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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意志[快穿]——慕沉歌(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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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身曝晒在烈阳之下,各个不曾瞑目,发出腥烈腐臭的味道。

砍帮帮主死前仍然怒目圆睁,脸上表情不甘至极,似乎还想要手刃仇敌。

剑客的尸身失了一臂,血肉模糊。长长的黑发垂下,青色衣物上还有鞭痕,破碎凌乱,遮不住宽阔的胸膛。

剩下的尸身,甚至残缺不全,面目血肉模糊。

这是最极致的折辱。

把丹心侠骨,生生敲碎,拆筋扒骨,弃置在阴沟之中,让慨然豪气零落成泥,碾作尘灰。

但凡是心有血肉的江湖客,都会为之不忍,甚至不顾一切地振衣而起,对始作俑者拔剑相向。

将夜面无表情地压下斗笠,暴露在烈日下的苍白手背上,青筋毕露。

他似乎是被触怒了,无声的怒意被压抑在眼瞳深处,腥烈残酷的杀意流泻出来一丝,竟让他身侧生生降了几度。

他身侧是聚集的民众,他们听闻刺杀钦差的匪徒被示众,有人不知内情痛骂江湖人不知好歹,有人感叹仗义者终无好下场,侠以武犯禁,就是螳臂当车。

从九龙县逃脱的众侠客,此时隐藏在围观的人群之中,为之久久寂静。

他们受了如今死去的侠客再造之恩,此时却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暴尸城楼,目眦欲裂,却又无可奈何,只是将这一幕深深地映入眼底。

他们心里灼起了烈火,想道:此仇必报!

将夜转过身不再看城楼上的惨状,大量逃荒而来,试图进入锦州城的饥民,拖家带口,饿的面黄肌瘦,此时却被扣在城门外,却无法翻越高高的城楼。

城外搭建起简易的灾民棚,面前为其提供遮蔽暑气的地方,但是若要将他们放入城,可是万万不能的。

城内没有那么多的粮食,能够提供给灾民,在城里死去,更是会引起瘟疫。

仅仅一道城墙,便隔开了生与死。

锦州城里饥荒并不严重,因为知府强行压制了粮价,让钦差到来之前不要崩坏。但是官府强行压粮价格只能管一时,若是没有新的粮食进入市场,定然会因为粮食短缺而市场全崩。

到时,锦州城便会陷入一片混乱。

离开繁华似锦,烈火烹油的京城。

这里,竟是如此惨状。

钦差的车队从他身侧经过,浩浩荡荡的车马,宛如滚滚洪流。

而将夜却悄无声息地后退一步,藏进了人群的阴影之中。

只有银灰色的眼睛,沉沉如墨,仿佛宣判了谁的死亡。

许敬谦正端坐马车之中,用丝绢擦拭汗水。

正值溽暑,即使马车里置着冰,他也有些呆不住。若不是这一趟只赚不亏,他是万万不能忍受这种长途跋涉的。

他撩起帘子,不耐烦地道:快些,待仪式结束,本官要去沐浴歇息。

为了弘扬皇室威严,他此行更是做足了准备,要在锦州城中,高祖题字的标志性建筑,景阳楼前上香,然后向百姓宣读圣旨,以示皇恩浩荡。

赶车的兵士被斥责,狠抽一鞭。车队向前赶去。

迎接钦差入城这一仪式完毕,围观的百姓被士兵驱散,纷纷离去。

还有部分负责警戒的羽林军,正在人群中寻找佩剑的侠士。在九龙县的交战,羽林军死伤惨重,对方也是杀红了眼,誓要报仇。

右手按在刀柄上的羽林军伍吾正睁大着一双鹰目,紧紧地盯着人群的动静,生怕在锦州地界仍然有不甘心的江湖人士追来,让他们的任务功亏一篑。

他忽的觉得眼睛一花,仿佛见到一个戴着斗笠的黑色影子,但是定睛一看,那人便如云一般散去,原地空空荡荡的。

伍吾天生眼力极好,他不认为这是眼花,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小心刺杀。他压低声音对旁边负责值守的同僚道:我好像看见了一个穿着黑衣服的江湖人。

