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口吻就同我母后一样,韵清嗤笑一声,整日便是姑娘家嫁个好人家才是正路。
叶仙尊,哦也就是你的师尊,先不说人家怎么活跟你毫无干系。再说了,你怎知修道同道侣有关系?本公主二十年不曾动情嫁人,也没见过有一点修为长进。
余怜被她一通胡言乱语扰乱了思绪,皱眉,胡搅蛮缠。
我看你啊,就是嫉妒你师尊宠爱景仙尊、然后忘了你这个徒弟,吃味了才故意找的理由。
胡说八道!
只听余怜低吼一声,气场全开便直接将韵清震下巨石,索性穿着衣服才不曾受伤。
少女不可置信地瞪大小鹿般的圆眼,坐在地上气的一挽衣袖,然后撑着身子猛地跳起来,朝着余怜的脑门就是狠狠一拍。
啪!
你这人怎么比我六岁的侄儿还幼稚!说理说不过就开始动手!本公主长这么大,就没见过你这么野蛮的人!
我.....
啪!
还敢顶嘴!
草丛后的叶翎见余怜立即红起来的额头,眼皮一跳,看着景曦问,这样下去没问题吗?
没事,青年摇摇头,朝着叶翎安抚一笑,余怜额间的第三只眼都没睁开。
我们走吧。
叶翎看着同韵清对峙的余怜面色微红,眼中却没有杀意,依旧有些不放心,可......
放心吧,那小姑娘身上有青家的护身符,余怜一时伤不了她。
景曦再次将人带上船,双手持桨慢慢朝湖中央划去,夕阳吹落,火红色的余晖柔柔落在叶翎双颊,将他的有些清冷的面容衬的无比温暖。
桌案上摆满各式菜肴,都是叶翎往日爱吃的,可这回他却有意避开凉性的吃食,连解暑的凉薯汁也没碰一口。
景曦见状心中了然,轻轻划着木桨,柔声问道,师尊很想要这个孩子吗?
清澈微凉的戏水从指缝中逃离,叶翎面色平静,只是觉得他好不容易来到这里,直接扼杀太过残忍罢了。
或许事情有转机。
叶翎转过头,有些意外,嗯?
师尊听方才听清韵清说的话了么?她曾听说过男人生子之事。
在叶翎不解的目光中,景曦同叶翎娓娓道来;当今太后背后的家族是赫赫有名的巫师一族,而太后的生母、也就是韵清的奶奶便是巫师一族的族长,有着几乎通天的本领。
若她出手相助,说不定真有转机。
叶翎并不在意,有些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偏过头问,那个景曦很久没出现了,他.......还好么。
青年轻轻摇头,自从探出魔帝的灵识残留后,他的气息便很弱了。
默契的越过这个话题,景曦将船划到湖中央,放下木匠来到叶翎面前,轻声让叶翎闭上眼睛。
似是不放心般,青年顿了片刻后,又问叶翎有没有捂眼睛的帕子。
叶翎不知他心中又再打什么主意,还是闭上眼睛,从怀中随意拿出一方手帕,将眼睛蒙住。
眼前一片昏黑时,五官会变得愈发敏感,叶翎听见左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轻响,许久后只听青年在他耳边轻轻唤道,师尊,睁眼吧。
视线不再黑暗一片,叶翎眯了眯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青年的暖暖笑容,而他手上拿着一个硕大无比的花灯。
这花灯仿佛已有些年头,连边角料都有了磨损,而一处花瓣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一排大字。
我要把这人间最大的花灯,送给最爱的师尊。
第66章Chapter66
叶翎看着似曾相识的花灯愣了愣,没想过自己还能再见到它。
他分明记得,三年前自己心灰意冷时,一把火便将花灯烧个了干净;花瓣上的两个人影在炽热的明火中扭曲变形,最后直接消逝在风中不见。
你.....哪里来的花灯。
有人慢慢环住他的腰,身后的青年将头搭在叶翎的颈窝中,沉声告诉叶翎,这是他照着记忆中的模样,重新制作的。
叶翎接过花灯仔细打量,发现那排大字虽然依旧是歪歪扭扭的,却是苍劲有力,并非原来小孩写的那般稚嫩。
景曦同他说,这是我自小的执念。
把这世间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两人划船回去时天色已暗,却发现余怜竟然还在岸边待着,靠着湖边伫立的一根树干,孜然一身;双眸望着湖中央,面色平静,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令人惊讶的,是他站立的浅草地边,睡的酣甜的韵清;她身上披着余怜黑色的披风,呼吸平稳,胸膛微微起伏。
毫无防备的姿态。
眉心一紧,叶翎轻声问道,长公主怎么睡在这儿?
说着便要弯腰将人唤醒。
她自己要睡的。余怜低头看了眼韵清,脑中闪过少女如何也不让他过去捣乱的模样,心中有些烦躁,师尊劳累一日,弟子来吧。
于是他俯下身,用披风将人裹住包好,一手穿过腿弯,轻而易举便将人抱起来。
少女小小一团缩在余怜怀中,似乎感受到身体脱离地面,有些不安地朝人怀里躲了躲,依旧没醒。
长公主失踪一事非同小可,四人驾马回去时,宫里已乱成一团,大统领已派了两拨禁军前去找人,见韵清望他面前一站,吓得大吼了一声。
长公主回来了!
麻烦几位仙尊了,是家妹顽劣。
在青羽再三的诚恳致歉下,叶翎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出声宽慰一句,陛下无需这样,此事我们也有责任,瞧见公主时应当通报一声。
喂,刚刚是你抱我回来的吧?
床榻上盘腿坐着的韵清笑嘻嘻的,完全没有刚被臭骂一顿的阴影,抬头看着冷冷靠在床框边的余怜,拉了拉他的衣服。
不是我。
怎么不是你,本公主的鼻子可好用的很,韵清耸耸鼻子,扭头看着余怜,谢谢你啊,冷脸怪。
余怜愣了愣,然后冷着脸离开大殿。
月色低凉如水,银白色光线柔柔倾洒人间万物,余怜站在亭中抬头望月。
谢谢?
这句话他在三年前总听人对他说;那时他还是玄青宗最有名的好好先生,说起脾气最温和的,必定有他一个。
余怜自嘲轻笑一声。
待人温和有什么用?
还是废物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