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晋的人来北齐挑拨皇室内斗,褚琰也就来挑拨他们的内斗。
只要淮北王和狗丞相的平衡被打破,内斗便会一发不可收拾,到时候齐军又能省不少力。
可咱们去淮北,永定仓又怎么办呢?柳岐问道。
褚琰温声道:我有别的安排。放心,我不是在淮北和永定之间做选择,我都要。
两天之后,这不大的县城里里外外便被翻了个遍,搜查队也准备离开商县,但褚琰早有准备,几乎就在搜查队快要离开的时候,诱饵队便如约到了商县城外,在第三天假装暴露了行踪,诱晋兵一路追至深山。
而常乐也发现,院外的人撤了个一干二净。
饶是如此,褚琰也没有趁机做些别的动作,一来是防着暗处有人仍在盯着,二来他们早已对各种情况做好了安排,没什么可多啰嗦的。
深山里的诱饵一直成功拖到了第六天,那些搜查兵才返回,他们回来时带回了几具尸体,直接挂在城门口,想要震慑那些还在潜逃的细作。
柳岐那日在城门边上的酒铺招呼大家伙痛快喝了一日,边喝边洒,别人以为他们是庆祝什么好事,只有他们知道自己是在送素未谋面的同伴上路。
到了第八天,留在商县的士兵全部撤了个干净,他们在这里耗费的时间比褚琰估算得还要久,那批粮食已经基本安全了。
与此同时前来接那五千石粮的农夫队伍也直接从前线来到了商县。
不怪他们来得快,实在是那二十万石粮被烧以后,士兵们都焦虑起来,余粮也不多了,他们太需要粮食来救急了。
且因为顾忌着这附近有北齐细作,虽然只接五千石粮,但护送的人依然很多。
他们还谨慎地将柳岐请到县衙,当着他的面随便抽了几袋粮食,各取一些米来,现场煮了,让人试吃,期间一直盯着柳岐的反应。
柳岐倒是丝毫不心虚,他本来就没在粮食里做手脚。
试完米等了两日,确认没有人出现异状后,他们又将粮食搬到自带的运粮车上。
柳岐原本是要将骡车一并捐的,这会儿他们却不要骡车,显然是怕骡车被动过手脚。
褚琰却更谨慎地多想了些:骡车这么多,带着上路目标太显眼。
柳岐:你是说他们想追踪我们?
褚琰道:不排除这个可能,不过我们本来就要东行,路上嫌累赘将骡车卖出去,合情合理不是吗?
很快,他们便备好了行李出行。
在到达永城之前,就将大部分骡车卖了出去,只留下些装路上吃的粮食和载人的。
永定仓便在永城,因此这里算得上富庶,在边境做生意做不下去的商人,十有□□会经过这个地方。褚琰借着谈生意的名义在此地多停留了几日,把永定仓的防守摸了个大概,便又启程直奔徽州。
进入徽州境内后,褚琰察觉到身后那一直有人如影随形的感觉消失了。
这么看来,跟着他们的很有可能是丞相那头的人。
褚琰带着人去租了两个院子,安置身边的人,又写了封信让人带回荆州报个平安,随后便到酒楼里与柳岐汇合。
酒楼向来是消息云集之地,褚琰刚进去,便听到有人说:你们说,那些从岳州潭州的人知道自己饿死的亲戚朋友死得那么冤枉,那能不愤怒吗?
可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兵家出来镇压了呗,听说凡是到官府门口闹事的,都被打得浑身是血,现在好多地方还到处抓潭州岳州的人,只要抓到了,不管是不是闹过事,都要关进大牢。
呸,狗丞相造孽,迟早下地狱!
褚琰在南晋也走过这么多地方了,其他地方哪怕觉得朝廷不好,也要掖着藏着地说,像这样在酒楼里大肆议论,张口闭口狗丞相的,还真是头一次见。
看来淮北王做的准备比他想象中的要足,或许整个淮南,都已经暗自把淮北王当成天下之主了。
他没有刻意驻足听人谈话,小二来接引,他便跟着人上楼去找柳岐了。
这家酒楼没有包间,柳岐坐在靠窗的位置,一眼便能看到。
褚琰刚坐下去,便发现旁边有一桌也在讨论狗丞相。
柳岐状似挑拣着盘中的小菜,压低了声音:去年永定仓不开仓,乃是对外称没粮。现在永定仓始终有粮之事不知被谁泄露出去了,许多地方的灾民为此聚集闹事。
他说完,便招呼小二加几个菜。
褚琰先饮干一杯茶,暗暗想:闹事?未必那么简单吧,先前岳州城瘟疫,近万人被困城内活活饿死病死,灾民们闹的事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如今事情过去一年多,灾民们早已分散到四处,说不定都找到地方安了家,哪有这么容易被聚集起来闹事?
是谁在背后操控?
第53章淮北
褚琰到徽州的半个月,潭岳百姓闹事一事已出现数次变故。
本是几个地方的百姓闹事、官府镇压,打伤人以后,反倒激起了更深的反抗,不知哪里冒出来那么多潭岳人,当街与衙役对抗,砸烂府衙的门匾,捉了各地县官州官鞭挞,哪怕伤得更重的往往都是百姓自己,他们也拼了命的闹。
再后来,已经不是几个地方的事了,凡是驻兵不多的地方,都迅速沸腾了起来,原本势弱的百姓仗着人多,抢了兵器与粮食,隐隐有造反之势。
这下别说朝廷,就连无关此事的百姓都察觉出了不对劲。
潭岳人哪来那么多、那么大的力量?各地灾民闹事的消息哪能传得那么快?怕是有人借着这个由头,让自己的私兵扮成难民,再趁机给普通民众洗脑造反吧!
刚开始只是几个地方的小乱时,南晋朝廷自然是立刻想到了北齐细作,各自心中大骇:北齐细作竟然已经渗透至此,遍地都是了?为什么之前一直没有发现!
褚琰则是怀疑是邢亦那边的手笔。
这些闹事的人应该是早就埋下的,但开始闹事的时间,算一算,应该正好是邢亦到金陵不久之后,那个时候也正是盗粮之后、北齐细作暴露之时。
邢亦背后的主人还真是不客气,他应该不难猜到北齐细作是褚琰安排的,竟然直接就利用上了,而自己这边非但没见着好处,反而让人占了回便宜。
再后来,事情闹得太大,朝廷众臣们又转变了怀疑。
就算有北齐细作在南晋谋划,也不至于这么多人吧?边境再怎么不严格,也不至于让上万个北齐人混进来啊。再说北齐又不缺兵,至于连手无缚鸡之力的南晋百姓都要挖过去壮声势吗?
该不会民乱是虚,实则是想调开朝廷兵力吧。
丞相一脉不由得怀疑上了淮北王,大家对淮北王有私兵一事心知肚明,只是不知道他究竟养了多少,也不敢揭穿。
如果是淮北王干的,那这事就说得通了。民间一乱,只能由丞相派人去镇压,这样一来,丞相把持的兵就会被分散,淮北王或许可以趁虚而入。
凭着这样的怀疑,乱民之事竟然一时被搁置了,丞相不愿意上套,淮北王更是不会管,各地民乱竟出现没有官府镇压的局面。
而此时褚琰领悟出了一点别的。
他立刻修书一封,连着事先绘制好的永城地图和永定仓布防图,派人快马加鞭送回荆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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