你不会是看错了吧?同僚道:你说的那边,我也一直看着,没有人啊。然后又取笑道:你该不会是被江湖人杀出阴影了吧,怎么看谁都像刺客。

你当时不在,你没见到伍吾想起九龙县的那场惨烈的战斗,不仅打了个寒噤。

那个杀了无数个弩手的男人,是他,他也来了锦州了。

同僚打起了精神,问他男人的特征,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伍吾描述半天,却觉得无法用语言形容,只得道:刺客,那是一个真正的刺客。

真正的刺客?同僚笑了:什么是真正的刺客,这群江湖人可都是刺客啊。

伍吾摇了摇头,用眼睛去搜寻那一抹像迷雾一样的踪影。

那是一种令人胆寒的气息,只要感受过,就至死不忘。

那仿佛能在万人之中取人首级的凛然。

乔装易容后的侠客们得知钦差的车队会在景阳楼前祭拜高祖,宣读圣旨,正在赶往景阳楼。他们包下了能够看到全貌的酒肆二楼,此时正混入人流之中,向着那里赶去。

他们竟敢如此!岳钦握紧了裹在布条里的剑,咬牙切齿。他坐在桌前,把酒盏一摔,目光灼灼:我愿捐此残躯,在祭祖典礼上刺杀狗贼!

岁寒三友懒得理这种小鬼的气话,合目不语。

少年人当真是意气用事。一个中年侠客左臂中了三弩,已然保不住大半功力。此时他灌了一口酒,有些颓丧道:我们既无战力,又无计划,当真能在如此包围之中刺杀成功?

岳钦不语,看着满屋寂静,只得坐了下来。

而钦差的兵马,已然经过客栈了,羽林军个个兵强马壮,严阵以待,更有许多身着便衣,隐藏在人群之中,寻找着他们的踪影。

岁寒三友的松老人冷笑一声,道:瞧瞧外面,小孩,若是我们敢冒头,便能被那群闻着腐肉气味的秃鹫盯上猛啄,有十条命也断不能活。

那就这样算了?岳钦不甘道。

算了?怎么算了?

像夹着尾巴的老鼠一样,在这布满天罗地网的锦州城逃窜?

还是下半生隐姓埋名,从此隐于山林,终生为自己捡回一命而羞耻?

我们的兄弟还暴尸城楼,是他们换得我们逃脱重围,捡一条性命。葬剑山庄里仅剩下几个逃脱的杀手,此时忍不住了,把剑往桌上一拍,眼睛赤红道:你们算了,我们不肯,杀手也是有道义的!

谁说要算了?岁寒三友不愧是江湖名宿,淡淡地出声,便让差点剑拔弩张的客栈二层安静下来。抓紧时间,商量一个可行的计划,无论成败,不计生死。

众人面面相觑。

梅老太嘶哑着嗓音问道:有人要退出的吗?

客栈落针可闻,但是没有人退出。

无论成败,不计生死!岳钦哑着声音道,他咬破手指,往酒杯里滴了一滴鲜血,然后率先举杯一饮而尽。

好。葬剑山庄余下的杀手慨然击节而歌,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这是我们最后一笔单子,成了,名留青史,若是败了,不过是泉下相逢。

钟情来的迟,她特征明显,为了躲藏多花了些力气。

她的神色有些恍惚朦胧,脸上浮现出一丝烟霞般的明媚之色。她听了杀手与华山派少年侠客和解,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旁边的竹老人拍了她一下,道:小姑娘,回神,想情郎呢?

钟情脸上迅速漫上一层红晕。

我刚才,好像见到他了,我是说,七杀。钟情漆黑的明眸里仿佛映出了一个令人心折的背影,她第二次见了那个背影,却是在回头的一瞬。

孤独,可靠,仿佛最傲的苍鹰,仿佛能振翅而飞。

仿佛世界颠倒,时光逆流,苍穹翻覆,也能撑起一片天穹。

他也来了,就在锦州城,就在这些百姓之中。她道:我差点被发现的时候,有人无形中拉了我一把,捂着我的嘴藏在墙角,躲过了巡逻的羽林军。

我想回头看,他却遮住我的眼睛,只留下一句:告诉诸位,等我的行动。待我回头的时候,他已经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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