:反正,你你不听就算了,我也过得不是很好,教你的话,你就当我放屁而已。

三十多的大男人,挠挠头,说了再见转身走了,高中愣头青安慰离婚老师般蹩脚,时机不对,说辞难听,还很瞎JB煽情。像写了一本烂书一样尴尬。

人都走了,何雪言叹了口气,推开病房的门,在床边去看父亲。

天光昏沉,病房开着灯,她取下围巾,坐在老父亲的身边,见他在睡。伸手去抓他布满老茧和老年斑的手,想着他年轻时候,拉着自己送自己上学。

她想了很多,都不真切,心却越来越沉。

她想逃的事,不过是一场掩耳盗铃。

人一生,又为什么非要有那么多不如意。

何雪言在这个下午的时候,终于还是等来了医生和她宣布。

母亲走了,连回光返照也没有,在昏迷中离开了人世。

何雪茗揪着自己的头发,尖嗓子和医生吵了几句,然后在病床边大哭起来,何雪言在旁边,静静看着护士给母亲拉上白布,她弟弟是最后一刻到的,只见到了老人的遗体。

何雪杉自己掉着眼泪,先安慰了情绪激动的大姐,他给她擦眼泪,把她抱在怀里说了些话,何雪言只是神色淡淡在一旁,泯着嘴角,心中有一块永永远远缺了,那是什么安慰都无可挽回。

遗体最终被推走,生死离别,本是无可挽回之事,到此为止又算圆满。

那天深夜,她忙完了所有手续和后事安排,何雪言独自一个人走到医院的天台边,她裹着围巾,在雾霾天里,双手插袋,想看看夜晚的天,那块城市里脏兮兮的破布。

留在医院的,是白霖羽,默默跟在她身后,给她递了纸巾擦眼泪。

何雪言的伤心反射弧变长了,过了几个小时才反应过来,母亲走了,她的眼泪就掉下来,人前落个薄情名,人后又哭的衣袖潮湿。她怨过天,犹过人,最后在这些现实面前,还是不得不停下来,学会在该伤心的时候,痛快掉眼泪。

白霖羽不知道如何安慰,第一次见她哭的那么凶,倒叫她生出些怕,生怕这玻璃人又被压垮,不得不把她抱在怀里,抱在怀跟前:别怕,我在这儿,我陪着你。

何雪言没有回话,也没有点头或者摇头,只是靠在她怀里,哭得最后喘不上气般,喉咙哑了,哭到似乎没了一点力气,白霖羽把她搂着送回病房,抱上床,让熬的清瘦的何雪言先睡一会儿。

何雪言却睁着那双眼眸,孩子般去拉她的衣角,淡淡道:其实我厌了她一辈子,她从来没有给我做过一顿饭,洗过一件衣服,买过一次吃的。她教我写字,只给了我一只笔,一张纸,一本帖子,就让我自己练。她想不起来我是上初中还是上小学,她总是很忙,不许我在家看电视,因为会吵着她画画。她平淡的说着,然后眼神黯淡道:我一直没有安全感,想要一个只关心我一个人的人,要她围着我,我也围着她。

白霖羽俯下身,吻在她额头,摸着她哭湿的头发:你有我。

何雪言空洞的眼眸,摇摇头答了她的话:我以为是。

白霖羽叹了口气,褪了外套,陪她躺在一起,搂着她在怀里:这一次是真的,我不会离开你了。

何雪言太累,太悲切,这样的旧梦重温本该是好,在今天,此时此刻,她的心那么空,却不想随手抓着人,小孩要糖般去塞的一嘴补空洞:霖羽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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