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余轩的电话,他没去想这件事的真假,只想着凭着这个借口躲过这场音乐会。
说实在话,童姐跟他没什么大的交情,自己去与不去都可以,完全没必要顶着这身雨匆匆忙忙跑过去。
全是拙劣的借口而已。
他抬手冲着出租车招了招手,趁着小舟那边还没结束,他想要快速地远离这个地方。
轮胎溅起的雨水弄脏了他的裤脚,他最讨厌弄脏裤脚,但没办法,他还是想要上车,在心里冲小舟道了一声再见,他抬起被雨水打湿的手,握上了冰冷的握把。
在雨声的掩盖和发动机的声响中,他打开了门。
对不起啊,舟舟,哥哥先走了。他用只有自己听得清的声音说道,单脚跨了进去。
去哪啊?
头顶落下的雨水突然消失,变成了雨点落在伞面上噼里啪啦的声音,江临安听到这句话,也不知道是不是雨水的凉意造成的,他浑身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放在车门上的手上盖上了另一只手。
怎么会?怎么会是小舟?江临安心中无比确信,这个时候,最后一场表演还没有结束,小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哥哥这是去哪?蒋舟在他的身后问道,声音淡淡的,不带一丝感情,那句哥哥也喊得不似以前了。
江临安的嘴唇半张着,没有吐出一个字,他能感受到身后的热气,压迫着他连身都不敢转。
不是说好了等我,为什么反悔了?蒋舟又问道,握着他的手不许他再动一下。
喂!司机不耐烦地喊道:还走不走安?你们在搞锤子哦,要走就搞快点哈,把我的车都打湿咯。
不走!蒋舟声音低沉地说道。
那你拦个屁的车啊,走走走,你以为下这么大的雨,打车这么好打的说!司机更不耐烦了,催促着他们赶紧关门。
蒋舟握住江临安的手腕,向后拉着他,低声说道:你出来。
小舟江临安还想说些什么,他怕了,像是个干了坏事被抓住的孩子。
可下一秒,蒋舟用了力,猛地将江临安拉出了车,而后重重地撞进他的怀里,他在车门上一推,啪地一声关上了。在车开出去的前一秒,蒋舟单手抱着江临安转了一面,把车轮溅起的污水全都挡在了身后。
那身好看的燕尾服沾上了零零点点的淤泥。
没弄脏吧。蒋舟冲他问道。
自然是没有的,江临安摇摇头。
那就好。蒋舟松开手臂,却又立马牵住了他的手,不由分说地就要把他往能够躲雨的地方带去。
江临安第一次在小舟的身上感受到了那种不容拒绝的霸道,他脑子闷闷的,竟真的又他这么拉着走了。两个人打着同一把伞,躲在同一个屋檐下。
雨水被屋檐挡住,蒋舟把伞收了起来,甩了甩上面的水,脸色很不好看,却半句话也没说,只是把眉头紧紧皱着。
他转头看了一眼江临安,那身校服已经完完全全被打湿了,他的眉头又紧了一分,伞扔在地上,把身上的西装外头脱下来,单穿着件衬衫,什么都没问,直接往江临安身上披去。
小舟江临安又喃喃道,想说他会冷,却又觉得自己没资格在这种时候数落他。
可他像是听出了自己想说什么,我不冷,可你会冷。
他握上江临安的手,伞都没带,就这么急着跑吗?
手上传来他的温度,江临安低着头,几句话在心里反反复复地过了几遍,他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要说,又觉得没有一句话说得出口,思来想去,说道:你怎么在这儿,最后一场节目,不是有你吗?
来找你,蒋舟说道:要不是我没去,你可不就跑了?就现在出来,我都差点没抓住你,我等得到弹完琴?
像是在埋怨,但这句埋怨让江临安没有任何话可以反驳。
可你不是很想去这个节目吗?江临安问道,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小舟那么想去,却偏偏又跑了出来。
那么多人的节目,说不定就会因为他一个人的离开而演砸了,结束后他会面临什么样的责备,江临安想不到。
没有你重要。蒋舟满不在乎地说出这句话,只知道捂着江临安的手,想要把那只冰冷的手给捂暖了。
可
别可了,对我来说,什么都没你重要,蒋舟觉得这手还是冷地慌,也不知道捂到什么时候才能捂热,还记得我上次在酒吧说的话吗?
他说的太多,江临安不知道是哪一句。
你老是记不住我说的话,蒋舟勾起唇角,笑道:我说,以后要冷了,就不用再抱着杯子了,可以抱抱别的。
抱什么?江临安不解。
抱我。蒋舟忽然拉着江临安的手向自己的腰上环去,那股力量让他差点又撞进小舟的怀里。
蒋舟又往前走了两步,江临安还没反应过来,一个踉跄,靠在了身后的墙上,背上披着的衣服掉了下来。
抵地很紧,像被困在了墙上。
手上传来男性身体的热度,他本想把手松开,可小舟却将脸窝在了他的颈窝里。
别松,小舟像是带着哭腔说道:我不许你松开。
江临安的心一下子软了,手又抱了回去,心疼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你不要走,蒋舟哽咽着说道:我看见你不在,我好怕。你哪都不要去,你就陪在我身边,我求你了。
小舟,我,江临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哽咽堵住了喉咙,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觉得心疼,只好又把手紧了紧,背靠着墙,不再有一丝反抗,安慰他道:我不走,不走。
我再也受不了了,蒋舟在他的颈项间蹭了蹭,也抱住他的腰,抱得很紧,勒地江临安快要喘不过气来,你不在我身边一秒我都受不了。
我抱着你,我哪也不去。
屋檐外,来来往往很多人,朝着他们这边看,有些会贴耳议论,若放在以前,江临安铁定就把小舟推开了,可现在,他却觉得推不开,推不了,舍不得。
你再抱紧点。
小舟的气息吐在他颈项间,让他心中兴起一股不知道是什么的滋味来,他把手又紧了紧。
琴哪有你重要,要是能让你就这么抱着我一辈子,我情愿永远都不弹琴了。
说什么傻话呢。江临安责备道,他怎么能不弹琴了呢,他那么喜欢的,琴是他的灵魂,是他的生命。
我没说傻话,蒋舟在他的耳旁说道:你比琴重要,你比一切都要重要,江临安,你才是我的灵魂,我的生命。
不是为你而弹的琴,我一场都不想去。
他慢慢抬起头,眼角微红,闪着点泪光,白色的衬衫衬地他脸色苍白了,这样子,怎么能让人忍住不心疼?
江临安的心跳突然就加快了,浑身不知道是被雨淋地没了力气,还是被抱得没了力气,或是被小舟那双眼睛弄地没有了力气。
也可能是那两片好看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