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又仔细想了想,仍旧是会发现奇怪的地方。
安哥这个人,他多多少少了解过的,若真的喜欢蒋舟,应当是会说出来的才对。况且,蒋舟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喜欢,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安哥不是傻子,应当也能看出来才是。
又想了一会儿,他恍然大悟。
在心里笑了一声,想是两个人演那兄弟情深演的太入迷了,出不了戏,明明只要忽略那层表面上的关系,两个人之间的情愫能够能好的表现出来。
可他们偏不,挂着那层外衣,紧紧拉着,就是不肯脱下来。
不,不是蒋舟不肯脱下来。
不肯脱下来的是安哥。
这其中,应该还有一些其他的原因,这个原因导致了他想脱却不得不越穿越紧。
有趣。
韩永白?江临安这才注意到一旁还有两个人,韩永白微笑着,身上的衣服没有一丝凌乱,不像是打过架的样子,就这么站在那个地方。
身后还有个看起来很奇怪的人,浑身发着抖,眼神迷离,发现江临安在看他之后更是往韩永白身后缩了缩。
大概能猜出是个什么情况了。
你就这么看着他被欺负?江临安冷冷问道,锐利的眉峰像是直直地扎在了韩永白的身上。
他突然反应过来,蒋舟让江临安到这儿来的目的不只是想让安哥去护着他,故意装出受伤让安哥去心疼他,然后在自己面前展现出他们两人的关系是有多亲密,好让自己知难而退。
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
韩永白的脸一下白了两分,他喃喃张口,却不知该怎么解释。
江临安的眼神冷的像冰窖里的光,冻地他有些僵了。
被人玩了一遭啊,他看向蒋舟,分明脸上扬起了几分得意,怪不得咬着唇,原来是怕忍不住笑出来。
安哥,这不刚刚小舟被欺负的时候我没反应过来,刚想着上去的,你就过来了。韩永白苍白地解释道,他本想拿着手上那些照片自己去找老师说这件事的,现在看来,得用来补救一些东西了。
他拿出手机,递到江临安的面前。
江临安半阖着眼,那是地上那人打人的证据,打的这个是韩永白身后颤颤发抖的那位。有这些,让这个人滚出学校不是问题。
高中不是义务教务,校园暴力这种阴暗面的事一旦爆发出来,对整个学校都不利。
我之前拍着照,没想到他会欺负到小舟头上,不然我怎么会就这么袖手旁观。韩永白说道。
蒋舟的手上还有伤,他不想让江临安替他还回去,江临安也无法,想着有这些东西也足够了。
就是那照片上还有个人,不知在哪,还有个人呢?江临安问道。
韩永白指着厕所,里面呢,想是现在不敢出来了吧。
厕所门本是留着条缝的,里面的人听了这话,立马给合上了,江临安眉头皱了皱,刚想过去,却又被蒋舟给拉住了,哥哥,别去了,管他们呢。反正都是在这个学校待不下去的人,费这么多精力做什么。
他又把手伸了过去,哥哥还管不管我了?都流血了!语气里多了些抱怨。
里面那个人伤地更重,他不想让哥哥进去。
听了这声抱怨,江临安也顾不得其他了,对着韩永白嘱咐道:我先带小舟去医务室,你把照片交上去吧,让你班主任去找校长,就说是伤了小舟。
挨打的人分明是罗浩,但江临安知道,小舟来这个地方,中途插到了自己班,没动用关系是绝对不可能的。
让韩永白加那一句,是为了提醒学校,蒋家的小少爷受了伤,要想蒋家不来找麻烦,就必须尽快把这两个打人的给弄出学校。
虽说没把这人弄个半死再扔出去会有些遗憾,但小舟不肯让自己动手也就算了,再大的事也没有小舟的手重要。
走在路上,蒋舟心情颇佳,还哼了小曲,透过黄昏的光去看手上那点点擦破,竟觉得值当地很。至少让哥哥心疼了,还整了下那个不知好歹的韩永白,划算。他微微勾起唇角,嘴边的小曲更欢快了,身边来来往往的是许多准备去上晚自习的学生,他们逆着人群往外走。
这个学校的医务室是在校外,就在门口,因为不是封闭式管理,学生想出去就出去,并没有限制。
江临安把他那只手从黄昏下拿过来,仔细看了看,不太重,抬眼看向他,问道:你跟我说实话,人是你打的吧。
刚刚没空去想,现在仔细想一想,觉得哪哪都不对。
哥哥别碰,好疼的。蒋舟又嘶了一声,耷拉着眼角说道:韩永白那同学挺可怜的,我看不过嘛。
避重就轻,江临安知道他不是真的被欺负了,估计又是在玩些什么小把戏,没有责备的意思,只是说道:下次别拿自己手来玩,平时那么爱惜的,这种时候闹什么呢。
蒋舟点了点头,要真不想让哥哥知道他会打架,当时就不会让哥哥来了。
对了,江临安说道:我还没问过你那件事。
什么事?蒋舟又把手搭在江临安肩上,那只手上的手背送到了他嘴边,挑眉说道:哥哥吹吹?
江临安轻叹了一口气,为小少爷这股子傻劲感到好笑,敷衍地吹了一下,抬头看他,之前梦儿说,你在学校打了人?
蒋舟啧了一声,小声抱怨,哥哥干嘛提这事。
快说。江临安不让他岔开话。
哎呀,不过就是打了衣彬那个傻逼玩意儿吗,还有他手下几个跟屁虫。他们老是说你,我哪忍得下去?蒋舟极其不乐意地说道,手指绕着江临安的拉链玩,弄出些声响,他看了眼江临安的脸色,虽说是你表弟,但是他是个什么混账东西哥哥不会不知道吧。
衣家,江临安清楚这个名字的很。母亲是衣家的人,以前还算是有钱,可惜被后面那些小辈给败光了,卖了不少,是后来母亲嫁到江家来才勉强维持下去的。
要说扶弟魔,母亲算的上是个典型。
她现在不在了,江家觉得有愧,哪怕是那边的人多会败,也都扶持着。
衣家的那些小产业全是江家的人在管,打白工不说,还得倒贴。
医务室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江临安觉得刺鼻,走到街边准备透透气。
小舟的伤也不重,就是些擦伤而已,刚刚那阵担心过了,知道他没事,心里就好受了点,却也又把自己的心看明白了些,可看得再明白又有什么用。
他扪心自问,自己会说吗?
不会说。
不远处传来的轰鸣声突然刺激了他的神经,学校这条街,玩机车的人不少,知道等下可能会激起的扬尘,他伸出手准备挡一下。
没有呼啸而过的机车声,那阵轰鸣骤然在自己面前停止了。
黑色的皮裤外面是黑色的皮靴,刚刚到膝盖下面的位置,金属车身与皮靴上的柳钉通通反射出金灿灿的光,给他把眼睛闪了一下。
他能闻到汽油与灰尘的混合味,让他觉得不大舒服,沿着踩在地上的那只皮靴子看上去,修长的腿上是凹凸有致的上半身,典型的机车服,帅倒是帅,还拉风。
女人把机车停下,裹着皮质外套的长手臂扣着粉黑相间的头盔,将它取了下来。一扭头,深黑色的中长发甩出来,刚好搭在肩上。
三十岁。
这是江临安对这女人年龄的第一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