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岐眨眨眼,自觉告诉他,跟褚琰在这绕是没用的,直击要害才是关键。
他把肩膀放松,软软地贴在褚琰身上,喊了声:哥哥。
褚琰果然一抖,差点没抱住柳岐。
柳岐心里偷笑,面上一本正经:大不了我给你封个山大王还不行嘛?你喜欢哪座山?
柳岐,你
出门在外,别叫露馅了呀。柳岐抿着笑意,偏要喊,哥哥。
褚琰被这一声声哥哥喊得险些没了魂,他把柳岐扔一边,落荒而逃:我去拿套被褥来换。
柳岐笑趴。
等褚琰再回来时,柳岐没闹够,张口就是:哥哥回来啦
话音一顿,柳岐不敢置信地看着出现在门口的人。
陆云城抱着被褥,看看他,再看看褚琰,欲哭无泪地说:七哥,救就是那个,大哥让我在这打地铺
褚琰义正言辞:七弟九弟都是弟,身为哥哥我也不能太偏颇不是?否则让寨子里的人看见,岂不是要露馅了。
柳岐:
他还特地走近,弯腰放被子的时候,故意低声挑衅:还叫哥哥吗?
柳岐死死闭着嘴,瞪他。
褚琰扳回了上风,狐狸尾巴都快摇起来了,仿佛刚才落荒而逃的不是他:你叫得挺好听的。
柳岐:丧心病狂!
等到晚上,柳岐才发现丧心病狂的不止如此。
床铺太窄,睡两个人便要紧紧贴着,但陆云城是万万不敢让王爷王妃睡地铺自己睡床的,只能这么挤着。
倒也没什么不好,贴一起还暖合,只是柳岐半夜醒来一回,觉得姿势不对,忍不住动了动。他这一动,褚琰就醒了,迷迷糊糊间觉得身上不舒服,本能地想要报复回去,于是将人按在怀里,屈腿轻轻蹭了一下。
柳岐一僵,不敢动了,褚琰却变本加厉,柳岐在声音快要溢出来之前,捂住了嘴,缓过来以后,示弱地亲了亲褚琰的下巴,用气音道:你别欺负我。
褚琰这回再无睡意,睁开眼,看着柳岐把手遮在嘴边的紧张的小姿势,安抚地拍了拍他:抱歉,我以为是做梦。
柳岐:
有些人表面一本正经,梦里却想把他这样那样。
好在褚琰清醒以后,就又成了正人君子,柳岐这回无所顾忌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褚琰努力放缓呼吸不吵到他,等柳岐重新睡着,他坐起来,把被子压紧。
第二日早上,陆云城被尿憋醒,一睁眼就看到安王坐在床头,眼神幽幽的,吓得差点嚎出来。
褚琰对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又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陆云城立刻捂住嘴,压低声音:殿不是,大哥,您起这么早啊?
褚琰悠悠叹了一声,给了他一个你不懂的眼神。
两天以后,土匪头子瞿寨主便带着王御医赶了回来,一起被带回来的还有跟在王御医身边的新晴和离不开熟人的小狼。
瞿寨主守在儿子房里,看着王御医施了一夜的针,将高烧的瞿二捡回一条命来。
他激动地直接跪了下来,叩谢道:多谢神医,多谢神医,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王御医回头看了他一眼,一点也不客气:既然没齿难忘,那就听我们家公子说说事吧。
瞿寨主愣愣地回过头,这才发现门口站着一个陌生人。
听完褚琰的来意,瞿寨主爽快道:行。
二当家吓了一跳,忙道:头,这可是造反的事,你可别为了报恩
瞿寨主摆摆手打断他:我是想报恩,可也不是瞎报恩。咱们不造反就有活路了吗?咱们这些兄弟,有多少人的家人被大水冲走,被关在城外活活饿死,被那些抢东西的人打死,冬天染了风寒熬不过去冻死。我媳妇儿,荆州城外人人抢食的时候,她就想捡半块掉在地上的饼子,就被活活踩死,我就剩这么个儿子,半途遇上个虎头寨,就险些送了命!
咱们这些人的命根本就不值钱,刮阵风下阵雨都事都能要命。老子大不了拼了去,要是成了,老子的命那就是值千金,成不了,那下去以后也能说老子是造过反的,活得一点也不憋屈!他说这话时洒了热泪,门外不少弟兄都聚了过来,静静地听着。
有些人被勾起回忆,想起死去的家人,心里又悲又痛,二当家也一时说不出话来。
瞿寨主又转过头对着褚琰道:你要是真能造反,我跟着你,不过我就管我自己,不管这帮兄弟怎么想的。他们都是自个儿乐意跟着我混,他们不愿意来,你别逼他们。
褚琰颔首:好说,到了这份上,我不会逼迫任何人。既然你决定要来了,那我正好也说清楚一些。
愿意跟着我的,我保证你们和家人的安全,每人月银一两,吃穿不愁。不愿意跟着我的,也不必急着脱清干系,可以先看看别的人日子过得咋样。造反得有所准备,暂且还需要些时间,不用担心被牵连。前三个月我照样管你的吃穿,只是没有月银,三个月过后任尔去留。
土匪们一片窃窃私语。
不跟着他造反都还管吃住,还有这样的好事儿?
当即有人热血沸腾,站出来道:我也造反,我家就剩我一个了,大不了跟他们团圆去!
有人应和,其他人也纷纷站了出来。
褚琰见响应声越来越多,双手放在身前往下压,平息了声音,朗声道:诸位,若是愿意随我去,便到我九弟那里,报上自己的名字。
陆云城听了,便将屋里的桌椅搬出来,把王御医写方子用的笔墨纸砚拿出来,瞿寨主第一个上前来,报上自己的名字。
此后寨子里一共两百三十二人,除去躺在床上的瞿二和那位刚满十二岁年纪尚小的小土匪,无一例外,都将名字留在了名册之上。
第47章抢
燕京护国寺。
白衣僧人走出禅房,眼皮轻抬,朝等候在外的李凭瑞无声施一礼,李凭瑞亦回一礼,随后梁冶出来,细声道:李大人,陛下有请。
李凭瑞颔首,独自入内。
禅房里茶上白气未散,淡淡的檀香味缭绕,桌上有一只白净瓷瓶、一盏灯和一张写着批命的纸条。
说来承兴帝亲自来走这一趟还是为了安王。
皇帝想起褚琰命格也算坎坷,又想起护国寺有一高僧,太后常赞之,便想来替褚琰算算命格。
承兴帝平日对这些东西不敢兴趣,这回除了一时兴起,或许还有些别的缘由,也不知批命写得如何,反正从承兴帝那心事重重的模样上看不太出来。
李凭瑞坐下后,承兴帝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朕昨日收到一密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