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里的水空了,不知不觉喝完了整杯,望着空空的杯底,他心里的焦虑感上升地飞快。
等不到这节课下课,他举了手,说自己不大舒服,要去趟卫生间,偷偷往校长室的方向去了。
办公楼下的树枯了大半,上课时间这里没什么人气,路过楼下停车的位置,江临安的步子顿了顿。那辆黑色的商务车不像是学校老师能买的起的,就算买的起,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停在学校里。
两只手插着裤兜,又有麻烦了,他想到。
这个高三过不安生,从小舟来到学校的那一天起他就应该知道过不安生了。
这车不是蒋家的就是自己家的,他不再犹豫,步子加快了些,直往楼上走去。
还没走到办公室,突然在楼梯口遇见了老戴。
哎哎哎?不是上课吗?你跑这儿来干嘛?老戴急慌慌地拦住他,找谁啊你?
江临安往他身后看了看,不远就是校长办公室,老戴大概率就是从办公室里出来的。
戴老,小舟是在里面吧。
老戴回头看了看,伸手作拦他的动作,还想把手搭在他肩上,责备道:没什么事,你赶紧回去吧,真是不像话,都高三了,还逃课?
江临安往后退了一步,心中更确信了,我去看看。
老戴啧了一声,你这孩子,不是说了吗?真没什么事,等等他就回去了啊,没什么可担心的。不过就是他这次成绩有点奇怪,校长找他谈谈话,让他以后认真考,不要再像上次那样一个字也不写了。
不是吧,江临安见老戴的眼神有些躲闪,说话也有点欲盖弥彰的意味,这么简单的事,能说这么久?
他看见老戴左手上拿着一沓纸,想要仔细看一看,却发现老戴故意往身后藏。
这事不对。
江临安不再听他说话,而是想要直接绕开,自己进去看看。
站住!老戴一把拉过他,眉毛都竖起来了,冲他低声骂道:干什么呢!不是给你说了没什么事吗!校长办公室也是你上课时间想去就能去的?
为什么不能去?江临安冷冷道,他的力气比老戴大多了,没怎么用力就把手抽了出来,扭了扭手腕,根本不听劝。
回来!老戴又喊他,你过来过来,我给你说是怎么回事行了吧!
老戴的声音压得很低,生怕被人听见,从手里的纸里抽出来一张,摊在面上,往江临安面前送了送,示意他过来看。
休学?江临安在上面看到了蒋舟的名字,休什么学?
知道你们俩关系好,所以我才不想跟你说的,老戴叹了口气,他的家长来给他办休学,说是要送他出国,我劝了半天都没劝下来。蒋舟本来是不肯的,但不知道他家长给他说了什么,又有点松口的意思。
家长?什么家长,江临安问了是谁,可老戴也说不清楚,只说看起来很年轻,也不像家长的样子,长着张二十来岁的脸,眼角还有颗泪痣。
是不是姓吴?
老戴赶紧点头称是。
江临安知道是谁了,他没再管老戴的呵斥,直接推门走进了校长办公室。
里面弥漫着皮质办公桌椅的味道,闷得人心烦,刚一推开门,里面三个人都望了过来。
校长坐在桌前,背打得溜直。
小舟坐在沙发上,翘着腿,漫不经心地玩着手指。
还有一个,是父亲的秘书。
我不是不要你进来吗!老戴急匆匆地跟在他身后,很不好意思地冲里面道了歉,说着就要拉江临安走。
吴秘书长着张娃娃脸,显得年轻,跟在父亲身边也有五六年了,模样就没变过。在外面像个秘书,在家里像个管家。他见了江临安,勾了个很体面的笑,少爷。
江临安觉得他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差一点就要弯下腰给他鞠个躬了。
少爷?什么少爷?老戴疑惑地问道。
早不是什么少爷了,江临安说道,顺手把老戴手里的文件拿了过来,根本没在乎那位端坐着的校长,从吴秘书身边走过,来到小舟面前,垂下眼,问道:你松口了?
蒋舟望着他,伸手将他牵住,笑着说道:怎么会?我哪里舍得你。
站在门口的老戴整个人都是懵的,觉得从蒋舟的口气里听出了些暧昧,想说些什么,又碍于这是校长办公室,一句话也不敢说。
他本就觉得这两个的关系很奇怪,关系好过头了,不仅缠着要当同桌还要当室友,这哪里还是一般的朋友,简直就是在早恋,光明正大的早恋!
可这都高三了,而且只剩了半个学期,他不愿在这种时候打扰两个人的心态。
少爷是和小舟在一起了吗?吴秘书貌似规规矩矩地问道。
江临安侧过脸,半眯着眼睛看向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语气里含着不屑,任凭人家的态度有多好,语气有多好,他都没有要给点好脸色的意思。
替江总问问。吴秘书道。
那你回去转告他,蒋舟抢了江临安的话头,微笑道:哥哥是我的人了,你可以帮我办休学,我也阻止不了你。不过,出国?想都别想。
老戴觉得自己和办公桌前的校长两个人宛若是隐形人一般,居然会有学生明目张胆在校长办公室里承认早恋?反了这是?
蒋舟拉着江临安的手晃了晃,柔声道:哥,我这么说,你不会生气吧?
我是你的人?江临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薄唇里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冰的。
蒋舟瘪了瘪嘴,哥哥你骂我吧。
倒没有生气,就算这是校长办公室,身后还有个老戴,可小舟这么坦荡的样子却让他觉得心软了。这和在外面到处宣扬的感觉不一样,那像是开玩笑,而这却好像很正式。
像是在爸妈面前拉着喜欢的人的手,丝毫不掩饰心里的爱意,直接了当地说身边这位是我的爱人。
是你的人。江临安淡淡说道,毫不掩饰地承认了,让人看不出半点是在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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