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若大脑发懵,看向手主人,对上了一双泛着腥红的双眼,充满了攻击性,暗藏着兽性的恶意,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来将他撕碎咀嚼。
同时手握得更紧,仿佛要嵌到一起。
嗯?啊?哈?
南若顾不上疼痛,像被打了一拳般蒙了,刺激太大导致脑子死机,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眼前忽又落下一片衣摆,是傅卓,他悄悄往前挪了挪,将衣摆撩起来盖到两人双手交叠处,还飞快往皱里拨了拨,造成一副他撩起衣摆不小心遮住的假象。
南若死机的大脑又卡了两下。
怪不得,难怪,原来如此。
这几年傅卓有时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都有了解释。
靠靠靠靠。
南若没想到竟然有一天瓜落到了自己头上,不,自己变成了瓜,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靠太子居然是个断袖原来太子这么多年没子嗣不是洁癖也不是不行特喵的看上的竟然是老子,什么时候的事有眼光个屁!老子是直男办公室恋情没有好下场,拒绝职场潜规则呸呸,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头大!
南若恍恍惚惚,直到永昭帝一声喊将他惊醒。
母亲
太后已经奄奄一息,一个字一个字困难的出声:往后照、照顾好自个,娘再也不会烦你多添衣裳了
永昭帝眼泪汹涌而出。
太子要活着她干枯的手紧紧抓住永昭帝的手指,像是用尽最后的力气,死死盯着他,他是你儿子!你的儿子!
永昭帝喉咙哽咽说不出话,只不住重重点头。
太后颤抖着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欣慰笑道:我要去见你父皇了,还有英娘,我不该强求她嫁给你,我对不住她
她眼前恍惚,似乎看到了一身儿郎打扮的英娘,手握长弓,笑得肆意而明媚:姑母快来,我猎虎给你瞧!
就来。
太后含笑闭上了眼。
母亲永昭帝悲痛哀鸣。
南若深深弯腰,额头触地,余光一瞥,太子垂着头,眼泪砸落在地板上,太阳穴青筋崩起,牙根紧咬,能听到咔咔咬合声,似忍着巨大的痛苦。
冷不防后背被戳了一下,他回头,对上傅卓祈求的目光。
南若咬咬牙,确实这种时候太子绝不能发病,心一横,反手握住了太子的手。
下一秒,手指被强势蛮横的分开,十指交握死死扣住。
南若顾不上这个,余光睇着太子的侧脸,见他扭曲的肌肉渐渐恢复,粗沉的呼吸慢慢平缓,提起的心放了下来。
永昭帝沉浸在悲伤里,丝毫没有觉察背后的涌动。
傅卓抹去额头的冷汗,这才顾得上为太后的逝去悲痛。
所幸郑皇后拯救了他们,她带着荣王长乐匆匆赶来,荣王喊着祖母哭跪在床边,长乐上来抱住永昭帝。
三人进来的瞬间太子便放开了手,南若松了口气,和傅卓低着头悄悄退了出去。
退出的瞬间他抬眸瞥了一眼,满室华贵映衬着太后佝偻干瘪的身躯,有种触目惊心之感。
他这些年已经见过许多死亡,可没有哪一次像眼下叫他如今清晰感受到生命的流逝,残忍而可怖,死亡不会因为你身份有多高贵而抬手,甚至更受折磨。
别走!出来傅卓二话不说将他拉住。
南若看了眼他的手,等傅卓松开立刻往旁边走了两步,差点忘了这厮可是男女通吃的。
傅卓表情一言难尽:你放心,我还想活着,找谁都不会找你。
他若敢对南宫下手,表哥怕能把他头拧下来。
南若表情比他更一言难尽。
特喵的老子对你这些年友情都错付了,老子把你当兄弟,你却只想当月老。
我还没跟你算账!
傅卓左右看看,道:算,随便你算,回头你想我给你怎么赔罪都成,现在你可不能走,表哥的样子你也看到了,绝不能灵前失仪,算我求你,行不行?
虽然心头别扭,可涉及正事南若毫不含糊答应下来,大燕以孝治国,绝不能让太子沾上不孝的污点。
仗着永昭帝这会顾不上他,南若光明正大留下了来,表面上是忧心傅卓这个好友,实际随时待命安抚太子。
趁着等待的空隙,他将先前的思绪续上,认真考虑起这件事来。
他是真的没想到太子居然对他有意思,完全没有预料,不是他装,是真没感觉来,一个人对自己有没有哪方面的想法绝对是能觉察出来的,除非真傻,否则全是装傻。
傅卓当初对他有那么点小心思他立刻就看了出来,也看出来只是一时见色起意精虫上脑,也就那么一次,后来江南一行便成了好友,虽然现在看来是有原因的。
可太子他是真的没发现,不论他怎么回想两人相处的片段,也看不出太子对他有想法,这几年来往的信里也没有丝毫过界的言论。
思来想去只能归结为他藏得太深。
如果不是今天这一出,打死他都不会往这方面想。
算了,多思无用,不如想想该怎么办。
南若一时觉得有点棘手。
接受吧不可能,他是直男,虽然有点恐婚暂时不打算成亲,可也没想过换个性向,而且他不想把事情搞得复杂,他愿意奉太子为主,支持太子,却不想发生上下级以外的牵扯,将来怎么办,念头一动就一堆麻烦扑面而来。
可拒绝吧身份不对等,太子若铁了心他拒得了一时拒不了一世,眼下他是太子还能藏着忍着,若当了皇帝,他反抗无异于找死,虽然太子瞧着不是这样的人,可谁知道他对感情会不会跟对其它一样理智清醒。
南若对什么虐恋情深没有丝毫兴趣。
思来想去,包括最坏的情形他也想到了,两个出路:要么及时止损从太子船上跳下来换一艘,要么先应付着,太子喜欢哪里他改哪里,实在不行跑路算了,到时经验钱财人脉都有了,也不怕换地图重新开始。
前者太过麻烦,他已经经营了这么久,对太子的投资已经到了百分之九十,钱财人脉都投了进去,尤其钱财,可不是一点点,只要一想全打了水漂,心开始滴血。
而且一仆不侍二主,他这样反复横跳无异于自掘坟墓。
其实换个角度来想,太子对他有意也并非完全是坏事
后者比前者多了自由,先不说从零开始难以预料的危机,万一到时玩脱没走得了怎么说,还有四娘他们怎么办。
南若头大地绕着桌子转了两圈。
两世了他的桃花运就没好过,难道他上上辈子得罪了月老?
这一烦烦到了晚上,太后灵堂已经搭建了起来,该走的程序飞快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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