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大家也是交过手的,心里都明白,这弟子算是绿萝坊的一把好手,功夫略比韩青溪高些。姜畅这样,便是采取了田忌赛马的策略,不过他是反其道而行之,但求必败。
这几日见惯了慧海、玄清、明枯等大派掌门说一不二甚至颠倒黑白的,忽然又见了姜畅这样的,沈望舒倒是有些惊讶,他真是十大门派里难得的厚道人,松风剑派被千夫所指之时也不曾帮着站队说话,只是私底下却暗中相助。
有姜畅这样安排,岳澄自然是败了,韩青溪对上姜畅的另一弟子,关键时候佯装不敌,也输了一场,沈望舒力战谢璧,萧焕也轻松胜了灵异普通弟子,完成了与姜畅的两胜之约。
松风剑派姜畅说话间瞥见了沈望舒,旋即又笑了笑,岳兄厉害,子侄弟子都是好手,姜某羡慕不来啊。
姜掌门承让了。岳澄也拱了拱手。
场面话说过了,姜畅当真是守信,便带着翠湖居的长老与弟子们退了一步,示意自己不再管此事。
瞧着绿萝坊主的神情,她也并不想再管此事,只是有个任雨疏将话先放在了前面,她也是骑虎难下,只能黑着脸让一众弟子迎战。
第一场仍是岳澄,对战的却是书堂堂主那位姓陆的侄女。
那位陆姑娘被叫到的时候便是犹犹豫豫的,如今要出手了,更是苦着一张脸,一时偷偷地瞧着沈望舒,一时又瞧着自己的姑母兼师父。
书堂堂主面子上也过不去,假意斥道:我素日怎么教你的?不过是与人切磋便这样,若是日后遇上了强敌,却该如何是好?倘若拿不起这把剑,就趁早退出绿萝,回去做你的大家小姐去!
陆姑娘被一顿呵斥,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低低对岳澄道:岳师兄,陆嫣请教高招。
只是岳澄那样的脾气,一早就对绿萝坊主险些背后捅了松风剑派一刀而耿耿于怀,后来又对任雨疏那一番话动了气,对这位娇滴滴的陆姑娘也没什么好脸色,只是哼了一声,便猝不及防地出了剑。
二人眨眼间战作一团。
从功力上来说,岳澄与陆嫣应当是不相上下的。只是陆嫣一开始就没有斗志,而岳澄又正在气头上,出手一招快似一招,打得陆嫣手忙脚乱。
见绿萝坊主与书堂堂主脸色越发不好,韩青溪还轻咳一声,示意岳澄适可而止。
岳澄一向很听韩青溪的话,倒是收敛了些,却仍旧没有放过的意思,一位快打,打得陆嫣节节败退。
渐渐退无可退,陆嫣更生怯意,一不留神,竟让岳澄挑飞了佩剑。那柄小巧的短剑冲天而起,正正插落在书堂堂主面前,兀自震颤不止。书堂堂主的脸色自然不会好到哪去。
师父陆嫣懵了一阵,终于回过神来,神色泫然欲泣。
你别叫我!书堂堂主恶狠狠地吐出一口气,方道:既然败了,就赶紧回来!杵在那里丢人现眼么?
陆嫣眼圈一红,捂脸奔回了众师姐妹身后。
岳正亭也只好赔笑道:堂主见笑了阿澄这孩子,脾气有些冲,出手又是没个分寸的
尽管他这么解释着,可方才岳澄终究是败在翠湖弟子手上,倒越发显得绿萝弟子无能。书堂堂主的脸色仍旧阴郁,没有任何表示。
绿萝坊主的脸色也不好看,却也记着不好随便发作,只是命画堂堂主的弟子上前去。
这回仍旧是韩青溪出手。
到底都是知根知底的,韩青溪与画堂弟子见礼之后便迅速交手,全力以赴,没有任何谦让的意思。看样子这位弟子的功夫是不错的,且性子应当也不是那样十分大度的,否则韩青溪极少这样。
不过到底是韩青溪技高一筹,胜过那名弟子,深深一礼后,向画堂堂主与绿萝坊主愧疚地道:承让了。
败了便败了,没什么好说的。绿萝坊主烦躁地道,华莲,去替了你师妹。
被她点到的那名弟子正要上前,任雨疏却摇头道:坊主,华莲武功也算得不错了,可并不及飞雨,不如让飞雨去?
被她点到的是琴堂的一名弟子。那弟子看了看任雨疏,看了看棋堂堂主又看了看绿萝坊主,已然不知道该摆出怎样的神情,连忙摇头,任师叔说笑了,弟子的功夫是远不及华师姐的
棋堂堂主只瞥了任雨疏一眼,冷笑道:想不到任师妹记性这样好,竟对坊主与我门下弟子的实力心知肚明,佩服。飞雨,既然你任师叔如此赞你,你便不要推辞了,以免费了她的一番好意。
绿萝坊主回头瞧了她几眼,见棋堂堂主再没别的表示,便只好摆手道:罢了,飞雨,你去吧。
沈望舒这算是听出来了。原本应当与他一战的华莲,乃是棋堂堂主的大弟子,而临时被推出来换人的飞雨,只是琴堂一个普通弟子。
看得出绿萝坊上下都是争强好胜的,可坊主也顾忌着几位堂主之间的情分,哪怕是连输两场,也不曾提出要换人。只是任雨疏这一闹,便是直指棋堂弟子远不如琴堂,连大弟子还比不上人家一个普通弟子,连带坊主与棋堂堂主都得罪透了,也让外人看了笑话。
她为什么拼着得罪坊主也要求胜?沈望舒想不明白。
不过再如何想不明白,也终究是要他迎战的。换人便换人吧,沈望舒生平就不知道一个怕字怎么写。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运行了一周真气,他便站了出去,将叶无咎的鞭子一摆,做出个请的手势。
且慢。站在翠湖居那边的秋暝忽然出了声。
原本不关翠湖居的事,但秋暝开了口,绿萝坊主当即更加不悦,却也不得不压着脾气瞧了过去。
秋暝将自己的佩剑往前一递,颜姑娘的确是功夫了得,即便岳大侠这边已然剩了两场,这一场胜败都无妨,只是颜姑娘应当也不希望对手怠慢自己吧?
秋居士这是什么意思?绿萝坊主皱了眉。
秋暝自知有些冒犯。只是这位沈公子,原本是使剑的,后来佩剑被收缴,一直都再没有趁手的兵器,这样仓促应战只怕不好。暝见过沈公子从前的佩剑,看着那剑的样式、长短与重量都与暝这一柄相差无几
秋居士的佩剑,晚辈不敢擅动。沈望舒连忙摇头。这是怎么?绿萝坊临阵换人,他便临阵换兵器,比谁更没规矩是吗?
颜姑娘便是她们口中的飞雨。她小心翼翼地觑了绿萝坊主的脸色,才道:无妨,即便这一场飞雨胜了也无用,可到底是比试,倘若沈公子胡乱应付,才真是看不清飞雨。若能借到趁手的兵刃,沈公子请便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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